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沒有說話,他直直的看著那雙因爲興奮而笑的彎彎的眼睛,其實他早就在沈凝煙來之前便醒來了,原本想要起來巡視四周環境的時候,聽到了正向山洞方向走來的腳步聲,爲了不打草驚蛇,他便繼續裝作昏迷,但是萬萬沒有想到來人竟然是一個十歲的孩子。
沈凝煙的動作雖然並不是很標準和熟練,但是卻極其的小心,似乎很害怕碰痛自己,解開身上包紮的布條,然後換上新的草藥,接著又喂他喝了湯藥,男子原本以爲這就要好的時候,卻忽然聽見來自這個孩子的吸氣聲,接著自己的腦袋被他抱起來放到了腿上,然後只感覺自己的口中流進了有些粘稠的液體,起初男子努力的回想著這種液體的味道,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是血的味道。
“你是誰?爲什麼要餵我喝你的血?”男子看著自己用力抓住的那隻小手,而沈凝煙因爲原本就有著傷口的左手,被男子用力的抓著,以至使加快了傷口血流的速度,沈凝煙也因此痛苦的皺起了額頭,眼睛瞬間被霧氣所充斥。
“好痛……”沈凝煙試圖想要掙脫開那隻如鐵鉗一般的手掌,但是她發現都是徒勞,沈凝煙萬萬沒有想到自己如此用心治療的病人,醒來第一件事情就是傷害自己,沈凝煙從來都沒有這麼委屈過,這是她第一次救人,卻遭受到如此的待遇,這讓她自己真的好委屈。
或許是看到沈凝煙因爲疼痛緊緊皺起的小臉,還有紅紅的眼眶,讓他忽然間有一種罪人的感覺,想起剛纔沈凝煙小心翼翼爲自己換藥喂藥,更加覺得自己做的有些過分了,想罷緊握沈凝煙的手掌也鬆開了。沈凝煙得到自由的左手迅速的收了回去,整個手掌已經被血液所染紅。
“唔……”一直在一旁沒有出聲的[神氣],[溫柔]還有它們的孩子,看見沈凝煙痛苦的模樣,紛紛起身,對著傷害到沈凝煙的男子低聲的怒吼著,那副齜牙咧嘴的模樣,似乎隨時都要將男子撕裂一般。
“神氣,我沒事的,你們不用擔心……”沈凝煙看到[神氣]它們這幅樣子,便知道如果自己不制止,接下來肯定有麻煩的,沈凝煙拿起剩餘的布條將自己的左手粗略的包紮了一下,起身擋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示意[神氣]它們不用如此的緊張。
就在沈凝煙說完話以後,[神氣]它們慢慢的退到了一邊,但是它們的眼神依舊敵視著他,這一切,都被他看的一清二楚。
“你在和它們說話?”儘管男子不願意相信,但是那些老虎確實是在這個孩子講完話以後退後了。
沈凝煙聽到身後的聲音,轉過身來,不滿的斜了男子一眼,然後不再理會他,自顧自走到火堆旁,從烤架上撕下了一大塊兔子肉,向男子的方向丟了過去,好在男子反應夠快準確無誤的接住了兔子肉,但是他並沒有吃,而是疑惑的看著那張因爲火焰照耀下而顯得紅紅的臉頰。
“你不吃嗎?如果不吃的話,四姑娘它們不介意幫你吃掉
。”沈凝煙起身走到男子身邊,伸手就要去拿他手中的兔子肉,果然像沈凝煙預想中那樣,不等沈凝煙搶到,他便送進了口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我叫龍兒,你呢?”沈凝煙撫摸著身旁[三少爺]的腦袋,因爲[三少爺]最喜歡被他撫摸腦袋了。
“十四。”男子起身靠著石壁,若有所思的看著眼前樣貌清秀的孩子,原來他叫做沈凝煙,“這些天來,一直都是你在照顧我嗎?”
“嗯。”沈凝煙的思緒還在男子的名字上,因爲他沒有辦法理解,爲什麼一個人的名字可以用數字來代替,不過還快沈凝煙就想到了一件事情,她擡起頭看著十四,“你知不知道自己都睡了二十六天了?”
“二十六天?現在是什麼時日?”十四說什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竟然睡了二十六天了,他轉頭看向山洞外鋪天蓋地的大雪,才意識到自己已經睡了好久好久了,他更驚訝的是,自己昏睡的這二十六天竟然都是這個孩子在照顧自己。
“臘月二十,還有十天就該到春節了。”沈凝煙實在想不通爲什麼一個受了刀傷需要這麼就會醒過來,就連三師父的“訣洛符”都只用了四天的時間便醒來了,更何況是刀傷呢,而且這個刀傷早就癒合了,雖然沈凝煙堅持給他換藥,但是他清楚的看到,那些刀傷已經癒合了,只是需要時間來痊癒罷了,“爲什麼只是外傷,你會昏睡這麼久?”
十四沒有回答沈凝煙,盤腿而坐,閉上眼睛,暗自運功,感受著體內真氣的流竄,可是十四愈來愈心驚,因爲他發現自己從小就被教主種在體內的“迷迭鱗”消失不見了,每到深夜便會拜訪自己的萬劍鑽心之痛竟然都消失不見了,這讓十四真的是驚訝到了極點。
“你這些天給我吃的都是些什麼藥?”十四知道,答案只有從沈凝煙身上纔可以得到,因爲他可以斷定,自己身上的“迷迭鱗”根本就是沒有解藥的,除了教主手中能夠緩解疼痛的“迷迭粉”,可是此時他的身體裡面沒有一絲“迷迭鱗”的氣息。
“就是山裡一些常見的草藥,我也不懂什麼醫術,也不敢冒用那些叫不上名字的草藥,只好找一些最保險的。”沈凝煙說的是實話,她對藥物一點研究都沒有,萬一用錯了藥,救人不成會變成害人的,她不會去冒那個險的。
“那你爲什麼餵我喝你的血?”假若真的像沈凝煙所說的,真的沒有給自己吃什麼特殊的藥,那自己此時健壯的身體,還有莫名其妙解除的劇毒,該怎麼解釋?
“我的血嗎?”沈凝煙指了指自己包的像糉子一般的左手,然後撇了撇嘴,“我也只是推測,當時看見三師父因爲喝了我的血活過來以後,我以爲自己的血也可以救活你,所以就餵你喝我的血了,不過我的血貌似對你沒有什麼用處,三師父當時四天就醒過來了,可是你都喝了那麼久了,還是這麼久才醒來。”
“你師父受得什麼傷?”十四現在越來越好奇了
,因爲他從來沒有聽說過有哪個人的血液還是可以救人的,如果真的像沈凝煙所說,不是那些藥物的問題,那肯定就是這麼多天以來一直飲用沈凝煙血液的緣故了。
“我只知道叫做訣洛符。”沈凝煙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訣洛符”到底是個什麼東西,也不知道它是不是真的有師父他們說的這麼厲害。
“訣洛符?你說你的血解了訣洛符的毒?”沈凝煙沒有想到十四的反應這麼大,沈凝煙下意識的點點頭,那雙越來越冰冷的眸子,只讓她覺得好像自己快要結冰一般。
十四此時此刻終於可以斷定,“迷迭鱗”的毒肯定是沈凝煙的血幫自己化解掉的,還有自己身體裡那股純淨的真氣,他只覺得自己此時的身體像是復活了那般,有著說不出的暢快。十四看著眼前的沈凝煙,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神情有些嚴肅,不然爲什麼那張俊秀的小臉上寫滿了驚恐。
“你害怕我?”十四不知道該以什麼身份來面對沈凝煙,如果當初不是沈凝煙,自己很有可能在那一天就會死去了,就算那天的不會因爲失血過多而死,身體裡“迷迭鱗”的毒沒有教主“迷迭粉”的控制,自己也會無法忍受萬箭鑽心之痛而死去的。
“有一點。”沈凝煙也不隱瞞,其實十四的長相很英俊,至少在沈凝煙這十年的生命中,十四是長得最好看的一個。
“爲什麼?”因爲沈凝煙毫不掩飾的回答,倒是讓十四覺得有些好笑,從而對沈凝煙的興趣更濃了。
“你不會笑,就像六師父一樣,整天都冷冰冰的,而且不會笑的人都很兇。”沈凝煙的話聽起來孩子氣極其的重,可是仔細想一想也有一些道理,但是十四突然想知道,自己爲什麼會贊同沈凝煙的話。
“你住在這座山裡?”十四看著身後依舊對自己抱有敵意的那幾只兇猛的老虎,再次覺得沈凝煙這個孩子的身份不簡單。
“沒有,我住在寺裡。”沈凝煙指了指少林寺的方向,說明自己並不是住在這座山裡面的,沈凝煙看著絲毫沒有病態的十四,知道他大概也痊癒了。“你的傷已經好了,是不是要準備離開了?”
“沒錯。”十四起身看著外面銀裝素裹的世界,知道該是自己離開的時候了,他轉過身看向在火堆旁盯著自己的沈凝煙,想了想,然後從自己的脖頸上解下了那塊一直戴著的“鳳眼石”,上面清清楚楚的刻著“十四”二字。
“這個送給你。”十四將鳳眼石遞到了沈凝煙的眼前,沈凝煙機械地接過了那塊淺綠色耀人眼球的石頭,這絕對是她見過最漂亮的石頭了。
“我也沒有什麼好送給你的,作爲交換,就把它送給你吧,雖然沒有你的漂亮,不過也是我的寶貝。”沈凝煙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了一顆極其圓潤的金色珠子,像是水晶那般透明,十四沒有想到沈凝煙會送自己東西,他看著只到自己腰間的沈凝煙,伸手接過了那顆還帶著沈凝煙體溫的金色珠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