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天,天氣已經開始變得涼爽。萬里無云,天空藍的像是可以滴出水來。金閃閃的陽光從高空灑下,落在斑駁的城墻上,照的那身子纖弱的少年,愈發的單薄瘦美。
“宇皇,大秦與翔宇并不是敵人,以前發生的一切不過都是誤會。我們皇上已經查證,之前我們大秦與翔宇發生的糾紛不過是十皇子從中挑撥,只要宇皇愿意退兵,我們愿意交出十皇子,供宇皇處置!”
洛水城的城墻上,大秦將領扯著嗓子對著城墻下翔宇十萬大軍拼命大喊,遼闊的聲音飄蕩在躁動著不安氣息的城墻上空,如同火星子一般輕易的就可以點燃空氣里傳播的忐忑與怒氣。
五日前,翔宇女皇親自帶兵,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之勢正面攻克了滄州城,緊接著,稍作休息后就帶著十萬大軍直逼洛水城。氣勢洶洶的突破洛水城城外駐扎的兩萬兵馬作為的防線后,就展開了攻城的工作。火焰、巨石,羽箭,不過兩日的廝殺,洛水城內的秦兵剩余不到一萬,而翔宇軍隊死傷不過一千,眼看洛水城即將失守,駐扎的將領突然壓著一個纖細少年出現在了城墻頭。
“宇皇,只要您肯退兵,我大秦不僅雙手奉上十皇子,還奉上珠寶黃金無數!以后兩國和睦,絕不互犯!”大秦將領還站在城頭上拼命地求和,而百米開外的翔宇大軍里,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的放在那站在城墻被緊緊捆綁住的少年身上。
少年不過十三四歲的樣子,穿著一件翠綠色的錦緞長袍,長的眉清目秀,唇紅齒白,臉頰上還殘留著幾絲嬰兒肥,介乎孩童和少年之間的稚嫩感,使他看上去格外討喜。只是那少年的神情卻如霜打茄子一般蒼白無力,一雙眼睛如同失去光澤的寶石,搖搖欲墜,頭上的發髻也凌亂不齊,絲毫沒有公子言初見他時,驕橫倨傲之氣。
“公子,這個真的是那小子段玉?”小虎仔細的看了眼那城墻之上的少年,蔫蔫兒的樣子讓小虎有些不敢確定。
“應該是他,這個時候,大秦不敢糊弄我們。”東方青幕騎著馬跟在公子言左右,聽到小虎的話,想了想回道。
“這算什么?美人計么?”小狼語不驚人死不休,最近鉆研兵書的他有些走火入魔,一見大秦把頗有幾分姿色的段玉推出來,就下意識地和兵書上一個很有名的計策掛鉤,結果換來小虎無聲的嘲諷。
“別鬧了,公子才不會看上他呢!要不然早就撲倒了,還輪得到現在?”小虎撇了撇嘴,語氣十分嫌棄。
一旁的將領士兵聽聞后都忍不住嘴角一抽,朝立于最前方的金黃色身影投去一個敬畏的眼神。只有小狼贊同的點點頭:“沒錯,我們公子對正太不感興趣。那大秦···這樣做是為了什么?”
所有人都把目光情不自禁的投向一襲銀白鎧甲,身披金色斗篷的公子言身上,屏氣凝神期間,只聽那人用極其平淡的聲音吐出來四個字:“垂死掙扎。”
“的確。”東方青鶴贊同的點點頭,一襲青袍的他騎在白馬之上,看上去甚為儒雅風流,但見他輕輕的踢了一下白馬,就上千了幾步“洛水城負責皇城糧食供應,一旦洛水城破了,那么皇城也就完了。”
“沒錯。”小帥東方青宇經過這幾個月以來的磨練,性格愈發的沉穩,身上的大將風度也原來越彰顯,身上的紅色鎧甲讓他看上去如灼灼火焰一般逼人眼球,騎著白馬站在東方青幕身旁,絲毫沒有被他身上的大將風范給壓制住。“為了保護洛水城,大秦把能派來的軍隊都派來了,只可惜···如皇上所說,大秦這樣做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因為他們斷不會把吃到嘴里的肉再原木原樣的吐出來。而且大秦本就生性狡猾,如今放他一馬,誰知以后還會出什么差錯?況且,公子言一統天下之心翔宇之人人人皆知,連她一心保護的宮晟天都敢刀劍相向,他一個段玉又憑什么讓他們停下腳步?
“宇皇,請你三思而后行啊!”大秦將領見公子言久久不出聲,心里的不安越來越來,盡管知道他們這樣做希望不大,但心底依舊難免存了一絲希望。
“三思?嗯,朕的確要三思。”公子言目光流轉,眼眸深深地從那將領移到綠衣少年身上,見他緊咬下唇,眼神陰鷙中透著渴望的看著自己,唇角一勾,朝小虎伸去手心“拿來。”
什···什么?
一旁的人不明公子言這話是什么意思,倒是小虎瞬間秒懂,把背在身上的弓箭取了下來,遞給了公子言:“公子。”
那弓箭甚是漂亮,握手處還鑲嵌了兩顆紅艷的寶石,在陽光下反射出妖媚的流光,襯托著那瑩瑩玉手,愈發白皙。那城墻上的將軍本不知公子言要干什么,直到見到她突然朝著城墻頭的方向慢慢將弓箭拉滿,瞬間面無血色,驚慌中還沒來得及退開,那羽箭已經帶著破空聲刺穿了十皇子的肩頭。
“啊——!”
少年吃痛的聲音隔著老遠的飄來,然后下一秒就見他身子往前一頃從城墻頭上栽了下來。綠色的衣袍翻滾如浪,公子言素手一揮,就見小狼如閃電一般朝那跌落的身影飛去。在段玉即將落地的瞬間利落的將他接住,隨后身形一轉,矯若游龍一般踏空歸來。
“公子。”
瞥了眼小狼懷中面無血色,昏迷不醒的段玉:“帶下去療養。”
“是!”
段玉被士兵帶下去治療,而城墻上,驚慌失措的秦兵也恢復了鎮定:“宇皇,你這是作何!”聲音因為驚恐而顯得斥責。
“大秦準備送朕男妾,朕說什么也要給朕未來的鳳君通個音訊。小虎。”公子言面色坦然,完全不顧城墻上面色驚慌的秦軍“傳信給宮晟天,就說大秦準備把段玉獻給朕做暖床,朕準備問問他這個鳳君的意思。”
“額···是!”小虎喜滋滋的跑到后面寫信去了,留下其余人,嘴角抽搐的看著公子言高傲的背影。
“宇皇,既然你已經收——”
“十皇子朕暫且留下,收不收他取決于鳳君的意思。”公子言冷冰冰地打斷他的話,見他臉上的笑容猛然一僵,嘴角浮起一抹嗜血的弧度“而現在···攻城!”
“是!”
十萬翔宇兵異口同聲的回應,流矢如潮水一般朝那城墻飛去。見那將軍捂著胸口,目瞪口呆的倒下,公子言眼底這才浮現出絲絲溫度。
“一個段玉就想讓朕撤兵,真以為朕葷素不忌么?”
“嘿嘿,公子,如果綁在上面的人是雪皇呢?”小虎嬉皮笑臉的湊了過來,絲毫沒有正在打仗的危機感。
“雪皇?”公子言眼眸一閃,隨后朝他投過去一個鄙視的眼神“你這個問題是在侮辱天天還是在鄙視爺的眼光?”她的男人,怎么會那般無能?
小虎訕訕的笑了笑,然后趁著公子言嫌棄的眼神還沒飄過來,就識相的拿起武器加入了戰爭中。洛水城存留士兵本就不多,所以過了沒多久,城墻門就轟然倒塌。大軍如潮水般灌入,等把城內反抗的士兵收拾干凈后,太陽也已經落在了西山之上。
殘陽如血,照在洛水城上,更顯蕭颯。大秦的百姓用驚恐的眼神看著公子言一行人騎著馬踏進洛水城,夕陽的紅光照在他們的背后,在地上留下長長的影子。噠噠的馬蹄上還存留著尚未干涸的鮮紅,而少年將軍背后的血紅披風卻如勝利的旗幟一般迎風招展。
洛水城的城主,在洛水城攻下的那一刻就宣布投降,并主動讓出了城主府。小狼等人稍作收拾后,就作為公子言臨時住所,帶著一干將領住了進去。十萬大軍全部駐扎在城外,只留一千精兵在街道巡邏,以防不測。
“皇上,如今洛水城已經攻下,我們何時進軍皇城?”接連的勝利讓士兵們一個個都精神抖擻,恨不得一鼓作氣就這般殺進皇城,翻了大秦的統治。而公子言卻在這時候做出了稍作休整的決定。
“短短幾天,我們一直在趕路攻城,士兵們都累了。如今洛水已經攻下,皇城也近在眼前,所以也不用那么慌張。先讓大軍休養兩天,再繼續前進吧。”
“可皇上不是說要趕在傲雪前面···”
“放心。”公子言投給小狼一個安撫的眼神,眉眼間流露出一股胸有成竹的淡定“最后勝利的一定會是我們。你這兩天也累壞了,下去休息吧,我一會兒讓小虎把吃的送到你房里去。”
小狼知道公子言這是在心疼他,于是不再說什么,點點頭就退下了。而小虎卻不高興地撇撇嘴,認為公子言在偏心。
“小虎,好好地治療段玉,我要讓他明天日落前,能夠和爺暢通無阻的對話。”
暢通無阻的對話?
小虎嘴角狠狠一抽,既然如此,您為何又下如此狠手?
讓小狼去休息,卻讓自己去做那苦逼的工作,偏心,公子真的是越來越偏心了!
“皇上這般在乎那個段玉,可是那段玉還有別的用處?”東方青鶴早就察覺出公子言對那段玉的神情不對勁,如今聽完她對小虎的吩咐,心底更加起疑,有所猜測,但是并不確定。
“這個嗎···”公子言掃了下在座的幾個將領,見他們眼神灼灼的看著自己,壞心眼的揚起唇角“暫時保密,諸位這兩天只要好好的休養身體,就可以了。”
眾人聽她這么一說,就知道是問不出來什么了,于是便依次告退,只留下東方三兄弟,依舊誓不罷休的看著公子言。
“給外公發消息了沒?”東方槐早在一個月前就下定決心退居二線,這次攻打洛水,他就沒跟來,而是帶著一部分官員和士兵留守在滄州,做安撫工作。
“晚晚你別岔開話題!”東方青宇盡管穩重了不少,但是在公子言面前依舊是那個急躁的小帥“你那么擔心段玉,該不會真的對他有意思吧!”
聽到這話,公子言毫不客氣的白了他一眼:“小哥哥,我還沒那么喪心病狂,對一個沒長開的小孩子感興趣。”
“那你為什么傷了他還要治好他?”東方青宇一頭的問號,倒是東方青鶴若有所思。
“晚晚可是準備以段玉為突破口,攻打皇城?”東方青幕依舊話不多,但是每一句話都說能說到點子上。
“哥哥們可知,那大秦皇城乃是百年前一個陣法大師設計而成?”公子言見他們均眼神詫異的看了過來,臉色沉郁的點點頭“我們大家沒有發現是正常,因為只有高空俯瞰才能察覺其中奧秘。而這一點,也唯有皇族子弟才知曉。且根據我的調查,那皇城內部當年陣法大師還留下了一個地下通道,作為突發危機時以供皇室出逃所用。所以,段玉不能死。”
“既然如此,晚晚你為何還要拿箭射他?”東方青宇依舊有所不解。
“為了迷惑大秦皇室。”東方青鶴原本就有所猜測,如今聽完公子言的話,瞬間豁然明了“如晚晚所說,那個逃生通道是個秘密,因此大秦皇室自認為外人不得知,所以他們才放心的交出段玉。而且···他們想必是已經猜到晚晚不會因為段玉退兵,反而很有可能會惱羞成怒殺了他,因此才會把他放出來送死,畢竟這個十皇子地位不似以前,三年前登基大典丟了臉面之后就被大秦皇帝給棄了。這次推出來,也算是給我們一個人情。”
“青鶴說的沒錯,晚晚那一箭看上去狠辣,其實并未傷及筋骨,好好休養就可恢復。但是他們外人卻不知道,很有可能以為段玉受了重傷活不了多久了,即便是活了,我們未來的鳳君也不會放過他。”說到最后一句話,東方青幕饒有趣味的看向公子言,見她挑挑眉頭,神色頗為淡然,唇角揚起一抹寵溺的弧度“你這般說,可是事先和他打好招呼了?”
“大哥覺得我要是事先打好招呼,他會允許我說么?”公子言努努嘴,一想起那貨的性子就有些沉默“先下手為強,后下手遭殃。反正今天這話一傳出,所有人都知道宮晟天是我公子言的鳳君,而不是我公子言是他宮晟天的皇后。嗯嗯,民眾輿論也很重要。”
“你就不怕他火冒三丈?”
“在冒火也燒不到我這里,怕什么?”公子言聳了聳肩,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徹底讓三兄弟沉默了。
“咳咳,不說這了。二哥,我讓你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了么?”公子言眼神幽幽的朝東方青鶴看去,見對方心領神會的對自己點了點頭,一顆心算是越來越踏實了。
“哼!”東方青宇見他們倆的互動,很是不爽的抬了抬下巴。公子言見他這吃味兒的表情也沒準備安慰,反而腦海里想起另外一個人。
當公子言的書信傳達到宮晟天手里時,已經是第二天了。洛水城被破的消息已經傳了過來,傲雪國的士兵倍感壓力山大,而主帥宮晟天則是在帳子里氣得火冒三丈。
“竟然敢公然送混蛋男人,當老子不存在是吧!”宮晟天一想起大秦的所作所為,他就恨不得現在拔劍殺進皇城,把那個皇帝老兒砍成八段。
一旁的墨白和墨羽見他氣得跳腳的樣子,頭上刷刷刷落下幾道黑線。爺,這根本不是重點好嗎?你難道不知道現在您下嫁公子言的消息已經在大陸傳開了?
“去墨羽,給那混蛋傳信。告訴她,她要是敢碰那個段玉一根手指頭,老子就和她拼命!”
“···爺是承認自己鳳君的位置了嗎?”墨羽眨巴眨巴眼,見宮晟天臉色呆滯的看了過來,嘴角狠狠一抽“爺難道不知道,公子言在洛水城外,公然宣布您是她的鳳君,因此才會把段玉德處決權交給你。”
“······”
“公—子—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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