回到客棧后,偶即刻馬不蹄的跟那店主一起搞掂了轉讓客棧的手續。那店主帶著自己的婆姨去了稻城亞丁,將諾大一座客棧留給了偶。與客棧一同留給我的還有那輛破車,以及一個打掃衛生洗床單的大媽。
在沒接手客棧之前,我滿心滿腦就是在想如何將這客棧變成我的。可等哥真正成了客棧的President時,哥心里竟覺有些空空的,渾不知道自己這般猴急的拿下這家店到底又有什么意義。我甚至感到自己其實還完全是個旅客,根本不能在心理上占有這座客棧。對我來說唯一的改變就是我搬進了二樓原店主夫婦所居住的那間大房。由于住客很多,房源緊張,是以陶洛洛仍與我睡在一屋。好在這間房里有兩張床,我再也用不著打地鋪了。
當夜和陶洛洛各自躺在自己的床上聊天,我問她道:洛洛,我現在明明已買下了這座店,可為什么我總覺得自己不是這店的主人呢?陶洛洛道:這得慢慢習慣,嗯,要不你給這店改個名字吧,或許就能找著點感覺。我經她這一提醒,立時道:沒錯,沒錯。我早就想給這店換個名字啦,就叫‘白家老店’,如何?
俗不俗啊?陶洛洛沒好氣的道,接著我聽她似乎側了個身,當下便也扁起了身子,扭過去望向了她。果然,她正睜著一雙烏黑的眸子笑盈盈的瞧著我。我道:現在不就流行俗氣的名字么?這里不是出了個什么名人,叫做楊車那二母的嗎?
是楊二車娜姆!陶洛洛笑道。我道:都一樣啦,反正怪里怪氣傻里巴嘰的。陶洛洛道:人家這是當地摩梭人的名字好不?你那個什么‘白家老店’才傻里傻氣的呢!要我說,這客棧就在瀘沽湖畔,而這湖簡直就像是一個夢,我們就叫它‘夢湖小筑’吧。她的話聲很興奮,眼睛也巴巴的盯著我,似乎覺得我必然會這喜歡這個名字。我乍聽到“夢”這個詞兒,腦中幾乎本能的浮起了當初我和林靜給“兩個人的夢”起名字的事兒了。現在時過境遷,偶們兩個人的夢也早已破散了。想著,心中頓時塞滿了一種難言的惆悵。陶洛洛見我久不說話,還以為我并喜歡這個名字,因小心翼翼的問道:怎么啦,大白,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么?
我搖了搖頭,自言自語的道:‘夢’是個多美的字眼啊,可是夢究竟是什么呢?我翻了個身,眼望著窗外黑漆漆的瀘沽湖,心想:這湖是夢凝成的么?它又是誰的夢所幻?總不會是我和小靜兩個人的夢啦!如今林靜身在異邦,她又會有什么樣的夢?而我的夢又是什么?是這家客棧?是和陶洛洛今后的生活?還是,還是我對林靜那永遠也放不下的羈絆?
我閉上了眼睛,只覺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兩個人的夢,到處都是搖曳的燭火,明滅不定的光線中,隱約有個長發委地的女孩子,正抱著吉他唱著我聽不清的歌。我情不自禁的嘆了口氣,迷幻之中,身后的陶洛洛似乎也跟著長長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