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不打算詳細告訴楊寒,點了點頭,“就這些。”
楊寒嘿然一聲,放下茶杯起身,“不盡然吧?”說罷也不給老九說話的機會,說到:“不瞞九叔,那件東西造出來,我是不可能付得起錢的。一開始的打算並是交易,銘鋪有那麼幾件事不好出面,恰好我是可以去做的。”
老九愣在當場,不清楚楊寒是否是在誑他。
“再有銘鋪那幾人見了那圖紙,一定會提出某個要求的。”
楊寒淡笑著,臉色發白,樣子看起來不怎麼喜人。
老九頓了頓,“既然少爺都清楚,那麼我就不瞞你了。”
楊寒頷首,“本也不該瞞我。九叔功夫是好,然而對銘鋪並不瞭解。”
老九搖頭失笑,“其實倒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是一樁赴會。”
“哦?”楊寒來了興趣。
“嘿,長江之阻,南有晉,北有涼,銘鋪自也有了南北之分,兩邊各持一套傳承。兩方都有一統銘鋪之意,並定下了一年一次的比鬥。不過這數年下來,都是平局了事。”
“呵,原來是這事。倒是輕巧。我以爲是那件事呢?嘿,既然不是,那就好辦了。”楊寒笑了出來,心情大好。
“少爺想出手?”老九疑惑,他不曾見過楊寒出手,不知楊寒本事,不免有些擔心。
楊寒道:“總不好叫九叔出手吧?”
老九見楊寒興致勃勃的樣子,並也沒有再說什麼。坐了一會,老九並退了出去。收拾好心情,楊寒自屋裡出來,到了院子裡,仰頭看天,陽光下,盡掃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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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捲著風沙,遮蔽天地。黃土地上一座孤零零的小城若隱若現,黃色的城牆不過三丈之高,城牆上的城樓也被黃沙蓋了顏色,此時甚至塌了半邊。
城牆後的主街上,一層厚厚的黃沙,街邊的鋪子只有酒帆在風中撕扯,一排排低矮的木質樓房發出咯吱之聲,感覺下一刻並會崩塌。
街上沒有人,倒塌的牆坯上隱隱泛紅的血跡,頃刻被風沙掩蓋。
街道正中,堆起一個木臺,此時還冒著黑煙,不時幾聲噼啪響聲。
大風起,滾滾黃沙馬蹄急。
坍塌的城樓下,有人掀開壓在身上的木頭碎瓦,爬了起來。看他打扮,一身破爛甲胃,想來是這座小城的守軍。
誠然,這位並是這座名爲渭城的守軍主將林木,他的官職只是個偏將,手下管著百多人,在這西北之地,轄渭城周邊方圓十里之地,可以說是渭城這小地方的土皇帝。
林木此時回身看了眼後方,目色冷凝,一拳砸在土牆上,血沿著土牆留下。
渭城人口不過三百多人,都是軍中之人,除卻三分之一的年輕軍人,其餘的都是往年在渭城待過,老了之後不願離開的人。十數年間,渭城都是被人遺忘的地方,沒有人願意到這個地方來,更別說攻打了,然而永善十二年這一天,這座小城被攻破了,送到軍方的奏報上寫著城破,全軍覆沒的字樣。
同樣,在與西北相接的涼州營縣,許縣等縣,一座座猶如渭城的小城被攻破,無一不是全軍覆沒。
涼州府知府衙門,涼州一應主官都聚在大廳之中,知曉內情的無一不臉色焦急,不曉內情的感受著廳中壓抑的氣氛,此時也是坐立不安。
楊晉只是個七品推官,在這廳中的座位在最末,此時看著門外,倒似是局外人一般,沒有受到多少影響。
數月時間,楊晉已經褪去了那絲稚氣,眉宇間多了一絲英氣,卻也免不了添了幾分滄桑。
“知府大人到。”隨著這一聲,分列兩邊的文武官員都站了起來,不時門口並進來一位身著三品官服的老者,老者到了最前面,回身道:“諸位坐吧。”
下方衆人口頭稱是,還是待的老者坐定之後方纔落座。
“都齊了吧。”老者掃了下方一眼,道。
“涼州一應官員,除卻有公幹的都來了。”
“好。”許知府道:“涼州這些天發生的事諸位都已經清楚,本官在此就不多言了。出了這樣的事,本官難脫罪責,想來朝廷的欽差已經在路上了。”
聞得此聲,下方一陣騷動,許多人臉上都不好看。
許知府擡手示意安靜,“然,一應罪責本官一人承擔,不會連累諸位就是。本官可以丟官不做,亦可不要這條老命,然而治下百姓卻不該有此災劫。在此,本官不管諸位是何心思,在欽差未到之前,許巍仍是這涼州知府,仍有權決定涼州一切。”
許巍說罷站了起來,“涼州此時最爲嚴重的是營縣,許縣,不知哪位願往主政?”
下首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無一人應聲。
楊晉嘆了一聲,遙遙看了眼門外,起身道:“下官願往。”
許巍投了視線過來,道:“揚推官主掌涼州一應訴訟刑獄,此時非常時期,恐不好離職。”
楊晉心知這位知府是擔心他爺爺,生怕他出事不好交代,跟著道:“大人也說此時非常時期,自不消在意許多。況且如今涼州亂象,下官這推官可有可無。”
許巍沉吟一會,道了聲好,“自今日起,營縣,許縣合併一縣,楊推官兼縣令,本官給你便宜行事之權。”
許巍說罷復又看了下方,“自涼州駐守大軍中撥出一萬聽命楊晉。”
下方騷動,一將領起身道:“大人,涼州就只有守軍三萬,實不可再分一萬出去!”
“本官意決,就這麼定了。”許巍說著強行下了數道命令,並讓一應官員離去,衆人心雖不服,也知此時不該鬧事,都領命退下。至於執行如何,有腦子的人都想得到。
許巍將楊晉留了下來,打量一陣,方纔嘆道:“我已讓人往閔州求援,你此行當小心爲上,此次不比去年,不只是民間邪教作祟,想來那西北諸多小國也有參與。”
楊晉應聲,“下官知道了。”
“嗯,只要營縣,許縣穩住局勢,一時半會也不會鬧的多大,相近的連州,閔州反應過來,涼州也會輕鬆許多。”
再說了陣,楊晉並告辭離去。
許巍嘆了聲,“他去也好,楊老頭曉得他這寶貝孫子去了,朝廷那邊有些人並也不敢太過疲懶,至於我這老命,不要也罷。”
涼州的事八百里加急,七日後併到了楊清手中,一起到的,還有朝廷做出的反應。
楊清看過之後拍案而起,火速趕往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