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從沒有哪個時候像現在這樣驚悚害怕。
她心里陡然升起的無力感,讓她覺得自己就像是如來佛手心里的孫悟空一樣,任由她怎么翻也翻不出他的手掌心。
別說逃出王府,他不愿意的話,她連如梅閣都出不去半步!
明月緊緊抿住唇,心里慌亂的厲害,口中卻不肯服輸,“王爺在說什么,我聽不懂。”
她不動聲色的將匕首收起來。摸出藏在袖子里的瓷瓶,不到最后與一刻,她絕不輕易放棄!
賀之洲瞧著她佯裝無辜的神色。到了這時候她還想掙扎,微微一笑,“本王在說什么。沒人比大福你更清楚——這玩意兒想用在本王身上,怕是沒有用的。”
他隨口這么說著,一雙手驀地按住了明月的手。他眼中浮現出的嘲笑與嘲弄顯得那么意味深長,“還有什么想說的?”
他的手精準的握住明月的手,不由分說的將她手中的瓷瓶奪了過去,“這玩意兒當真如此好用?咱們不妨試一試。”
明月轉身就要跑。
賀之洲伸出一根指頭,勾住了她的衣領。另一只手拿過那只描白花的綠色瓷瓶,拇指輕輕一彈,瓶塞就被拔開了。
明月聽著身后傳來的“噗啵”聲,心里大叫不好,慌慌張張拿手捂住口鼻。
但她只是尋常人,不一會兒便已經憋得滿臉通紅。
她霍的轉頭死死瞪著賀之洲,賀之洲不說話,只得意的朝她挑了挑眉,顯然他此時也正屏息著呢。
因為缺氧,明月已經感到頭暈目眩了起來,心跳越來越厲害。仿佛立刻就要跳出胸腔來了,胸口已經憋得痛了起來,起伏的越發厲害,但她仍舊死死憋著,便是胸腔要爆炸開來也不肯認輸服軟!
賀之洲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她憤怒的眼神充滿了攻擊性,張揚露骨,那種赤、裸、裸的尖刀帶血的狠勁兒。
然而此時,明月的眼神已經迷亂得抓不住任何東西,她只緊緊咬著牙,腮邊的肌肉都繃了起來,漆?漂亮的瞳仁里閃著烈焰般的光芒。
在最后那一刻,明月眼前全是破碎的金光,仿佛被打碎的太陽,支離破碎。賀之洲的臉失陷在那片金光里,眼中燒著靜怒的火,閃閃發亮。
最后,明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憋氣憋過去的還是被那一嗅就倒的寶貝兒放倒的。
仿佛過了很久,又仿佛只是一瞬,明月便醒了過來。
她用力眨著眼睛,可是眼前的景物模糊一片,蒙著細碎的光波,絢麗到不真實。
眼前那張討厭的俊臉卻越來越清晰,見明月睜開眼睛,他又勾起唇角冷冷笑起來,“這東西的確很好用。不過姑娘家身上怎么能帶這么危險的東西?還是本王幫你保管著比較安全,不然哪天你不當心將自己弄暈過去了可怎么是好。”
明月覺得手軟腳軟,一點力氣都沒有,腦袋暈暈沉沉半天,才發覺自己此時正躺靠在賀之洲懷里,她想推開他,然而卻連動一根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你……你到底想怎樣?”
“本王早就說過,別耍花樣,乖乖呆在王府里。本王可以縱著你。可以寵著你,但前提是,你得在本王的眼皮子底下。在本王的府邸里!”賀之洲第一次將話說的這么清楚明白,似乎再也不想跟明月繞圈子也再不許她裝傻裝糊涂了。
明月用力閉上眼睛,仿佛疲累到極點。又像是終于認命,頹喪的垂了頭,“好。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吧。”
賀之洲看著她。她的神色孤寂而冰冷,仿佛被冰凍了所有生氣的荒原。
他折斷了她的翅膀,阻斷了她的一切退路,她也終于認了輸,可為什么他心里,卻沒有半點該有的成就感呢?
……
趴在屋頂上往下看的津津有味的?鴻飛一轉眼看到賀之洲帶著明月上了屋頂。愣了一愣,忙又低頭往下面看一眼,而后露出滿臉震驚之色來。
“王爺在這里,那底下那人是誰?”
賀之洲并不理睬他,甚至看都不看他一眼。只低頭看一眼猶自垂頭喪氣沒有半點精神與生氣的明月,“你不是想看熱鬧?”
明月也不理睬他。垂了眼睛一聲不吭。
她對賀之洲這個人已經沒有探究的興趣跟欲望了。他明明才威脅了她,心狠手辣的斬斷了她所有的路,她恨他討厭他都來不及。更別說想看見他了。可他卻又像沒事人一樣,仿佛之前那個狠戾逼著她試藥的人不是他,前一刻還狂風暴雨的恨不能弄死她。下一瞬又帶著她出現在這里,只因為她之前說了要過來看熱鬧。
明月只覺得這人就是神經病的典范,陰晴不定。喜怒不定莫名其妙的很!
鴻飛雖然大大咧咧,但此時也覺出些不對勁來,他狐疑的看看賀之洲。又瞧瞧明月,見她還是要死不活的模樣,忍不住擔憂的問道,“小周,你沒事吧?可是肚子還不舒服?”
明月搖搖頭,她再不高興,也不會遷怒無辜的?鴻飛。
“小周你快看,為什么會有一模一樣兩個攝政王?你看這里有一個,下面房間里竟還有一個,你說哪個是真哪個是假?”見明月搖頭,?鴻飛只當她真的沒事了,立刻就好奇的跟她說起來,“你看你看,他們兩個真是一模一樣呢!”
一邊說一邊又打量了面無表情的賀之洲好幾眼,大概還是覺得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怪異,忍不住拿手肘碰了碰明月,湊近了問她,“你們怎么了?吵架啦?還是他欺負你啦?”
明月這時候本來已經平復的心情因為?鴻飛幾句關切的話語再度起了波瀾,但她最終只是紅著眼眶搖了搖頭,“沒事。下面發生什么事情了?”
鴻飛見她問起來,忙不迭的說道,“你看給王爺換藥的那個太醫——”
他指著揭開的一塊瓦片露出來的小洞對明月小聲說道,“看見沒?”
明月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不是府里慣常用的那一個嗎?”
她說這話時,到底忍不住瞥了眼賀之洲,據說這個太醫是深受他信任的,因此才能被他安排在王府住下來。
難道這個太醫竟有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