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虞原本躲在不遠處的迴廊下,看著這邊。先前見楊寒回身以爲是事情吹了,不由有些失落。誰曾想後面楊寒竟然直挺挺栽倒下去,那一聲驚雷著實嚇了他一跳。
三兩步走了過來,吩咐家人去請郎中,又讓幾個家人將楊寒弄到客房。蘇虞神色複雜的看了蘇墨一眼,終是嘆了一聲。
蘇墨終究是大戶人家的小姐,先前的慌亂後並冷靜下來。至於爺爺眼中流露出的意思,多少有些不忿。
這幹她何事?明明就是他自己吐血暈倒的嘛。
蘇墨回神,蘇虞已經離開,想來是看楊寒去了。提著裙子回到自家小院,卻不見丫鬟,並自己找了身淺色衣服換上,除下頭上一通亂七八糟的東西,已經過去好一陣。
丫鬟從外間走來,錯愕的看著蘇墨。
“你個妮子,沒見過你家小姐?”兩人私下裡關係極好,雖是主僕,卻勝似姐們。
丫鬟吐了吐舌頭,眼睛瞇起,“把人嚇到吐血的小姐是第一次見,自然要好好看了。”
蘇墨臉色微變,跟著怪罪道:“說了不用穿那樣,現在好了吧。”
丫鬟嘻嘻笑了笑,“外面都說小姐是鬼見愁呢?嘻,小姐的心願說不定因爲這次的事能成呢。”
蘇墨應了聲,倒不在意那鬼見愁的名頭,轉而道:“杏兒去探探消息吧,別真的嚇出人命來。”
杏兒打趣道:“還真以爲自己鬼見愁啊。”說著還是一溜煙跑了出去,似是怕蘇墨罵她!
蘇墨坐回銅鏡前,審視著自己,半晌呢喃道:“明明很好看的啊。”說到後面自己都笑了起來。
說回楊寒,這位主在被蘇家家僕送到客房後,很快就有郎中過來,一番又是掐人中,又是刺穴總算是把他弄醒過來,邊上的蘇老爺子這才放下懸著的心,舒了口氣。
原本楊寒不過是氣急攻心,暫時昏厥,倒不想蘇虞這麼大反應。其實也怪不得蘇虞,畢竟楊清那臭脾氣官場上出了名的。
蘇家衆人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青末陪在旁邊,這麼會功夫,她已經哭的眼圈發紅。
楊寒躺在牀上,閉著眼睛,一會功夫,淚水嘩嘩而出,似是決堤的黃河水,洶涌不停。
心裡的痛尤甚過林輕音攪碎他心的時候。那種難言的傷,堵在他的心口。
“少爺,我們尋個大夫看看吧。”青末小聲的說到。
在青末看來,少爺因爲去年的事,定是落下了病根,不然不會有今日這樣的事。見到自己時失魂落魄的跌入池塘,說著胡話,今日見了那位蘇家小姐,吐血昏厥。一前一後的舉動都有著相似之處。
楊寒擠了擠眼睛,道:“回客棧吧!”
“少爺……”
楊寒撐著牀沿起身,臉色蒼白。原本俊秀的面上多了數道褶皺,他的臉變得有些扭曲,一雙眸子似是看盡人事悲歡,淡漠如水。然而女人的直覺何其敏銳,青末感受到了那雙眸子深處掩藏的悲傷,那種撕心裂肺的痛。
杏兒早些時候到了門外,聽到青末的話並沒有進來,心想原來這位公子有病,難怪會這樣了。既是聽到別人的秘密,她覺著自己不該進去,不然就有偷聽之嫌。
然而聽到楊寒後面要離開的話,杏兒並進了門,朝著裡面吼道:“不許走……”
那邊的主僕二人向她看了過來,杏兒一眼之後就不忍去看那位坐在牀上的公子,聲音也弱了下來,“小姐讓我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有勞了,煩請回去告知一聲,在下並無大礙。”
“可是你……”杏兒眉頭微蹙,後面的話不忍說。
楊寒招手讓青末扶了他起來,到了這邊,“叨擾了。還望貴府小姐莫要怪罪,他日出嫁之時,楊某再來拜會。”
杏兒瞪著雙眼,一時不知該說什麼,直到那主僕二人到了院中,她才轉過身去,朝著外面吼道:“可是你想過沒,外面人知道小姐嚇暈了你,又有誰敢娶她?”
楊寒身影一滯,腦子裡閃出那道身影來,“會有人娶她的。”
聲音弱了下去,腳步輕擡,尋了路出去。
杏兒在原地呆了片刻,跑了回去,與等在那邊的蘇墨說話。
蘇虞知道楊寒離去,心裡嘆了聲,命人備了東西送往楊府,原本楊家帶來的東西不好再退回去,他只好另外擬了份禮單,讓人送去。
“這事弄的……”蘇虞嘆了聲,又爲了蘇墨的事發起愁來。
出了蘇家,老九並過來扶著楊寒,楊寒擺手示意自己沒事,不用人扶。
青末氣哼,“少爺……”
老九不曾跟著進去,自是不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此時不由像青末看了過來,青末喜事沒心思說,也就裝作沒看見。
這時,楊寒自懷裡摸了張紙出來,遞給老九,道:“九叔,將這東西送去銘鋪。”跟著又摸索了一陣,取出幾張銀票,一併遞給老九,“這是定金,告訴他們務必在一月內交貨。”
老九疑惑的接了過來,突然覺著這小少爺有些神秘。
各往一邊,楊寒還是“倔強”的不讓青末扶,走了幾步就咳了起來。
“喂,你真就這麼走了?”
於是青末回了頭去,楊寒停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