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藍的天空清澈如湖水,風拂間,似有圈圈漣漪在那碧藍中層層蕩漾。云彩,堆積若雪,一團團一簇簇,漂浮在空中,絨絨軟軟的如同荔枝味兒的棉花糖。而在這之下,是連綿不斷的青山,和蜿蜒其中猶如羊腸一般的小道兒。
藍色、白色、綠色、黃色···景色斑斕濃艷,像是一副濃墨重彩的油畫。沖擊著行人的視網膜,似乎一伸手,指尖就能沾染上那艷麗的色彩。
而在這青山綠水中,有一戶小小的木屋搭建在路邊,簡陋的桌椅,衣著樸素的店家,臉上的笑容猶如頭上隨風揚動的旗幟,滾動間似有淡淡酒香撲面而來。
“爺,前面有戶酒家。”
連綿青山中,那一個隨風招搖的紅旗猶如萬綠叢中一點紅般鮮艷奪目。墨白一抬頭就看個正著,于是連忙欣喜的看向身側的主子。
“嗯,我們去那里休息一下。”仰頭喝完壺中最后一口水,宮晟天隨意地抹了一把嘴,就從樹蔭下站起身,朝在一側草叢里吃草的馬兒走去。中途對于某人湊過來的明媚微笑,直接采取不理會的態度。
翻身,上馬。
白色的錦袍在空中揚起一抹凌厲的弧度,夾雜著的絲絲冷煞之氣差點兒沒把靠過來之人的臉頰給劃傷。見他高坐在馬匹上,后背挺直,下巴維揚,神情冷峻,嘴唇微泯。刀刻般的下巴銳利如鋒,看向她的眼神更是犀利如刀。不等靠前,那人就踢了下馬肚子,頓時馬蹄揚起,塵土飛濺,漫天飛塵中,是某人愈行愈遠的身影。
“咳咳咳!”
捂著胸口,差點兒吃了滿嘴泥土的某人接過一旁小虎遞上來的水壺,在或同情或冷漠的眼神兒中獨自一人跑到大樹下漱口。等到嘴巴里臟兮兮的感覺消失了,這才郁悶的踢著石子從樹后走了出來。然后——
“都走了?”
“嗯。”
“······”
將水壺遞給小虎,某人緊了緊腰帶,看著已經空無一人的小路眼底猛地竄起絲絲憤怒的小火花兒。隨后一個利落的翻身上馬,鞭子一揚,也緊跟著呼嘯而去。身后小虎小狼緊追其后,一時間,小路上馬蹄聲聲,塵土揚揚,漫天的飛塵落在道路兩旁的花草上,掩蓋住那嬌嫩欲滴的濃艷。
酒家店小,人多。
路上來來往往的路人,都會到這里討口水,歇歇腳。有錢的,點壺茶或是要碗酒,配著一小碟花生米,或是一碟切好的熟牛肉,坐在涼棚下,看著周圍的青山藍天,暫時舒緩奔波的心情。沒錢的,則是捧著茶水或是酒水,蹲在路邊的樹蔭下,看著遠處的白云飄飄,倒也十分愜意。
不用刻意尋找,一搭眼兒,公子言就在那些歇腳的過客中一眼看到了宮晟天。盡管那個男人刻意選了一個偏僻的位置,以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可是那人舉手投足間流露出的高貴,碧眸閃爍間展現出的唯我獨尊的傲氣,還是讓他猶如鶴立雞群一般醒目。在這偏僻的小山道里,宛若一顆耀眼的繁星一般奪人眼球。
“老板,一壺酒,一盤饅頭,再來五斤牛肉!”奔波了一天,公子言早就餓得前胸貼后背,下了馬就招呼著老板上菜,自己則是在眾人矚目中一屁股坐在了宮晟天對面兒。把頭上的帽子一摘,然后板著臉盯著對面的男人。
“干什么?”見他奇怪的舉動引來周圍人的關注,宮晟天終于忍不住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向對面人壓低聲音道。
“干什么?”公子言一邊拿起桌上的茶壺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歪著腦袋斜著眼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這一路上,爺光吃你的馬蹄子仰起來的土,就吃了四次!”害的她壺里的水一口沒喝,全漱口了!
“哼!”宮晟天聞言不以為然的冷冷一哼,但是眼底卻快速的閃過一絲笑意“有問題,你可以先走。”
先走?公子言把玩著手里的茶杯,嘴角笑意淺淺:“你確定?”
宮晟天沒有回話,只是繼續低下頭喝茶,低垂的眼眸在眼睛下方打下一層厚厚的陰影,羽扇般的眼睫毛不僅掩蓋住那眼底閃爍的流光,同時也阻攔住外面有心之人的查探。修長的手指端著那古樸粗糙的茶碗,黑與白的撞擊,襯托著那五根手指如同冰柱一般在陽光下泛著晶瑩的光亮。
“行行行!是爺錯了行不!”察覺到周圍逐漸加深的冷氣,公子言一邊搓著胳膊,一邊朝他丟過去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兒“天兒···”
“嗯?”
“墨兒···”
“······”
“我說墨兒···咱能別鬧了不?這一路上加上剛才那兩句,你總共就給爺說了三句話。剩下的那一句還是”滾“···”說起這一路上被忽視被冷漠被置之不理的遭遇,公子言就忍不住摸一把辛酸淚“你難道就沒發現,這幾天爺愁的···臉看上去都滄桑了么?皮膚更是干巴巴,一點兒水潤勁兒都沒了!”
宮晟天嘴角狠狠一抽,見周圍人紛紛朝他們投來或疑惑或好奇的眼神兒,重重的把手里的杯子往桌上一放:“你給我注意點兒!”
第四句話,結果卻是在教訓爺!
公子言哀怨的瞅了他一眼,然后低下頭一臉的委屈的看著眼前的茶杯,直到店老板端上來酒水和牛肉,這才打起精神。
“天兒,你嘗嘗!味道還不錯。”公子言見他只是喝著茶水,眼底閃過一絲心疼“別光喝水了,吃點兒肉。奔波了這么久,爺這朵嬌花都快要枯萎了。估計你也好不了那里去。”也就是死撐著,裝作一臉沒事的樣子。
“哼!”正夾著筷子的宮晟天抬眸白了他一眼“你以為我和你一樣?”他以前在戰場,時間不夠就餓著肚子打仗,風吹日曬更是家常便飯,這點趕路,對他來說連塞牙縫還不夠。而這混蛋呢,看上去像是能吃苦,結果一上路,逮著機會就是一陣矯情!還嬌花···
“放心。”見他耷拉著嘴角一臉的哀怨,宮晟天冷冷一笑,想都沒想就說道“你就是狗尾巴花。有些人也會要。”
“那是!”公子言洋洋得意的一抬下巴,嘚瑟不過三秒鐘,就低下頭朝對方拋去一個賊兮兮的眼神兒“還說自己沒吃醋,你聞聞···這醋味兒連酒味兒都給蓋住了!”
“哼!”宮晟天再次冷冷一笑“那是你鼻子失靈!”
“你!”這臭脾氣···怎么就這么倔呢!說自己吃醋難道能死么?能死么?
見他低頭吃著東西,又一次的無視自己,公子言狠狠地咬了口手里的干糧,那兇神惡煞的架勢,像是把饅頭當成某人的肉一般,只可惜某人壓根不理會他這幼稚的舉動,連個眼神兒都不甩給她。
一時間,他們這桌,和旁邊墨白那桌只剩下吃東西的聲音。周圍的人見沒什么熱鬧可看,就各自收回視線,三三兩兩的聊天去了。瞬間,小小的酒坊里響起天南地北的聲音,大家聊著家長里短,旅途見聞,倒也熱鬧。
“咦,有馬車來了?”
“看樣子也是過路過來歇腳的。”
眾人見那馬車普普通通,駕車的車夫面相也毫無特點,看了一眼就紛紛回過頭各說各的去了。而公子言和宮晟天,卻看著那不斷走進的馬車,互相對視了一眼。
“不簡單。”那馬車樣式雖然普通,但是用的材料卻是楠木中僅次于金絲楠木的香楠木。這種木頭天生自帶香氣,一般都用來建造家具,擺在屋里別有一般韻味,可這戶人家卻拿來做馬車。真是一個大寫的奢侈!而更重要的是···人皮面具!那個車夫臉上,分明帶了一張人皮面具!
“哎,你說爺為什么沒想到這一點呢?”要是帶了那玩意兒,爺的臉蛋至于這么風水日曬,滄桑褶皺么?
公子言在這里捂著臉頰自怨自艾,那邊墨白卻已經從位置上站起,走到了宮晟天身邊:“爺,要不要?”
“別!”不等墨白說完話,公子言就伸手打斷他“出門在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麻煩沒找你就算好的了,你就別再去找它了。”趕路途中什么人遇不到?要是見到一個覺得奇怪的的就去打探一下背景,那這一路上還不得累死?
墨白聽公子言這么一說,下意識的看向自家王爺,見宮晟天細不可聞的對他點了點頭,這才重新坐回位置上。只是身子卻保持警覺狀態。
“你說···會是什么人?”馬車越走越近,公子言隱約間似乎都可以看到馬車窗簾的顏色。低調的暗黃,但是用的料子卻是上好的錦緞,那緞子垂直感極佳,且毫無褶皺,垂在馬車上,將那車窗內的風景遮掩的嚴嚴實實,讓她想要偷窺三分,都偷窺不得。
“你不是不讓墨白去查么。”宮晟天掃了眼那漸漸停靠下來的馬車,看向對面的公子言說道。
“不查不代表爺心理不好奇。”公子言收回視線,轉身給自己倒了杯酒“來,你位置好,看看那馬車上下來的究竟是什么人,男的還是女的?長得如何?”
碧綠的眼眸裝作不經意的從那馬車上掃過,隨后冷冷的落到對面人的臉上。在觸及到某人眼底的興奮時,淡色的薄唇微微勾起:“長得如何···是男是女···和你有關系么?難道一個未婚妻一個娘娘腔還不夠?”
“爺不是說了,不許叫他娘娘腔!”公子言壓低聲音對他低吼道,可是在對面人眼神掃過來的那一刻,臉上的怒意立刻又消退了下去“咱不說這···那啥···馬車上的人···”
“走了。”
“納尼!”公子言眼睛一瞪,隨后猛地轉過身,看到的就是買好干糧的車夫重新坐上馬車的那一幕。“搞什么···一面也不露,就這么走了么。”
見那車夫駕著那輛低調中透著奢華的馬車面無表情的從眼前駛過,公子言臉上的表情明顯有些挫敗。但依舊不死心的盯著那馬車看。不知是自己的錯覺還是馬車顛簸間,車簾微微晃動反射出的光芒晃了自己的眼,在那馬車恰好從自己面前走過時,公子言只覺得自己原本靜波無瀾的心竟隨著那馬車的靠近而猛地一跳!那瞬間激動地感覺雖然短暫卻又十分有力,她只覺得自己的血液似乎有片刻的沸騰!那灼熱的感覺帶來絲絲酥麻的觸感,讓她竟不由自主的捂住自己的胸口,愣在了那里。
“你怎么了?”見公子言突然捂著胸口,然后像是望夫石一般盯著那遠去的馬車,宮晟天挑眉問道,臉上的表情微微有些擔憂。
“沒···沒什么。”收回遠眺的目光,公子言垂眸仔細感受了一下自己的心跳,發覺平穩健壯和平時沒什么兩樣,這才松了口氣“應該是我的錯覺。沒事,繼續吃吧。吃完好趕路。”
見他這么說,宮晟天也就沒在往心里去。畢竟這個混蛋經常抽風,剛才那傻不愣登的樣子八成也是他腦子沒繞過彎兒,突然抽了。
吃完東西,墨白小狼他們又各自補充好接下來路途的口糧之后,一行人這才重新上馬繼續朝西元的方向趕路。直到黃昏,才在一顆大樹下稍作休息。
“小虎,去前面探探,看看有沒有客棧?”連續在外奔波了兩天的公子言實在是受不了今晚再次露營,趁著吃飯的功夫往小虎懷里塞了幾個夾肉的饅頭就哄著他先去探路了去了,直到一行人都吃飽喝足了,小虎才騎著馬趕回來。
“公子,屬下看了,前方十里地都沒有客棧。”
“你就不能再跑遠一點兒?”公子言一臉不爽的盯著他說道。小虎知道自家主子因為這兩天奔波沒好好休息,早就憋了一肚子火,于是乖乖的低頭啃著饅頭,倒是宮晟天,看不慣公子言這嬌慣的模樣,一個冷眼看了過來。
“再遠點兒,你直接讓他去西元等著你好了。”
宮晟天的開口可謂是冷不及防,直把公子言小虎二人震得身子一僵,在那里愣了好久才回過神來。“我靠,天兒···你竟然幫小虎說話!”公子言一臉震驚的盯著他看,小虎同樣向他投去驚愕的眼神。
“哼!本王只是看不慣你這矯情的模樣!”說著,宮晟天一邊上馬,一邊朝他甩了個蔑視的眼神兒“不想今晚露宿你就給我趕快上馬!在這么嬌慣,本王就把你丟在這里和你分道揚鑣!”
“別啊!”聽他那么一說,公子言顧不得教訓小虎,麻溜兒的爬上了馬背,見他策馬跑起來,自己也緊跟其后。等和他并駕齊驅的時候,這才扭過頭對他嘿嘿一笑。
“天兒···”見他甩了自己一眼就不再看向自己,公子言尷尬的伸手摸了摸鼻子,然后拉近二人之間的金額劜“天兒,這還是你第一次管起爺的家務事···爺表示···很受用!看不出來···原來你的覺悟已經這么高了啊!”不用她提醒,就自己把自己往賢妻良母那個方向帶···嗯嗯,公子言表示,她很欣慰。
“別逼本王動手。”雖然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可是見他一臉陶醉的模樣,宮晟天就知道準沒好事,于是一邊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一邊甩著手里的鞭子,加快馬匹奔跑的速度。
“我說···”見他突然駕著馬跑到前面,公子言也跟著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在后面喊道“你跑這么快干什么!爺又不會吃了你!難道是你羞澀了?”
“···滾!”
等一行人終于找到一家亮著光的客棧時,月亮已經爬上了枝頭。一路上又喊又叫的公子言早就累成了狗,半靠在小狼的身上一臉的狼狽。可是在聽到店家說客棧里只剩下兩間空房,其中一件還很樸素時,原本倦意十足的眼睛立刻放出璀璨的光芒!
“店家,不用說了。這兩間房我們要了!”公子言啪的把銀兩往桌上一拍,然后轉過身對著面無表情的宮晟天嘿嘿一笑“天意啊!哈哈,天意啊!”
“哼!”天意你的個頭!
宮晟天給一側的墨白墨羽使了個眼神,二人就拿著行李跟著店老板先上了樓梯,宮晟天和公子言等人緊隨其后。一行人先去了那個較為樸素的房間,屋里只有兩張床板,外加一些桌椅板凳,公子言掃了一眼就走了出來,明顯是不喜歡這里。宮晟天臉上的表情也基本一致。倒不是他們二人嬌生慣養,而是一旦有好的條件,這兩個養尊處優的貨就絕不會虧待自己一分。如果兩個房間都是這樣的,那么他們絕對沒有意見,可萬一里面有一個好的,那說什么也不能虧待自己。
“嗯!這屋子不錯!”雖然房間布置的也很古樸,但是勝在干凈。特別是那張鋪著厚厚床褥的大床,讓公子言瞬間兩眼一亮,要不是宮晟天在一邊兒盯著,她估計早就撲上去了!
“行了,你們也都回去歇著吧。”定好房間,公子言轉身對著小狼小虎就是一揮手“我剛才問過店老板了,他這里還有空余的床褥,你們全都抱過去,那床板太硬,你們睡不好。”
“嘿嘿,我就知道公子最疼我們!”小虎咧嘴一笑,露出一對可愛的小虎牙,聽公子言這么一說,立馬出門去找店老板了。到是小狼,把屋里檢查一番這才退了出去。
“嘿嘿,天兒——”
“你怎么還不出去?”
“?”公子言眨眨眼睛,見他板著臉一臉嚴肅的模樣,連忙討好的看著他“咱別今天休戰行不,這兩天爺都快累死了!”
“哼!”見他求饒,宮晟天這才收回視線。見墨白和墨羽舉著浴桶進來,嘴巴剛張開,某混蛋就自動站起身“我先出去,你洗完我再進來。”她現在已經是筋疲力盡,沒工夫再和他鬧了,所以自己還是乖點兒自己滾出去吧,省的半夜里在被某人給丟出來。
這個客棧雖然簡陋,但是面積不小,足足有三層。這個時候,大多數人都睡了,公子言為了不打擾他們,就去找小虎他們聊天兒,聊到她差不多快睡著的時候,墨白才請他回去。
“這么簡陋的地你們爺也能洗這么長時間···”公子言懶懶的打了個哈欠,推開門走近房間,一搭眼兒就看見坐在窗邊正在仰頭望月的某人。白色的中衣,濕漉漉的長發,清冷的氣息···公子言狠狠地吞了口吐沫,滿腦子的瞌睡蟲似乎在看到那人散發著禁欲氣息的背影的那一刻,瞬間就都跑干凈了!
“公子——”
“我去洗澡!”不等某位爺爆吼完,公子言立馬拿起干凈的換洗衣服,就朝屏風后面跑。宮晟天見他還算是識相,臉色微微有些緩和,剛想坐在窗前晾晾頭發,就見某人一臉扭捏的走了出來。
“天兒~”
宮晟天臉色一冷:“說人話!”
公子言嘴角狠狠一抽,清了清嗓子才一邊兒對著手指,一邊兒羞答答的朝他拋去一個曖昧的眼神:“荒郊野嶺,獨居一室,天兒,良辰美景奈何天,要不要一起洗——”
“砰——!”
屋門被人給重重的關上,走廊里立馬飄來臨近房客的叫罵聲。公子言默默的擦了把額頭上的汗,精心豎耳聽了一下走廊里的動靜,見確實沒有人之后這才重新走到屏風后,慢悠悠的寬衣解帶起來。
沒辦法,某位王爺說了!
她要是女的,那么他就掐死她!
所以,為了生命著想,以前那種隔著屏風聊天兒挑逗作死的行為,只能是一去不復返了!不過還好現在還沒到夏天,睡覺的時候還都穿著中衣,不然的話······
咦?自己是不是想的太遠了?
公子言捧了把水洗了洗臉,等腦子放空之后,竟又想起白天那驚心動魄的一跳起來!
娘的,這究竟是怎么了?
不過是輛馬車而已,她現在就是再怎么渴望錢財,也不至于對一輛馬車心動啊!
越想越不明白的公子言索性放棄去思考,只當做自己一時抽風才會這么不正常。快速的把身子清理干凈之后,就從浴桶里爬了出來,換上干凈衣服,準備上床睡覺。可是剛從屏風后走出來,就被嚇了一大跳。
“我靠!你什么時候進來的!”
看著那個正在依靠在床頭上看上的某位爺,公子言嚇得差點兒把手里的帕子給甩出去。
“弄完了?”宮晟天上下打量了一下剛洗完澡的某混蛋,這一看···的確,是水靈了不少,臉蛋紅撲撲的,頭發烏亮亮的···一雙眼睛清澈又靈動···看上去倒還真有幾分可愛的味道。
嗯?
不對!
他怎么會覺得這個混蛋可愛?
宮晟天瞪大眼睛,又仔細的看了眼眼前的少年。
粉嫩嫩的臉蛋···可愛!
水靈靈的眼睛···可愛!
小巧玲瓏的嘴唇···可愛!
墨發遮掩下,巴掌大的小臉更是···可愛!
宮晟天深吸了口氣,摸著砰砰直跳的心臟,腦海里一片混亂。
“天兒,你怎么了?”見他突然面色慘白,雙眼負責的看著她,公子言擔憂的走上前,可是還沒走到床榻,就被某人給出聲制止住。
“今晚你睡桌子!”
“·····!”
我靠!這究竟是上演的哪一出?
他剛才不是默許了他們今晚同床共枕嗎?怎么現在又······
“天兒···”公子言看著躺在床上背對著他的身影,神情頗為沮喪“你再怎么生氣也等到明天在教訓我行不?我快要困死了!我要睡床!”說著,不給他反應就往床榻爬去,中間不小心觸碰到某人的胳膊,立馬感受到某人身子瞬間一僵!
難道···是因為羞澀?
小心翼翼的在床榻里面躺下,公子言一邊借著蓋被子的動作,一邊偷偷朝身側某人瞄去,可誰知那人卻突然一個翻身,又丟給她一個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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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兒···”
“閉嘴睡覺!”
“額···”好吧。
雖然不知道他究竟是發的什么瘋,但是···肯讓她上床,并且還肯分給她被子,對公子言來說···這就是一種幸福。以至于她感動著感動著,就這么睡著了,而一直背對著她的宮晟天,卻還困擾在剛才的想法中,但最終還是架不住全身的疲憊,也緊跟著睡了過去。
這一覺,二人睡得都很香,直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悠悠轉醒,各自換好衣服,精神抖擻的下了樓。
一樓大廳里,小虎和墨白他們早就點好了午餐,見他們二人下來,連忙伺候著他們坐下。二人睡了這么久,早就餓的肚子咕咕直叫,一邊兒招呼著他們坐下,一邊就自己開動起來。
“嗯嗯,這家店的食物,弄得還挺好吃的!”公子言一手拿著肉包子,一手拿著勺子吃著眼前的小米粥。餓狼下山的架勢,直看的宮晟天一臉的嫌棄。
他昨天究竟是什么眼神兒,才會覺得這個混蛋長得可愛?
“爺。”
就在他們二人一個專注于吃,一個懊悔于自己昨晚的失誤時,一直打量著四方的墨白卻突然陰沉下臉,神情嚴肅地看向門外。他這幅緊繃的狀態不僅讓宮晟天提起精神朝外面看去,就連吃的正歡的公子言,也一邊咬著肉包子一邊偏過去頭。然后眼睛一掃,就看到了昨天那輛讓她心跳不正常的馬車。
他們怎么現在才到?
公子言一邊吃著包子一邊擰著眉頭看向那馬車。反正現在大廳里的人來人往熱熱鬧鬧,誰都沒有注意到他們,更何況···朝外看的,又不止是他們一個。
“你說,這一次能看到那馬車的主人么?”公子言用手臂碰了碰身側宮晟天的胳膊,低聲詢問道。
宮晟天沒有回話,只是見他一臉興奮的樣子情不自禁的蹙起眉頭。
這個混蛋···反應未免有些過度了。難道···他就那么想知道那個馬車的主人是誰?
這么想著,心里也對那馬車里的人升起絲絲好奇,于是也跟著他們朝外面看去,正巧,就看見那車夫挑起車簾,伺候車里面的人下馬車的一面。
最先躍入眼簾的,是一只修長漂亮的手,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在陽光下泛著圓潤的光澤。結著,是纖細的手腕和勾著黑邊兒的寬大衣袖,干凈純粹的白色,穩重壓抑的黑色,搭配在一起,竟有一種莊重且又不失瀟灑的味道。
緊跟著,是一頭宛若瀑布般的長發。烏亮垂順,用一根羊脂玉簪束起一綹,其余的則如潑墨一般潑灑在白色衣袍上,風拂發動,如同被吹起的水墨畫。
而在這周圍仿佛墨香四溢中,那人也慢慢地抬起頭。
以玉為骨,以冰為神,以月為心。
身姿俊雅如芝蘭玉樹,明眸干凈如清泉皓月,笑容清淺若枝頭梅花。
行走間,衣袍鼓舞,似遙遠湖中踏波而來,足尖輕點處,漣漪陣陣,荷氣清香。皎皎兮似輕云之蔽月,飄飄兮若回風之流雪。午后的燦陽鋪落在他身上,隱隱泛著一圈光輝,如瑾似玉般儒雅高貴,如荷似蓮般溫潤爾雅。他不需一語,萬物以因他靜謐,他不發一言,眾人以心生尊敬之心。
如同一塊上好的璞玉,未曾雕琢,已讓人心生憐愛之心。
這個人···不簡單。
宮晟天見那人一路面,就吸引了客棧里所有人的注意,碧綠的眼眸深處,一絲暗光迅速的劃過。不過,他終究對人的外貌皮相不感興趣,掃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筷子剛要夾東西吃,一個被咬了半口的肉包子卻突然“啪——!”的一聲——
砸在了桌子上!
------題外話------
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
公子,你的肉包子掉了!
王爺,你的頭號情敵來了!
親們,你們準備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