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過年,也不過是一家人聚在一起吃個飯,親友之間走動拜個年。胤禛胤禩在這兩省交界之地舉目無親,除了看人熱鬧再也沒了其他活動。
因為胤禩的任性導致三位車夫沒得與家人團聚,那頭頂的烏云都快籠罩了整個大清朝,最后還是拿錢消災多付了十倍的銀子才讓人心甘情愿的跟著他們。
本想初六再出發,奈何胤禩卻再也不想呆下去了,這小地方有趣歸有趣,好玩的也實在太少,胤禩又是個坐不住的,因此一過初二就催著快走快走,胤禛拗不過他最終還是初四啟程。
“四,死。這日子不吉利!”胤禩躺在胤禛大腿上吃著零食煞有介事搖頭晃腦。
“嗯?”胤禛低頭在他額上輕啄一下,“那你四哥不就是死哥了?嗯?你這是咒我呢還是咒我呢還是咒我呢?”
“……”胤禩猛反白眼,他是一時忘形,這人卻這么小心眼,“我要睡覺!”
胤禛哭笑不得:“你昨晚睡的比我早?”
“那我也想睡!”
“那我陪你睡!”
“……不要!”胤禩為證明自己的堅決還特意把腦袋從胤禛腿上挪了下來。他搞笑的舉動讓胤禛頗有點難以克制。
兩個人正嬉鬧著,馬車突然停了,安祿興奮地叫道:“爺,咱快到寧波府了!”
“這都多少天了?緊趕慢趕早該到了!”胤禩撇嘴。
“騎馬過去!”
“……雖然我很想騎馬,但我更怕腿又破了!”
“……”胤禛無話可說。
“爺,不急的,這元宵節,人多著呢,咱現在就在排隊!”安祿聽里面兩個主子快吵起來了趕緊報告。
兄弟兩個相視無言。
“下去看看!”
兩人下了馬車,果然,各式馬車牛車驢車排了一大溜,遠遠的都快看不到寧波府的城墻了,難怪安祿說快到而不是到了。待走到城門口才發現這南城門早就堵的水泄不通,各色人等里三層外三層的伸長了脖子往里看。
兩人不由好奇心起,向旁邊一老大爺打聽,這老大爺也是個善言辭的,聽有人問就先是一聲長嘆,然后才開始慢悠悠的從頭說起。
原來是一個瘋婦人整天抱著個枕頭瘋來瘋去,合該今日有人倒霉,一年青男子騎馬跑的太快把路邊抱著枕頭呆走的瘋婦人給擦了一下,這瘋婦人手中的枕頭就掉到了地上,還被馬蹄給踩踏了一腳,這瘋婦人頓時像發了狂似的朝那遠去的馬狂奔,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居然還真給她追上了,更叫人驚嚇的是,這瘋婦人不要命了似的一把拽住了那馬飛揚的尾巴,那馬吃著一痛長嘶一聲人立而起,那馬背上的人一個不妨竟摔了下去,還沒等他起身那瘋婦人就一個飛撲把人壓在了身下拼命的廝打,邊打邊哭邊罵,那年青人被打的莫名其妙又不好還手。
這瘋婦人原本就是寧波府人,沒瘋之前也是個溫婉賢淑的良家婦,這城中很多人都認識她,見她可憐平時也送個吃的喝的穿的,這將近兩年間這瘋婦人就靠著這樣活下去,此時見一個年青人居然和她計較心中大為不忿因此便團團圍了起來不讓這人偷跑。
“這婦人也是可憐。只她這樣若是他人有急事又如何?”
“急事?哼,他能有什么急事?”大爺不屑的從鼻子里噴氣。
“此話怎講?”
不管胤禩怎么追問老大爺多一臉諱如莫深不再理他。胤禛胤禩面面相覷,看來這其中隱情頗大。兩人都有一種麻煩纏上身的感覺。
直到太陽落山這鬧劇般的一幕才算落幕,已經兩天沒有好好休息,再加上被這一折騰,兩人都沒了心情折騰,倒是難得的乖乖睡覺。
第二天還沒起來就聽得客棧一片噪雜,胤禛披衣剛開門準備看看怎么回事,就見一隊捕快沖了進來,他們進來第一件事就是把胤禛反手按在了墻上。
胤禩不知發生了什么事,只在心中慶幸昨天沒有亂來兩人都穿的有褻衣。
“起來!他爺爺的,居然還有心情睡覺!你們犯大事了,犯大事了你們知道不知道?”一個捕頭模樣的人罵罵咧咧的四處摸捏他們的行李,待發現除了兩個荷包里幾顆金豆子與兩人身上的玉佩之外沒任何值錢的東西時,又是驚喜又是惋惜的嘆了口氣。
胤禛驚怒交加,他長這么大還沒被人這么對待過,只是驚怒之后很快又冷靜了下來。再看胤禩,這孩子除了開始有點驚訝,其余竟比他還鎮靜,心中頓時又羞又愧,他居然還不如自己弟弟,這以后可怎么護著他?
“敢問這位大哥,我兄弟二人昨日才到這寧波城,不知發生了什么事要把我們抓起來?”胤禩笑嘻嘻的從手腕上褪下一串佛珠,是上等沉香木雕的,胤禛瞪他一眼,這是胤禩從他那里剝削走的現在卻送了這么個二百五。
但他也知道自己向來不擅與人打交道,若是開口倆人必定會多受折磨。在什么都沒弄清楚的情況下他也不敢擅動。
那捕頭本已拿了他們不少財務,又見這小的這么上道,眼睛頓時一亮,東西往懷里一揣臉色也好上許多:“說實話,咱也不知為啥,只上頭命令,這幾天凡是兩位這般年齡少年前來投訴,必須抓走。這段時間咱們早就抓了好幾對啦。唉,你倆來的真不是時候!”
“這……”胤禩與胤禛隱晦的交換了個眼色。
這分明是針對他們,只是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膽敢捉拿皇子?且這人又是如何得知消息?雖說此行并未特意掩飾身份,但自榕城之時,因為胤禩的要求,他們的行跡早已不如之前規律,盡管如此對方仍然能得到他們的行蹤,這讓他們不得不懷疑是身邊出了內鬼。
而隨行的三個車夫四個侍衛兩個小太監,三個車夫是臨時雇傭的,平時吃喝也不在一起若說泄密可能性也太小,他們本也不知道什么秘密;四個侍衛是皇阿瑪下的旨意,又有何人能罔顧圣意陰奉陽違?兩個小太監更是自小就跟在身邊,幾乎什么事都知道一二,但若說他們兩個有膽子背叛胤禛胤禩卻是怎么也不相信的。
“頭,這時辰不早了……”一個點頭哈腰的捕快湊到那捕頭跟前諂媚道。
那捕頭不快的看了看天色,扭頭面對胤禩:“這位小哥,真是對不住了,若是你們早個十來天或者過了這個月來,哥哥我一定請你們到翠玉上玩玩,現在卻是不行了。你說你倆怎么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呢?”
“是我兄弟運氣不好,倒是不麻煩老哥了!該怎么就怎么著!這身正不怕影子斜,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小子,我看好你喲!”那捕頭說的客氣下手可不客氣。
兩個人的玉佩金豆子連胤禩的沉香木佛珠一股腦的裝進了自己口袋,而胤禛胤禩得到的好處就是被綁的松了些意思一下。
這經歷新鮮,兩位阿哥從出生以來到現在還沒坐過牢,雖說有時也被關禁閉什么的那卻是在自己院子里吃喝不愁,這新奇的經歷讓胤禩好奇的不斷東張西望,一副鄉巴佬的樣子,胤禛看的哭笑不得,八弟似乎從來不知害怕不怕壓力,只除了兩次突如其來之后他本人又忘記的失態,都是一副天塌下來當被蓋的坦蕩模樣。
胤禛有時候其實挺羨慕胤禩的,羨慕他有自己的額娘,羨慕他能跟任何人說說笑笑,羨慕他任何時候都大大咧咧滿不在乎的樣子,只是現在這人是他的,曾經的羨慕卻變成了驕傲,讓他恨不得向全天下宣布他的好,卻又私心里想自己偷偷收藏。
這牢房位置偏僻地勢低洼,里面十分陰暗潮濕,雖是冬天這墻角卻長出了草,墻上更是宛如癩皮狗一般難看的要命,一排牢房過去里面或站或躺到處是人,大部分只是冷冷的呆呆的看著他們,只有少部分拼命的伸著手臂不斷喊冤,還有一些卻是見新來的居然是兩個漂亮小子,雖然一個陰沉但另一個笑瞇瞇的,于是一些混混忍不住開口調笑。
胤禩神態自若宛如走在自家花園,他甚至還有心跑到一些特殊牢房前研究一下,胤禛耳朵中塞滿了邊上人對他二人的不敬,只覺得心中怒氣越來越聲越來越盛,只得拼命的壓制了,只不知什么時候碰到什么事便會爆發。
他二人被帶到了一個單獨的小牢房內,條件相對其他老方來說倒是干凈許多,進去之后看看四周,才發現都是這種類似的單人牢房,有幾個里已經有了一大一小兩個人,看樣子都是被誤當做他們給抓來的,只是……
胤禩諷刺的想,難道那幕后之人只說了兩個兄弟沒說是什么樣的人么?這有兩對分明是乞丐,那眼神靈活多變皮膚粗陋暗黃衣著破爛,明眼一看就知不是目標,倒是他們隔壁的兩個人跟他們有些相似,這兩人雖說穿的不是什么華貴衣衫,但也干凈整潔,主要是氣質,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只那個小的也太膽小了些,一直在哭哭啼啼,大的也懶得安慰任他苦惱就是不理。
胤禛自然也發現了這些,兩個人一句話不吭,只一起坐到了地上在對方手心里寫著自己的發現,然后倆人得出共同的結論,那幕后之人只想抓人倒沒想著傷人。否則這被抓的幾個不會如此完好無損毫發未傷。只到底為什么?僅僅是為不讓他們查下去的話也實在大費周折,難道其中還有什么是他們不知道的?
既知生命無憂,兩人便放下心來,外面還有安路四海他們,倒也不是多擔心,只是四海那小子相比又要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