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依蘇和元峻宇同乘坐一輛馬車回去。
元峻宇慵懶地把子往後靠在馬車的軟榻上,蹺起了二郎腿,優(yōu)哉閒哉地有一下沒一下地來回著。
他的個子很高,人修長,雖然子有點單薄,可看上去卻是那樣的堅韌,渾上下洋溢著一種輕鬆而優(yōu)美的力量,他的神,像了懶洋洋地躺在溫暖的陽光下盡享受的豹子。
兩個人面對面的單獨相處,空氣莫明的變得異常壓抑起來。
元峻宇的視線一直落到夏依蘇臉上,眸子幽深,忽明忽暗。夏依蘇給他看得毛骨悚然,忍無可忍,終於把頭扭過一邊去。
元峻宇忽然說:“心虛?”
這話沒頭沒腦,夏依蘇聽得一頭霧水,不又再轉(zhuǎn)過頭來看他:“什麼?”
元峻宇聲音慢悠悠:“你心裡明白是什麼。”
夏依蘇哪裡知道?不過看他來者不善的樣子,她也懶得問,估計,不是什麼好話。她又再把頭扭過一邊去,看馬車窗口外的景色。
此時黃昏過來了。
原來火盆那樣的太陽,漸漸轉(zhuǎn)爲(wèi)嫵媚起來,把天的那邊照了個金碧輝煌,但因爲(wèi)沒有風(fēng),地面上那撲面而來的滾氣流,還是揮之不去,空氣裡,流竄著一股悶不透氣的躁。
元峻宇忽然說:“夏依蘇——”
不知爲(wèi)什麼,夏依蘇有點心驚膽戰(zhàn):“幹嘛?”
元峻宇說:“把頭轉(zhuǎn)過來,眼睛看著我的眼睛。”
他的聲音輕飄飄的,漫不以心那樣,可有令人不可抗拒的力量。這傢伙,怪怪的,不知發(fā)些什麼神經(jīng)——不過,他一向都是這樣怪怪的。
夏依蘇把頭轉(zhuǎn)過去,眼睛對著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黑森森,幽粼粼的,彷彿是兩口深遂的井,讓人看不懂,猜不透。他問:“你喜歡楚家浩?”
夏依蘇一愣,想不到他會問這話,一下子反應(yīng)不過來,有點茫然:
“什麼?你說什麼?”
元峻宇面無表,不厭其煩地重複:
“你喜歡楚家浩?”
夏依蘇張大嘴巴。
她喜歡楚家浩?她?喜歡楚家浩?
哎呀呀,他哪隻眼睛看到她喜歡楚家浩了?真是造謠惑衆(zhòng),胡說八道!飯可以多吃,話是可以亂講的麼?
夏依蘇一張小臉漲了通紅,忘記是坐在馬車上了,蹦跳了起來,頭一下子的就撞到了馬車頂,直痛得她一聲慘叫,趕緊要伸手扣捂住了頭。
不想急之中,伸出的是剛纔被燙傷的手,更悲催的是,手還沒伸到頭上,手臂不小心碰到馬車的後靠背上,那是碰到了剛纔被燙傷的地方,原來火辣辣的刺痛本來已漸減,如今給這麼一碰,那刺痛,冷不防的,變本加厲襲來。
結(jié)果,夏依蘇又一聲慘叫。
她手忙腳亂的,趕緊伸出另外一隻手,緊緊抓住了痛手的手腕,卻騰不出手來捂頭了。因爲(wèi)真的痛,不覺呲牙咧嘴,五官扭成一團。
元峻宇那傢伙,無法再淡定,雙肩一抖,嘴角一歪,幾乎要忍不住爆笑起來。
夏依蘇呲牙咧嘴的同時,也朝他嚷嚷起來:
“你說什麼呀?我什麼時候喜歡楚公子?說得我好像是個花癡似的,好像我是見一個男人就一個似的!”
元峻宇好不容易纔忍住了笑,裝了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來一句:
“難道不是?”
是他的頭!夏依蘇又再嚷嚷:“當(dāng)然不是!”
元峻宇臉上恢復(fù)了平靜,他說:“是你不是花癡?或是你不喜歡楚家浩?”
夏依蘇很沒好氣:“兩樣都不是好不好?我既不是花癡!也不喜歡楚公子!”
元峻宇雙眉一挑,似是話中有話:“爲(wèi)什麼?難道楚家浩不好?”
夏依蘇瞪他一眼:“楚公子當(dāng)然好,比你這個四下好了不知多少倍。至少人家楚公子對我親切友好,長得也不賴——呃,雖然沒你那樣好看,可也是美男子一個。而且人家楚公子,不像你有事沒事那樣喜歡嚇唬我?!?
元峻宇微微側(cè)著頭,聲音還是淡淡:
“既然楚家浩這麼好,你爲(wèi)什麼不喜歡他?”
夏依蘇又再瞪他一眼:
“我?guī)致镆矚g他?難道人家好,我就非要喜歡他不可?世上的好男人多了去,難道我都要喜歡?”
元峻宇低聲,笑了起來:
“夏依蘇,你真的不喜歡楚家浩?”
夏依蘇回答得飛快:
“不喜歡。”
元峻宇又再一笑,輕勾嘴角,漫不經(jīng)心的冷不防又來一句:
“那你可喜歡我?”
夏依蘇張大嘴巴,又再次蹦跳了起來,頭又再次撞到了馬車頂。這次她擡的是沒被燙傷的手,捂住了被撞痛的頭,一邊“哇哇”叫:
“我?guī)致镆矚g你?真是的,我腦子又沒進水,又沒給馬踢壞,正常得很,我?guī)致镆矚g你?”
元峻宇看著她,眼裡涌起了一抹曖昧:
“可我喜歡你!”頓一頓,他又再說:“我這樣大敢的告白,真不應(yīng)該,可這是我真實的想法,隱瞞別人沒關(guān)係,可就是不想隱瞞你?!?
夏依蘇呆呆的望向他。
他這話,到底有幾分真,幾分假?
元峻宇咧嘴,又再慢條斯理的說:
“夏依蘇,我這樣真的大膽告白,是不是嚇著你了?如果沒有被嚇著,那就證明你沒有出沒怎麼樣,教養(yǎng)也沒怎麼樣的緣故。凡是出高貴,有著高貴教養(yǎng)的女子,我見多了,她們就懂得裝腔作勢,哪有你這樣有趣?”
夏依蘇咬了咬嘴脣。
這傢伙在侮辱她呢。他在變相嘲笑她沒有教養(yǎng)——這可惡的傢伙,從頭到尾,都在戲弄她。呸,有趣!她從沒覺得自己有趣!還有,他說他喜歡她,喜歡個呸,他以爲(wèi)她不知道,他在捉弄她。他捉弄她,還真是捉弄上癮了。
夏依蘇木著一張臉,不再理會他。
元峻宇也不說話了,他在閉目養(yǎng)神。
忽然前面一陣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而至。大街上一陣慌亂,行人們四處逃散,紛紛的躲避到一邊去,自覺地讓出一條路來。
十幾匹坐騎飛奔而來。
夏依蘇從窗口看出去。
騎在馬上的人負弓持箭,掛滿獐兔之類的動物。跑在前面的是一匹白馬,上面騎著一個年輕的男子,濃眉,大眼,高鼻樑,薄薄的嘴脣……這個有著跟鄭一鳴一模一樣五官的男子,是太子下元峻武。
看他們的裝束打扮,是剛從外面打獵回來。
十幾匹坐騎,很快絕塵而去。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