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禩猛的把被子一掀,也不管裸著身子冷不冷,就朝胤禛撲去要打他。
胤禛對他的投懷送抱高興都來不及,伸臂便抱了過來,翻身把他壓在了身下,細碎的親吻從嘴唇到頸間再到鎖骨再到胸前,密密麻麻,胤禩一口氣沒上來差點被他氣死,這委屈勁兒一上來眼圈頓時紅了。
胤禛見他眼睛通紅泫然欲泣,不敢再逗他,抱著他輕輕的在嘴角親了下,道:“睡。”
“你欺負我!”胤禩越想越委屈,雖然肖想他好久了,但為毛自己就一定是下面的那個?心里不舒服便不再掩藏,抽噎著指控胤禛。
胤禛心疼的要命,輕拍他后背安慰道:“那下次我也這樣幫你!”
胤禩見他跟自己完全不在一個頻道上,這人腦子里都轉的什么破爛玩意兒?頓時又羞又惱,用力哼了一聲鉆他懷里閉上了眼睛。
胤禛聽著耳邊逐漸平穩下來的呼吸聲,輕輕地笑了,低頭在他額上印下,把小孩往懷里攏了攏,也閉眼睡去。
將近半月未曾好好休息,倆人直到日上三竿才起身。
這里的小丫頭倒是有規矩,不得召喚不入室內,聽得吩咐聲熱水布巾很快便送了進來,待伺候著他二人洗漱完畢,便又送了早飯進來。
早飯卻是兩碗白粥一碟小菜并一盤饅頭,雖是簡單兩人也吃得津津有味。用過早飯也不見有人來也沒人來找他們,便按下心頭所想,兩人心照不宣的從架子上各自拿了本書看了起來。
反正人家會自己送上門來,干嘛著急?
傍晚時分,煙雨正熱鬧的時候,那位貴主便來了。遠遠的便是一聲爽朗長笑:“勞兩位久等了。”
胤禛胤禩四平八穩的坐著,絲毫不為所動。胤禛頭也不太,目光徑自停留在書上:“無妨,客隨主便。”
“四阿哥果然如傳言一般冷靜沉穩。”
“不如閣下神秘莫測。”
那人也不介意,自己在圓桌對面坐下,興致勃勃的看著兄弟二人。
京城盛傳四阿哥冷如冰山不善言辭,卻沒想到言語如此犀利,不知世人是以訛傳訛還是這四阿哥太會隱藏?或者是眾人早已習慣毫不在意?倒是這八阿哥,果然如消息上所言,眉目如畫,秀美絕倫,若是他肯脫下長袍穿上女裝,不知會是何等傾城絕色?
“閣下自重。”胤禛一心三用,既要防著眼前這人,還要注意四周,更是時刻關注胤禩身邊,這人看向胤禩時眼中驚艷雖是一閃而過,卻也讓他注意到了,不由心頭不悅,原本就無絲毫表情的臉更是凝如冰霜,說出的話便如北方寒冬臘月里的水。
“八阿哥如何不開口?”那人并不搭理胤禛,見胤禩眼珠子滴溜溜的轉卻不吭聲,便起了逗弄的心思。
胤禩聞言心中暗笑,這人話題轉的并不高明,便順勢裝作惆悵的樣子輕嘆道:“只是有點想家罷了。”
那人早已聽說這八阿哥古靈精怪,本以為他會說什么此間樂不思蜀的混賬話,誰知卻暗諷他。便再也維持不住笑語盈盈的模樣。還未等他開口,便聽胤禛道:“你那主子架子可也真大!”
那人頓時驚駭,臉色都變了:“你怎么知道?”
“咳咳,”這下胤禛卻是閉口不言只管品茶了,胤禩笑嘻嘻的開口道:“公子琴談得好,貴主這書也唱的不錯啊!”
那人勃然變色,蹭的站了起來:“你們……”
“四九,不得無禮,還不退下!”他話還沒出口便被人截斷。
門口不知何時多了個人,依舊一身白衣,依舊簡單綰了個髻,素顏清秀,眉目之間淡然秀雅,倒讓算不上多么出色的長相多了份出塵的味道。
“姑娘何時轉職這下九流的勾當了?”胤禩拱手笑道。
那女子也不在意,江湖女子,本便多了三分爽朗:“本是下九流,何談轉職?”
“呵呵。”胤禩笑而不語。
現下主動權不在自己手中,多說便多錯,本不認識,何必故作親熱?
“小女子朱碧元,久仰兩位阿哥大名,特意請來相見。今日一見,果然實至名歸。”
胤禩呵呵一笑便要再開口,冷不防被胤禛打斷:“姑娘與朱三太子有何關系?”
胤禩訝然,這朱三太子在收復臺灣之后很是鬧騰了一會兒,當時天地會認為他才是皇室正統,與白蓮教號稱‘’后人的朱子明爭端不斷,弄的一個福建行省雞犬不寧血雨腥風人人自危,最后還是康熙一怒之下派‘’出兵南下,才算是把當地叛亂給鎮壓下。
而朱三太子也在那場紛爭中被朝廷抓住斬頭示眾,眾人都以為這前明皇室必定是不復延存,哪里知道如今卻突然又有一個姓朱的跳了出來。
胤禩有些不耐膩煩,若真有反意就果真去殺上皇宮去,在這小破地方瞎折騰有什么意思?八爺絲毫沒想到皇宮那是自己一大家子住的地方,若是果真鬧騰到了那里,只怕這一大家子都危險了。
他在這頭天馬行空的亂想,那廂朱碧元卻不復方才的清冷自持,倒是咯咯笑了起來,她身段苗條嬌小,笑起來便如枝頭鮮花搖曳。待笑完斂了笑意,伸手把額邊散發壓回而后,又成了那個清冷的女子。
“我是他女兒!”
這句話絲毫沒有引起兩人重視,倒是胤禩有些驚訝:“朱三太子去了也有十來年了?姑娘看樣子年不過十四……”
“我是遺腹子!”胤禩的話似乎戳中了她的痛楚,清冷的臉上便帶了些微的痛楚。
所謂遺腹子,便是丈夫去世后出生的孩子,生下來便沒有父親,是為遺腹。
“……”胤禩輕聲嘀咕了句什么,就見胤禛無奈那女子卻臉色大變,厲聲喝道:“你說什么?”
“沒什么!”胤禩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坐了這大半天身子早就僵了,這正主來了卻也不說正事,只一昧說些其他,便站了起來直往床上拉被子睡覺了,“四哥,我困了先睡,你們聊著不用管我!”
朱碧元心中惱怒便面色不渝,畢竟年齡還小做不到喜怒不形于色,便譏諷道:“愛新覺羅家原來就是這么教兒子的。”
胤禩把頭悶在被子里打了個哈欠懶懶的道:“至少我阿瑪沒教我看別的女子睡覺!”
朱碧元被他堵的一口氣悶在胸中吐不出來難受至極,便也懶得再裝模作樣:“安心住著。”
待人一走兩人神情立刻肅穆了起來。
他們能知道自己的這么詳細自然是有熟識的人把消息與了他們,卻偏偏把自己軟禁于此而不是殺人,目的很明顯就是阻攔自己查下去,之前他們一直以為是有人想要自己的命,如今看來卻是之前想左了。
這江南是誰的地盤?這答案一目了然,胤禛卻不愿多想。只是心底卻隱隱怒氣橫生。便是為了些許金錢盈利,他卻是連這么多年的兄弟情分都不顧了么?
胤禩想的更多一些,但是卻無法跟胤禛說,不由心中暗嘆這知道太多也未必是件好事。
接下來一段時間兩人便是在這屋里吃吃喝喝睡睡,連屋門也不曾出去,每到門前便有一小子攔住笑吟吟的說沒得命令不敢放他們出去。
若待用強,那些人便可憐兮兮的以命相迫手下卻絲毫不含糊。
胤禛胤禩從小也只學了騎射等功夫,這武功卻是不曾接觸過,身邊雖也有武學大家,但身為皇子學治國之道尚嫌時日不足,又怎會去學這些末流之物?此刻卻不由后悔,若是自己也會這些高來高去的功夫,又怎會如此輕易便被困在此地?
期間朱碧元未曾再來,倒是那談琴的男人又來了幾次,只是每次都被胤禩嗆的甩袖而去,卻第二天再來,好像每天不聽胤禩諷他幾句便不舒服似的。
便是在皇宮里,兩人也不曾如大家閨秀一般足不出戶過,漸漸的不耐了起來,此時只恨當初怎么沒讓圖海動動手段出去,弄得現在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地步。
對方似乎也琢磨透了他們的心思,在他們爆發之前人又來了,這次不僅有朱碧元和琴師,便連那劫獄的兩個也一起來了,桌子上擺滿了豐盛的酒菜,六人團團而坐,若不考慮他們各自怪異的身份,倒似多年至交一般。
胤禛胤禩不知他們什么來意,但自忖小心無大礙,大大方方落座。
六個人三方勢力,于胤禛胤禩來說這四人是綁架自己至此的禍首;于朱碧元來說面前這兩位皇子卻是殺父仇人之子,恨不得飲其血啖其肉,卻礙于上面的命令只能忍下滿腔恨意虛以尾蛇;對未名人與阿三來說,他們一個是雇主一個是綁票,不管什么身份什么仇怨卻是與己無關,只要銀子到手即可。
六人面上言語盈盈觥籌交錯,暗地下卻暗潮洶涌殺人不見血,酒過三巡朱碧元便放下杯子,胤禛胤禩心中暗凜,知道正戲來了。
“今日卻是來為兩位踐行的。”
“此話何解?”這是胤禛。
“不會?好吃好喝的,還不用掏錢,難道不讓我們住了?”胤禩滿心滿口的遺憾,那阿三年幼不會隱藏心事聽的他這一說口中的酒一下便噴了一桌。
大家索性便放下了筷子,左右吃飯不是主要的。
“貴主只是想請兩位到別莊暫住兩月,之后便還兩位自由。”
“原來是兩個月。”胤禩頷首,言下之意這半個月就不算在內了。朱碧元天資聰穎歪歪腦袋只裝沒聽懂,笑吟吟的道:“還請梁大哥和阿三兄弟護送兩位公子一程!”
“朱姑娘,你還是別笑的好,你一笑我就覺得渾身發寒!”胤禩看著朱碧元臉上略顯扭曲的笑容心里難受,同樣是不常笑的人,為什么四哥笑起來就比這什么朱姑娘的好看多了呢?
朱碧元被他說的臉熱,笑容登時僵在了臉上。如此令人發嚎的場景逗得那三人趕緊喝茶掩飾,朱碧元怒氣沖沖的指著胤禩聲音都抖了起來:“你你……”
“朱姑娘,我們的規矩你也知道,同一個雇主只接一樁生意,今日已是破例。”姓梁的聲音沒有多大起伏,只說說出來的話卻實在氣人。
朱碧元今日接連吃癟,差點氣爆胸膛,蹭的站了起來,胸口起伏不定,抄起桌上的酒壺咕咚咕咚仰頭灌了下去,一壺酒下肚臉上立刻染上紅暈,倒是比平時多了幾分媚色,只可惜在場之人皆不是貪圖美色之人,竟是白白浪費了。
“那要不咱們直接談生意?”胤禩第一次聽說殺手還有這種古怪規矩的,興致勃勃的問阿三,胤禛聽了心頭一動,卻很快放棄了那不可能的想法,這法子若是得用就好了,只可惜當著對家的面商討用錢逃命的法子,說不是傻子誰信?
“那可要三個月之后啦!”阿三見他問爽快的告之,他之前覺得胤禩可惡非常經常逗他,但看朱碧元連連在他這里占不到便宜還被他嗆的臉色難看,這小小心中頓時忘了與胤禩的不快,只覺得這人還挺夠意思的,誰讓那朱碧元老是色迷迷的看著梁大哥來著!哼,梁大哥是他一個人的。阿三暗自磨牙!
“那黃花菜都涼了!”胤禩頹然,雖知不可能但還抱著一絲希望,如今看來卻成了奢望。胤禩看他失望的神色自桌下捉住了他的手,緩緩道:“不急,才兩個月!”
朱碧元在邊上看的吐血。
她覺得自從遇到愛新覺羅家的這兩個小韃子就從來沒順心過,反正也是意思意思,若不是想找個機會見見梁家大哥,她才不會這么輕易的放過這倆臭小子。
“梁大哥……”朱碧元面對梁家大哥時就變成了小家碧玉楚楚可憐之態。
這女子簡直就像個百變女郎,平日里清冷的模樣都是裝出來的,加上她口技表演了得,區區兩個字硬生生讓眾人覺得分明是梁家大哥棄人于不顧。
“唉,”這梁家大哥端的好脾氣,“我給你介紹幾個人,明日一早他們會來這里找你們!告辭!”眼見阿三郁郁寡歡梁家大哥也沒了耐性,本是陪阿三出來玩耍誰知卻被這朱碧元給纏上了,這本來就不關他的事自然懶得搭理,反正錢已到手跟自己便再無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