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允武和盧彥倫雙方卻都是認得的,兩人見面后,折允武行了軍禮,盧彥倫命左右都出去,這才噗的跪下道:“太子爺,微臣該死,請太子爺責罰!”
折允武吃了一驚道:“盧大人,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盧彥倫道:“太子爺若不見諒,微臣不敢起來。”
折允武忙道:“你先起來說說什么事情!”
盧彥倫垂淚道:“自陛下命微臣安排太子爺下軍隊歷練的事情后,可將微臣難為死了。微臣既要體念陛下的心意,給太子爺有個歷練的機會,又怕太子爺在軍中沒有照應,出了個什么事情。而陛下又叮囑,不得將此事告知下面的將官,微臣左思右想,無奈之下,只好安排了犬子進軍,就近照顧太子爺的起居——微臣本以為這么做這一來無損陛下的美意,二來也可以保證太子爺的安全,誰知道犬子不肖,到頭來竟鬧出這等事情來,這豈不都是微臣的過錯?”
折允武道:“原來如此,那盧璣就是你的兒子了?”
“是。”盧彥倫道:“微臣本來也沒告訴他太子爺的身份,只是讓他就近照顧,若出了什么大事趕緊回報。沒想到一來二往,竟然這不肖子猜出了太子爺的身份。如今又鬧出這等事情來,這……這豈非陷微臣于欺君之罪么?”
折允武嘆了一口氣道:“罷了,盧大人,這件事情也不怪你,也不怪盧璣。這種事情,我從小見得多了,我知道,事情只要和我扯上了都難辦。你起來吧,我不怪你。”
盧彥倫大喜,這才爬了起來。折允武又道:“只是張端那件事情……”
盧彥倫道:“太子爺,這件事情,我已聽說。知道之后,不禁感嘆太子爺不但心存仁念,而且正直無雙。不過,事有經、權之分,太子爺所為,本是堂堂正正。若是平時,這件事情大可秉公處理,只是眼下有件大事要發生,若魯莽行事……微臣等受處罰都是小事,但因此而壞了國事,卻是大大不妥。”
折允武驚道:“什么大事?”
盧彥倫道:“這……不是微臣敢瞞太子,只是此事乃是絕密,眼下只有陛下、三將軍、七將軍以及微臣等少數幾個臣工將領知道。微臣不敢擅自告訴太子,若太子執意要知道……”說著目視折允武,作詢問之意。
折允武好奇心大起,但想想軍律以及楊應麒的教誨,終于忍住道:“罷了。我不問便是。”
盧彥倫道:“太子爺英明!”又道:“此事微臣雖然不敢說,但微臣料想,不數日間,要么是陛下有召,要么是塘沽來人,到時候太子自然會知曉。”
折允武微微皺眉道:“這么說來,倒也真是件大事了。”又問:“那么張端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處理?”
盧彥倫道:“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折允武有些過意不去道:“這……不大好吧。”
盧彥倫道:“此事唯一受害者,乃是張端,待微臣作些安排,讓他有個好出路,也便是了。至于此事作惡之人,乃是犬子,等事情寧定,微臣便將他綁了,送太子爺處責罰。”
折允武道:“好,這事就這么辦了。不過若你剛才所言的那大事其實烏有,或者并沒你說的嚴重……哼!”
盧彥倫趕緊道:“微臣哪里敢欺騙太子爺?只需過得幾日,太子爺便知道微臣的苦心。”
折允武又道:“你兒子你自己管教便是了。至于張端……你可得好好安置,回頭我會派人問他著落的。”
盧彥倫忙道:“是,是。”
兩人談得妥當,折允武便要回軍中去,卻聽侍衛來報:“兵部尚書郭大人來了。”折允武一聽,便知道是樞密院副使兼兵部尚書郭浩。
盧彥倫驚道:“來得好快。”便命快請。
郭浩進來,見到折允武,愕道:“太子也在這里。”
盧彥倫道:“太子方才有些事情,來與我說。可巧郭大人就來了。”
郭浩道:“漠北的事情,你告訴太子了么?”
盧彥倫還沒回答,折允武已驚道:“漠北出什么事情了?”
郭浩嘆道:“漠北之事,此時尚撲簌迷離,聽說蕭帥被圍可敦城,形勢大大不利。”
折允武驚道:“那可如何是好!”
郭浩道:“漠北之事,陛下與楊帥,楊相他們幾位正在商議,我本在塘沽辦事,楊相得到消息后便派了我來燕京見陛下,陛下已經下令,要太子暫停歷練,且回塘沽。”
折允武隱隱猜到了折彥沖等的安排,點頭道:“好。”又道:“我想先去見爹爹。”
郭浩道:“陛下已到居庸關巡視去了,眼下未必能見到。太子,不如先隨我回塘沽吧。不管陛下如何決定,總要來塘沽一趟的,到時便見到了。”
折允武心中一黯,盧彥倫看出了點端倪,說道:“太子爺,眼下烽火連天,陛下也是以國事為重啊。望太子爺能體諒陛下的苦處。”
折允武輕輕嘆了一口氣道:“我知道,我知道的。”對郭浩道:“郭大人,我們這便出發么?”
郭浩道:“是。陛下已經安排了一支驍騎,護送太子前往塘沽。”
折允武忽然想起一件事情來,問道:“對了,可敦城被圍,那么……那么阿駿他怎么樣了?”
郭浩道:“阿駿?”
盧彥倫反應過來道:“六將軍的公子駿少爺么?”
折允武道:“是啊。”
盧彥倫道:“這個,軍報上沒說。”看了看郭浩,郭浩也搖了搖頭。
蕭駿此時身份還甚低微,漠北的戰報連一些重要的細節也沒來得及傳到,哪里會說到蕭駿的事情?
折允武搓手道:“他……他不會出什么事情吧。”
盧彥倫安慰道:“太子爺放心,駿少爺是六將軍的親生骨肉啊,只要六將軍沒事,想必他也沒事。嗯,有件事情,不知太子聽說沒。”
折允武便問什么事情,盧彥倫道:“聽說駿少爺好像在漠北成親了。”
折允武又驚又喜,罵道:“這……這小子!這么大的事情,也不知會一聲!”
盧彥倫含笑道:“駿少爺在漠北做親事,不可能有在中原這么隆重的。不過聽說這件親事有些先斬后奏,那女子能否成為駿少爺的正室,還得看陛下如何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