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續(xù)性的幾年暖冬,這一年冬天比較冷。
時常大雪漫天,黃河更是結(jié)了解厚厚冰凍,連馬兒都能順利在上面跑。
但在老百姓眼中很正常,冬天的京畿不結(jié)冰,那成了什么?忽然間全部想到鄭朗那段話,因為純凈去了人間,所以老天悲傷,不下雪不結(jié)冰。狄青去了,范仲淹去了,先皇也去了。朝堂上乃是一片污濁,能不下雪嗎?
鄭家莊卻是很熱鬧,此時不能稱為一個村莊,而是一個熱鬧無比的集鎮(zhèn)。外來人口太多了,帝王心的作坊每天在擴大,僅是作坊就有一千兩百多人。書院師生乃家眷,達到五六百人。大肆研發(fā),請來的相關(guān)工匠又有四百多人。還有,原來鄭家作坊的工人,一些相關(guān)副帶產(chǎn)業(yè)的工人,從蔡水碼頭上來回搬運的運夫車夫搬卸工,慈善會一百多名賬房,這么多人要吃要喝,帶來的第三產(chǎn)業(yè),甚至出現(xiàn)一個妓院與賭博場,無奈的事,這就有了五千多人。連同家眷,漸漸逼近一萬人,一千多戶人家。從鄭家莊開始,一直蔓延到鄭家那座土山,接著向蔡水蔓延。就象一龍黑色的長龍,蜿蜒在白茫茫的大地上。
并且它還在擴大當(dāng)中,元宵節(jié)后,作坊還準備召三百名工人過來。
發(fā)展到這地步,已經(jīng)有一些小的州城,都不及這里的人口眾多。
大雪還在漫天的飛,鄭家上下一起走出來,元旦節(jié)要到了。趙念奴要帶著李貴與幾個小妹妹回去拜訪宗室的長輩,曹太后,這是一個禮儀,必須得走一走。
元宵節(jié)過后,還會回來。
“鄭公,我們走了,”李貴很老實地說。
還不算長大,但這幾年就呆在鄭朗身邊,冥冥中有血緣之親,對鄭朗自然而然產(chǎn)生一種慕孺之情。
“回去后要聽娘娘的話。”鄭朗說著??粗w念奴,道:“你也要一路小心?!?
趙念奴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我都不大想回京?!?
“那不行的,你母親還在深宮里,但凡回去,說話要小心,現(xiàn)在不是幾年前了?!?
“我知曉了。”趙念奴默默無言,她這個“哥哥”做法同樣讓她感到很失望。
幾人上了馬車,在侍衛(wèi)保護下。漸漸遠去。
五娘還在看著漫天的大雪,崔嫻勸道:“五娘。這種結(jié)果算是最好哪?!?
知道的人不怪罪,一怪罪趙念奴不可能來鄭家莊,知道的人不公開,一公開,大臣強烈反對之下,趙念奴也無法能來到鄭家莊。雖然有別離,至少大多數(shù)時間一家團聚在一起。婆媳倆碎碎地說著話,鄭朗卻伸了一個懶腰,新年到了。倒計時開始!
當(dāng)真無欲無為?
不過這也是圣人之道,夫子說的,篤信好學(xué),守死善道,危邦不入,亂邦不居,天下有道則見。無道則隱,邦有道,貧且賤焉,恥也。邦無道。富且貴焉,恥也。
鄭朗走進書房,他所過之處,保留著一些前世的習(xí)慣,喜歡收藏一些字畫,小玩意,以及一些珍貴的古籍。不過大多數(shù)古籍又重新搬到書院,加上方便自己教李貴與三個小公主,將書房拓大了。
四個孩子一走,書房里空蕩蕩的,只有兩個養(yǎng)子在埋頭讀書。
崔嫻想讓他們科考試試看,鄭朗攔住了。天資太弱,最少得學(xué)個十年,才能勉強試一試。
但兩個孩子十分懂事,人也忠厚,頗類似崔嫻的三個哥哥,鄭朗也很滿意。就是考不中,以自己身份,蔭補兩個官員不是很難的。想做官不僅學(xué)問要好,也會做人會做官。
鄭朗加了幾塊木炭,放在火盆上。
來到書桌前開始著書。
開始寫忠恕。
這個忠不是人們所想的那個忠心耿耿,忠于國家或者主人的忠,恕同樣不是寬恕的恕。
有點兒饒口。
但到了宋朝漸漸演變成忠心與寬恕,這一演變,在儒家中地位也不高了,更沒有鄭朗所說的對立互生。
鄭朗寫的忠恕乃是上古儒家的忠恕,很重要的忠恕,而且可能牽涉到各家各派的道心。
先說一。
以前少年時與馮元說過這個一,但那時鄭朗也沒有想清楚。后來思想成熟,終于將三定為儒家最重要的數(shù)字。虛的正反兩面,比如仁義慈孝忠恕,等等。真正的仁義慈孝忠恕根本沒有,或者說根本沒有人能做到。做到的僅是接近于仁義忠恕,是兩者之間的中的產(chǎn)物。這就是三。
但寫忠恕時,必須還要寫到一。
來自論語,子曰,參乎,吾道以一以貫之。曾子說唯??鬃映鲩T,門人問何謂道也?
曾子說,夫子之道,忠恕而已。
肯定不是忠恕而己,但十分重要的忠恕,這里忠與恕曾子將它定為一。
因為這二字以前沒有,到春秋時才出現(xiàn),比論語要早,周語說,考中度衷,忠也。施其所惡,棄其忠也。以己心度人心,這就是忠。非是忠臣的忠!己所不欲,卻施于人,叫不忠。
左傳里說恕而行之,德之則也,禮之經(jīng)也。周桓王用自己所不能有的十二城邑與鄭,是謂不恕。這里的恕與忠是一個意思。
因此曾子說忠恕乃是一。
肯定不是,包括孔夫子在內(nèi),都沒有認真的用三來區(qū)別宇宙萬物定理,但許多方面意識到這個三,或說中,或者說仁義相輔,這個相輔就是中,就是三。
只是鄭朗未出現(xiàn)之前,從未有人認真的想過這個三,或者想過,不會想得這么詳細。但就是鄭朗未出現(xiàn),后人也很少有人這么想過。有一個人,半仆街的寫手。
因此儒家自我將它進一步演化完善。
夫子說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孟子說君子自反也,我必不忠。
夫子又說其恕乎,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又也說仁之方就是強恕而行。還有更多的例子,將夫子與孟子荀子的書籍翻一翻,能翻出好幾十條說忠與恕的。
區(qū)別也就出來,所謂的忠是內(nèi)在的,恕是外施的,忠要求的是內(nèi)盡于心,問心無愧。恕道則是我愛人人,人人愛我,要想人人愛我,我必先愛人人。
或者再分一分,有德于人,而無求于人,也就是百姓常說的做好事不留姓名。當(dāng)然是好事,接近圣人的境界,可幾個人能做到。第二是有德于人。求用于人。還有一種,無德于人。而求用于人。這會是所有人痛恨的,但現(xiàn)實生活當(dāng)中卻不少??酌线€有一種情況未說,便是人有德于我,我非但不報答,反而去害這個德我之人。
一與四對立,二與三對立。
但一與二同樣在對立,又互相生依。
這便是忠與恕。
可這個忠與恕也沒有絕對的,德到何處,用到何處?
因此這個忠許多人認為它不可能存在。實際存在,只是存在時摻雜了許多恕在里面。而恕又摻雜著一些忠。畢竟相比于知恩回報,先賜恩后求報又要高明一點。
因為沒有人系統(tǒng)地去想,最初的忠退化,變成忠誠的忠。
這樣想是錯誤的想法,夫子說的君臣父子,臣是子是仆。不能說老子不好或者貧窮,兒子就不養(yǎng)老子,大臣也是如此。這有一個主從關(guān)系,因此真正的忠臣不指望君王賜予什么。也會老實替君王做事,進諫勸正,治理救民,安邦強國。這才叫忠臣,或者換成范仲淹那句名言,嗟夫!予嘗求古仁人之心,或異二者之為,何哉?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是進亦憂,退亦憂。然則何時而樂耶?其必曰“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乎。
范仲淹說錯了,古仁人之心不是這個心,古仁人的心范圍更廣,但這正是忠臣的心。
還不能稱為忠,僅是忠的一面,忠臣的忠,還有忠于己心,忠于朋友,忠于立人行事,不求任何回報去做善事德事,才是真正的忠。
不過夫子與孟子明顯感到這種忠肯定不能推廣,因此多推廣恕道,或者介于忠恕之間的那種德操,以己所欲,譬之人,知其所欲,亦猶是也,然后推其所欲,以及于人。
但忠不是順從,是立正立德,用于忠臣不是讓大臣謅媚皇上,那是謂不忠,乃佞臣。真正的忠臣,不為自己官爵著想,皇上做得不好,就得進勸,不要怕皇上惱怒。要讓皇上做一個好君王,治好國家。那怕被皇上砍掉腦袋都不怕,這才是真正的忠臣。
那么一個大問題來了,按照鄭朗這種說法,韓琦與歐陽修那種行為算什么?
這才說道心。
夫子時常說道,但這也是道,那也是道,并沒有說清楚。那么何謂道呢,真的說不清楚,因為宇宙萬物太過復(fù)雜,誰能將它說清楚呢。蟻有蟻的道,走獸有走獸的道,人有人的道。
但道殊歸一,大道只有一條,越是圣人,離這個道就越近。例如儒家這個忠與恕,再看呂氏春秋,將欲毀之,必重累之,將欲踣之,必高舉之。道理差不多,雜家呂不韋出自商人,功利心很重,因此不說德仁,而說毀之累之,踣之舉之。落下乘了。
還有老子的將欲翕之,必固張之,將欲弱之,必固強之,將欲衰之,必固興之,將欲奪之,必固予之。與儒家的己欲立而立人差不多。周書也說過將欲敗之,必姑輔之,將欲取之,必姑與之。法家的韓非子看到這句話,見獵心喜,也將它拿來引用。
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種差別,老子出世,因此說得有些消積,孔子要入世,說得積極,還有幾個原因,魯國小,尊崇周室,魯國才會平安。因此夫子不喜戰(zhàn)爭,于是隱隱感到有仁有義,多說仁而少說義。禮多說禮儀與尊卑,而少說戰(zhàn)爭。其次夫子直接從周王室吸取營養(yǎng)。學(xué)的乃是王禮,而且無論周王室或魯國強行使天下諸候臣服了,于是多用說教。
這造成夫子的一些不全面性。
但夫子隱約也知道僅說教沒有用的,寫了一些義,一些威,還有中,只是不多罷了。
還有佛教的因果報應(yīng)。
以及最初的金剛經(jīng)。
金剛經(jīng)很少談因果報應(yīng),多說節(jié)制自己欲望修心修道,這個節(jié)制,是為了修道心的。還是儒家的恕。還有一件更更赤裸裸地表明釋迦牟尼的這種道,多少財寶都不稀罕,只要頌讀傳揚這本佛經(jīng),就積下大功德了,頌讀傳揚佛經(jīng)用義就是廣大佛門的,有所求還是恕。雖然后來釋迦牟尼感到這種自相矛盾,用了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語遮掩,但干嘛說了十幾遍?
那么何謂道心,實際儒家的仁為本。義為節(jié),中調(diào)之。禮為法,便已經(jīng)接近這種道心。當(dāng)然,還不能算是真正的道心。故夫子說了大半天,越繞大家越糊涂。老子索性來了一句,玄之又玄。釋迦牟尼也索性說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yīng)作如是觀。變成了自相矛盾的空。
他們要做圣人,鄭朗不想做圣人。
所以說只要將這個中把握好了。就能接近所謂的道心。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也就是這個中。而不是仁愛的神馬,別的不看,看到宋朝就知道一味仁愛惹來什么下場?對契丹仁愛了,是沒有開戰(zhàn),但為什么還要在河北河?xùn)|駐扎二十多萬禁軍?為什么慶歷時又讓契丹狠狠地勒索了一頓?
再看西夏。不但給其賞賜,給其賜幣,幫助他們平滅沒藏訛龐的叛亂,這兩年李諒祚是如何回報的?
還有交趾。同樣如此。
仁愛了,鐵桿朋友在哪里?
因此這種墨家式的仁愛不是道,真正的道乃是這種中。以仁為主,以義為節(jié)。唯仁者能好人,能惡人,唯仁人為能愛人,能惡人。不是鄭朗說的,而是禮記里的話。
打了一個耳光,忍受一番,對其勸解。第二個耳光打來,再勸說一番,加以警告。第三個耳光打來,還能忍受么?操丫的上吧。
這才是真正的有仁有義,有愛有節(jié),也才是真正的道。這一點唐朝前期做得就比宋朝好,以仁為主,對番邦從不排斥,但不服的,牛人猛將精兵就操兵器過去了。因此萬邦來朝,一度讓高加索山區(qū)的白人種,以及堪察加半島上的夷人都不遠萬里來朝??纯船F(xiàn)在呢,若不是因為平安監(jiān),連倭國都不派使來宋朝朝賀。來了,幾個野和尚,或者來借種的倭女。
太軟弱了,非是道,而是如孟子所說的畜牲。寫到這里,鄭朗想到前世。不知如何發(fā)展的。看似在施以道,那不是施道,是在自取滅亡。愛心施下去了,為什么盟友在叛變,中間國變成仇敵,四面敵起?太軟弱了,皆認為可以欺負。
其實真正的道不是這樣的,比如將那個小菲胖揍一頓,或者其他的小國家狠扁一通,對其他國家再拉攏,有恩有威,道便有了。若不然繼續(xù)下去,小菲越來越猖獗,倭國與老美以及阿三認為小菲都能騎在頭上,膽子越來越大會。最后不是軟弱換來和平,而是換來大戰(zhàn)特戰(zhàn),甚至都能被瓜分掉。
寫好,再進行潤色,然后將它直接刊登于報紙上。
文章前面一出來,后面就引起更大的反響與爭議。
鄭朗并沒有對道釋表示排斥,但無論是道家或者佛教子弟一起反對,什么,竟然說釋迦牟尼與老子沒有得到真正的道心,于是用言語糊弄世人?
這個不要緊。
有許多士大夫不喜道釋占地侵田,直接喊出滅佛滅釋。
鄭朗多少點出它們的一些積極作用,比這些喊打喊殺的士大夫要好得多。
但在儒家中反對聲音不大,比起早先那些激進新奇的說法,鄭朗此時儒學(xué)九成與夫子的思想接近,再看三先生與書院的五先生,他們將夫子的思想篡改得更多,也未有多少人反對。
相反,許多人認為是美談,不管承認不承認,鄭朗少年悟道一事很有名氣的。直到今天,才悟出了這個道心。對與不對不要緊,但絕對是一件佳話??梢灿袪幾h,鄭朗寫了忠恕,用許多文字來寫這個忠,還有忠臣。
與朝堂一對照,有幾個大臣是忠臣?
當(dāng)然,儒學(xué)修到這份上,鄭朗毫無疑問,已經(jīng)走進儒家一個大家行列。
高滔滔也在看這份報紙。洋洋灑灑的,近兩萬言文字,整整占了京畿晚報的一個頭版。
看后高滔滔嘆息一聲,鄭朗認為真正的忠臣很難做到的,但大家至少要做一個恕臣,食君之祿,忠君之事。可是縱觀許多士大夫,口稱圣人大義,然而連恕臣都做不到。
忠臣還是有的。例如范仲淹,鄭朗也能算一個。但丈夫這個脾氣,能用鄭朗嗎?高滔滔有些失神。并且她還知道一些事,國家財政緊缺,只好向富人借錢,這兩年年年在借,這是前些年從未有過的事。不管韓琦是忠臣還是奸臣,至少在經(jīng)營上,差了鄭朗好幾籌。又不知如何勸起。
想到這里,她對太監(jiān)說道:“將長公主喊來?!?
“喏。”太監(jiān)退下。來到濟寧觀,將趙念奴喊進內(nèi)宮。說了一會兒話,倆人關(guān)系不惡,即便因為趙曙產(chǎn)生一些隔閡,但還是說得來。
過了一會,高滔滔問道:“奴奴,你可知鄭公修儒學(xué)要修到什么時候?”
“皇后。我也不大清楚,只聽到他與書院幾個先生交談時談到修禮,打算明年夏天結(jié)束,有的留下來以后再修。然后秋天與幾位先生一道修儒家史?!?
“為什么要留一部分到以后修?!?
“禮講的是制度,有國家制度,做人行事制度,鄭公他還沒想好,”趙念奴猶豫的答道。
高滔滔眼睛亮了起來。
明白鄭朗心意了,終是放不下的,趙念奴說得不清不楚,可是高滔滔聽得很歡喜。這才是忠臣嘛。但又再度愁上心頭,如何說服丈夫呢?趙念奴也沒有想到其他,就是高滔滔待她不錯,也感到有些生份。對曹太后,她也不大喜歡,若沒有曹太后,就不會有這個不孝的哥哥上位。之所以時常進宮看一看,乃是生母苗貴妃還呆在皇宮里。因為遭到排擠,悶悶不樂,若不是趙念奴時常回京到宮中看望,連話都懶得說了,否則趙念奴連這個皇宮都不想進來。
回去后,就準備返回鄭州。
大戲上演。
先是范鎮(zhèn)草詔韓琦的遷官制書,用了一個比喻,說韓琦是周公,有沒有譏諷的意思,不得而知。
呂誨于是彈劾,不當(dāng)將韓琦喻為周公。
這個問題來了,韓琦做了周公,難道讓趙曙做周成王?于是韓琦寫表求辭退相位。不當(dāng)真,若想退,學(xué)富弼,一表不成二表,再不成,二十表,保證退下去了。
這個退表乃是一個高姿態(tài)。
范鎮(zhèn)批語,周公不之魯,欲天下之一乎周。周公不去魯國就國,是協(xié)助周成王治理周國,使天下繼續(xù)臣服周朝。意思你韓琦不當(dāng)退,退出去僅是一個郡守,不當(dāng),還要留在中書,繼續(xù)為國家效力。
從字面上說起來是這個意思。
當(dāng)時韓琦與歐陽修還認為范鎮(zhèn)是“好人”,也就疏忽過去。直到范鎮(zhèn)反對擁立趙允讓為皇考后,歐陽修與韓琦才醒悟過來,范鎮(zhèn)與他們不是一路子的人。
韓琦為了讓趙曙達成心愿,將臺諫大臣削減,或者派往契丹出使,一些大臣不滿,正好鄭朗那篇長文出來,許多士大夫議論韓琦是周公與霍光。范鎮(zhèn)沒有寫霍光,不然早就下去了,寫霍光太明了。
這一議論,使韓琦與歐陽修又想到范鎮(zhèn)的那條批注。
非是年底的批注,過去了近一年時間!
居然將此事翻將出來,歐陽修在趙曙面前說道:“范鎮(zhèn)以周公待韓琦,是以孺子待陛下也。”
歐陽修記仇了,趙曙更記仇,派人將存檔找來,一看大怒,將范鎮(zhèn)外放到陳州。不管怎么說,歐陽修做得太過份,你自己以文壇宗師自居,平時口頌圣人大義,這種小人的事怎么做出的?
范諷前面發(fā)配,后面引起群臣喧嘩。喧嘩的結(jié)果,又使得韓琦與歐陽修做下一件更加大逆不道的事情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