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隻白皙的大手自謝天尋的手中接過金瘡藥,極其熟練的將其倒在了沈凝煙的傷口處,又用白色的布條將傷口包紮好,這一系列的動作下來,竟是讓人難言的乾淨(jìng)利落。
站在一旁的謝天尋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心中極其不是滋味,可是卻也心知此時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想起身後瑤妃的聲音,慌忙走到了錦榻旁,接過玉蓉手中的瓷碗,一手托起瑤妃的身子,一手持著瓷碗,將碗中的血如數(shù)讓其喝了下去。
慶幸瑤妃並不是徹底的昏死過去,僅存的意識讓她能聽懂謝天尋的話,乖乖的張開嘴將沈凝煙的血喝了進(jìn)去。
軟榻上的沈凝煙似是嗅到了空氣中一股熟悉的氣息,那是極淡的桃花香。
這世間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這個味道,那便是焰逸壅,一個讓她不經(jīng)意間就傾心的男人,一個讓她來不及愛,便將她推至別的男人懷中的男人。
睜開眼,只覺得自己許是還在夢中,眼前竟真的是他的容貌,俊朗出奇的臉頰,狹長魅-惑的鳳眸,似是隨時都要勾魂攝魄一般的朗逸如風(fēng),如此的他宛若謫仙,只是一個極淺極淡的笑,便可將她的心俘獲。
一抹笑意自她的脣角綻開,美好若桃花,透著一股不真實的美好。
一笑傾人城,再笑傾人國,今日當(dāng)真是讓所有人懂得了其中的寓意。美到這般不可思議的人兒,即使臉色蒼白毫無血色,即使病臥軟榻,即使不施粉黛,依舊能夠輕易的鑽進(jìn)你的眸中,你的心裡,讓你不能自拔。
“你怎麼樣?”觸及那雙美眸中的笑意,焰逸壅只覺得呼吸似是變得急促起來,好在及時收住了心神,久久才靜了下來。
耳邊是他的聲音,沈凝煙只覺得想笑,沒想到自己這夢竟做的這般真實,若是能夠真的一直做這樣的夢,能夠讓他一直待在自己的身邊,那該有多好,奈何她似是又要睡去了,可明明記得自己還在夢裡,爲(wèi)何還要睡去?
頭痛欲裂的沈凝煙此刻只想要
緊閉著眼睛,只想要快些昏死過去,那樣就可以不去感受這種幾近要死去的痛楚,也可以擺脫身體似乎丟失了什麼的恐懼感。
“她這是怎麼了?”看著再次痛苦的閉起眼睛的沈凝煙,謝天御忍不住出聲問道。
焰逸壅見狀蹙眉,連忙抓住了她未被傷及的手腕,修長的手指握住她纖細(xì)的腕子,溫?zé)岬闹父拱丛谒拿}搏上,片刻過後,只見他的臉色更加的沉重,繼而在衆(zhòng)人的疑惑中閉上了眼睛。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衆(zhòng)人焦急的等待中,只見焰逸壅陡然睜開了雙眼,而那雙狹長的鳳眸中竟有著所有人都未曾見過的冷意,讓人見到便忍不住覺得膽寒。
“煙兒怎樣?”謝天尋離開錦榻向這邊走過來,看著焰逸壅難看的臉色,緊張的問道。
“皇上問的可是她?”誰都沒有料到焰逸壅竟會用如此冷漠的語氣與謝天尋講話,可是他身上的氣勢卻絲毫不遜色於謝天尋,彷彿他並不只是一個親王那般簡單,而是一個與謝天尋平起平坐的帝王。
謝天尋聞言挑眉,看著焰逸壅身上冰冷的氣勢,沉聲道:“朕當(dāng)然是問的煙兒。”他確實不知焰逸壅爲(wèi)何突然對自己如此。
果真,謝天尋話音落下,焰逸壅的臉上浮現(xiàn)出了一抹冷笑,雖只是瞬間,可是卻讓衆(zhòng)人不得不揪起一顆心,只見他慢慢站起身,直視著謝天尋的眸子,冷聲說道:“本以爲(wèi)皇上問的是月貴妃腹中的胎兒,如果是問的月貴妃,那她並無大礙,只是她腹中的胎兒,是保不住了。”
被焰逸壅如此簡單說出來的一席話,殊不知聽在他人的耳中竟有萬斤重。
“你是說煙兒……腹中的孩子?”謝天尋不敢置信的看著焰逸壅,忍不住又問了一遍。
“難道皇上不知您的月貴妃已經(jīng)有了兩個月的身孕嗎?”看著謝天尋的反應(yīng),焰逸壅鳳眸中的墨色竟又增添了幾分,裡面隱藏著的情緒是他人無法窺探到的。
再次得到確認(rèn)後的謝天尋只覺得自
己大腦一片空白,他驀地轉(zhuǎn)身看向軟榻之上早已昏死過去的人兒,竟已不知自己該如何開口,該如何面對這一切。
謝天尋相信焰逸壅沒有騙自己,因爲(wèi)這件事情完全沒有必要欺騙,可是唯有他自己知道,他與沈凝煙從未圓過房,即使他不止一夜與她共枕而眠,可是沒有人知道,他從未碰過她的身子,從未。
可是她腹中的孩子,又是怎麼懷上的呢?
一時間,有太多的疑問席捲謝天尋的腦海,此時的他竟已不知該要怎麼辦,看著錦榻上依舊被蛇鸞毒所折磨,命在旦夕的瑤妃;再看向軟榻上昏死過去,莫名其妙有了身孕,又毫無預(yù)兆小產(chǎn)的沈凝煙……誰又能告訴他該怎麼辦?
“皇兄,您還好吧?”謝天揚(yáng)看著呆愣在原地的謝天尋,只當(dāng)他是無法接受沈凝煙腹中孩子不在的事實。
謝天尋聞聲後,久久才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謝天揚(yáng)臉上的擔(dān)憂之色,勉強(qiáng)露出一絲笑意,道:“一切盡在天意。”
一切盡在天意,這一句話不知是說給別人聽的,還是說給自己的,許是都有吧。
瑤妃能否挺過這一關(guān),沈凝煙的血是否真的能夠解了她體內(nèi)的蛇鸞毒,一切都只看天意如何,亦是看瑤妃自己的造化,而現(xiàn)在別人唯有安靜的等待,其它真的無能爲(wèi)力,謝天尋已然如此奮力的去救她,若是瑤妃依舊沒有醒過來,那他亦無悔,只因他真的盡力了。
可是對於沈凝煙,他又要如何?
“將月貴妃送回涼宇殿休息,待她醒來,即刻向朕來通報。”謝天尋最後看了一眼軟榻上的人兒,最終是吩咐了別人將她送回了涼宇殿。
謝天揚(yáng)和謝天御亦是沒有多留,而焰逸壅自知身份,再加上心中有太多的事,便與他們兩人匆匆離去,偌大的元溪殿只剩下了依舊未醒來的瑤妃,還有坐在軟榻之上,低垂著腦袋的謝天尋。
元溪殿內(nèi)的所有侍婢和奴才都已被謝天尋屏退,現(xiàn)在他只是想要安靜的一個人待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