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一章爭執
所有的人都走了出去。大文學
審訊室再沒第三個人了。
李堅走到伙計的身邊,猛地拔出槍,抓住他的頭發,槍口指著腦門:
“剛才一槍不算,是我槍法不好,馬上我們在調查報告中重寫,你看怎么樣啊,應該是爆炸案主謀在追捕過程中企圖拒捕,被警方當場擊斃,一槍打中膝蓋,一槍打中后腦勺。”
伙計背心一陣冰冷,臉上卻是汗滴。
李堅看著,彎下腰,盯著他的眼睛:
“對了,我突然想起了另一個辦法,更管用,你要不要聽聽看?”
頓了頓,突然把錢指著對方的胸口:
“在我公安人員對特務分子審問的過程中,該犯突然企圖搶奪公安人員的槍支,關鍵時候,公安人員迫不得已,一槍斃命,等其他人員沖進來時,只見該飯已經不治而亡,一口子彈正好擊中他的心臟部位。”
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聲音顯得很溫柔。
伙計聽起來,卻十分恐怖。
按照這樣的說法,完全可以說得過去啊,單人審訊,遭遇反抗而開槍,這是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這里,李堅舉著槍,對著他的后腦勺:
“我數五下,你不交代,就把秘密帶到來世,沒有人知道你是誰了,只知道審問中因為反抗而被當場擊斃。”
五
四
三
二
“一”字還沒吐出口,伙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公安,我交代,我交代,我全交代。大文學”
軍管會會大樓,五樓會議室,氣氛熱烈。
臨江市關于取締ji院問題的社會各界座談會正在召開。
三位主任全部參加,凸顯了這個會議的重要性。
公安、財經、建設、婦聯、工會、交通等主要部門的一把手全部參
會議圍繞著公安局治安處和婦聯聯合提供的調查報告展開。
面上的情況大家都知道了,也沒啥爭議,會議的前半段開得很順利,問題出在了后半場,那就是怎么處理處置現有的ji女。
前半段說的是ji院,大部分同志意見一致,這是封建社會的產物,把婦女當玩物,當成老鴇賺錢的工具,ji院這種舊社會的畸形怪胎,在解放以后必須堅決鏟除。
當然,也有少部分人提出,設立過渡階段,把ji院集中起來,公安衛生稅收部門進駐,嚴格管理,等社會需求減弱以后再自然消失。但是,這種觀點很快收到了更多人狂風暴雨般的批評。
“同志們,關于ji院,就按照這個辦法,你們民主了,我來集中一下大家的意見,不再討論了,一律關閉,所有老鴇一律逮捕,之后請公安部門根據每個人的具體情況和罪行輕重,從重從快進行處理,該判刑的判刑,該勞教的勞教,下面,進入個議題,請大家談談怎么處理這些ji院里的ji女。”
李作人主持會議,一看討價輪差不多了,話鋒一轉,引入下一個議題。
ji女問題,卻遠非那么容易形成共識。
原因很簡單,ji女成分異常復雜。
如果說,天下烏鴉一般黑,用于形容老鴇,那沒錯,可是,ji女就不一樣了。
首先,同樣身在ji院賺錢,ji女的層次類型卻各不相同,調查報告認為:
類別上分,臨江在崗ji女,目前可分為賣身ji、藝ji(單純歌舞表揚但不陪睡)、陪酒ji(視對象而定,介于前兩者之間)。大文學
年齡上看,從六歲的妙齡少女,到三四十歲的半老徐娘,應有盡有,按等論價,這個等,就是年齡和漂亮程度,以及在業內的知名度。
從ji女的來源看,ji女問題就更復雜了。
聯合報告用大量的數據,把國民黨時期持證上崗的ji女劃分成了三大類:
一部分女性為生計所迫,淪為ji女的;
一部分是被黑惡勢力脅迫,拐賣給ji院,也有被債主押主強制押給ji院的;
此外,有一部分ji女,屬于好吃懶做,自我開發,主動來到ji院賣身賺錢,同時為了生理**的,這些ji女們從嫖客手中賺來錢,和老鴇對半分,心甘情愿,最為無恥,但卻最受老鴇的歡迎。
關于對ji女的處理,爭論極其激烈。
一部分人的意見,主張堅決清除,把目前所有在冊登記的ji女,不分年齡類別,全部抓起來,根據入行給與不同的處罰,重則逮捕,輕則拘留。
這部分人也自有它的原因,沒有ji女,哪來的ji院,不管成分來源,干的還不都是一樣的骯臟活,得到的處理也應該一樣。
他們還舉了例子,解放戰爭期間,人民解放軍捉了多少俘虜啊,對待俘虜政策不也以一刀切嗎,并沒有因為你啥出身不同,處理方法不同,只要你和解放軍對抗了,手上沾了血,管你啥成分。
副主任顧清明明確這部分人的觀點。
作為臨江的地下黨,他本人對臨江的煙花柳巷早已深惡痛疾。
另外一部分人,則以財經界以及民主人士為主。
他們認為,區別對待,是處置臨江ji女問題的最好辦法,對于那些愛慕虛榮、不勞而獲,主動投身ji女行業做寄生蟲的人,必須堅決使用專政工具,毫不猶豫地進行打擊著鎮壓,只有這樣,才能洗刷他們的罪行和恥辱,而對于出身貧苦,因各種原因被逼踏入ji院的人,本質上還是階級姐妹,要幫助他們教育他們,在新社會里做一個自食其力的公民。
作為半邊天的代表,婦聯的看法無疑舉足輕重。
婦聯秦主任,三十出頭,是一位為人熱情,做事認真細致的女性,原來是臨江大學的一名社會學教授,解放之初,軍管會根據大學舉薦,將她安排到了這個位置。
有文化,更有干勁。
有熱情,更有干活的辦法。
這不,她代表婦聯的發言,明顯立意更高一點,有禮有節,有根有據,對ji女問題的看法更全面一些。
她舉的是大連的例子。
前文說過,八路軍渡海北上,有一支部隊先期到達大連,雖然根據斯大林和蔣介石簽訂的《中蘇友好條約》,大連由蘇聯紅軍占領,但是對于**的活動,他們因為同屬共產國際的特殊關系,比較照顧,當時,八路軍首先成立了大連市人民自治政府,繼而成立了大連警察總局,當然,名義上,政府和警察總局歸蘇軍領導。
大連這個警察總局,干了很多事,但就有一件,讓它名揚黨內。
啥?
禁“三害”
何為三害?煙、賭、娼是也,也就是現在說的黃賭毒。
資料可查,大連這臨時政府發起的這個運動,比起解放后北平上海等地搞的ji女改造運動,早了四年多,在**領導的所有區域開了個先河。其他解放區,根據地,從來沒有明確提出這一鮮明的口號。
“取締ji院”,是大連政府的項決定。警察總局奉命封閉所有ji院,收容全部ji女。
為了讓ji女改造工作順利進行,政府決定對隔離起來的這些階級姐妹實行供給,包*。
之后,分為三步走:
第一步,上課,改造思想,宣傳教育;
第二課,培訓技能。婦聯請來社會上的人員給ji女們上課,如打毛衣、糊火柴盒,裁剪、烹飪,等,同時還上了一些文化課,希望她們在改造之后能夠有一技之長,在社會上生存下去。
第三,在ji女尚未找到工作期間,生活完全由政府包下來,根據他們學文化、學技術的情況,優先分配工作,在沒有合法收入前,政府每月發給生活費,讓她們自食其力,徹底告別以往的生活。。
當然,而對于一部分異鄉ji女,經聯系其家人愿領回者,一律發放路費,并發短期生活費。
“各位首長,各位同志們,大連的做法得到了黨中央的充分肯定,據我們了解,北平上海都有可能采用這樣的模式,我想,ji女和ji院既有聯系又有區別,ji院是舊社會的罪惡代表,而ji女則是舊制度舊社會的犧牲品,對于ji院,我們堅決鏟除,對于ji女,我想,我們應該滿懷熱情和愛心,把她們當成自己的姐妹去幫助她們,感化她們,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窮苦出身,當然,剛才也有同志認為,ji女中間有少數好吃懶做好逸惡勞的,是的,確實,但是我想,我們是**的臨江,如果能用我們的教育改造,把這部分姐妹矯正好,幫助好,讓她們像正常人一樣回歸社會,享受新臨江的美好生活,難道不也是我們很有意義而且具有創造性的工作嗎?”。
一頭精干的短發,配合著女性特有的表情和肢體語言,秦主任富含感染力的發言,讓在座的很多人重新思考。
喬向文也在心里思量著。
作為公安部門的最高首長,他對丁一代表治安處的報告沒有發表多少看法,畢竟,治安部門的想法有他們的局限,但是他修改,那修改的也只是文字,而不是他們的思想。
ji女問題涉及社會方方面面,所以他認為這樣一個問題,聽聽大家的意見。最后,他在治安處和婦聯聯合提交的材料上做下批示,要求調查報告以提供準確的數字和調查親歷為主,對于ji女問題的處置和設想,口頭發言,不做定論。
他正是考慮到了ji女問題的特殊性、復雜性。
秦主任的發言,本來是在那份調查報告中的一部分,現在看來,沒有放在正式提交的建議,而是討論中做交流,更能讓大家接受。
但是,副主任顧清明對秦主任的觀點,并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