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回 前路何方
羅翼海正在思考要制造怎樣一場偶遇才能讓白瀟對自己印象深刻,并且順利延出后續發展的可能。
已知條件一:白瀟喜歡喝酒,性格大方。
已知條件二:白瀟家境普通,在找工作。
已知條件三:白瀟缺乏品位,穿著土氣。
已知條件四:白瀟到課勤快,除了馬哲。
綜合,這個人好接近,不過沒有感情意識。得出結論后,羅翼海樂了。
“哈哈,沈錯這個木頭人,碰到了同樣木頭的白瀟,你們要是能有戲,那才見鬼了!不過有了本公子出馬,沈木頭你就等著自動出局吧!”
這個時候,白瀟在照鏡子,盤算著如果扮成男裝,那與從前的白夜能有幾分相像。
她還是不放心陳近鴻,昨天她從他的眼深處,分明是看到了憂慮的。這小子很少想正經事,可真要想了,那事情就麻煩大了。既然白瀟沒有立場去幫助他們,那么換上白夜呢?
可這個想法才剛冒出來沒多久,白瀟自己就又猶豫了。
白夜已經是過去了,還讓他再出現,好嗎?畢竟不能回到當初,就算現在白夜可以再出現一次,那以后呢?以后的以后呢?況且白夜的存在,對白瀟的身份而言,明顯是一個天大的威脅,她可以冒著暴露的危險,再讓白夜出現嗎?
白夜是死去了的人物,而白瀟必須向前看。她沒有任性的資本,她的身上還寄托著家中倍受打擊的父母的希望!
可是……不知道也就罷了,既然知道了陳近鴻有事,要她完全置之不理,她又怎么能做得到?難道去問楊小書?先不說因為昨天一群想像力豐富的無聊人士居然爆出她與陳近鴻的八卦,而鬧得楊小書對她的敵意上升到了一個見面就眼紅的高度,就算她跟楊小書關系良好,以陳近鴻那種非兄弟不談心事的習慣,他會將自己的麻煩給楊小書知道嗎?
左思右想,沒個定論。白瀟心一橫,覺得干脆去找藍玫瑰,請她幫忙化裝試試,看能不能成功扮出白夜來,能的話就讓白夜再出現一次,不能的話……那再說吧。
從浴室出來,再從小客廳里往寢室門外走時只有金晶一個人在,她正無聊地換著電視臺看,見白瀟外出,一揚聲,叫住了她。
“哎,白瀟,你出門可要注意點啊。”她秀氣的眉毛微微糾起,嘆氣,“說你怎么就跟陳近鴻鬧上了呢,多不愉快。不過你在外面要是實在聽到一些難聽的話,不要理,當沒聽到就是了。”
這是從昨晚白瀟回寢室后,寢室里的人跟她說的第一句話。白瀟停住腳步,心忽然就揪了揪。
跟沈錯鬧誹聞的時候,寢室的女孩子們見到她雖然總是抱著很高昂的八卦熱情,但那些唧唧喳喳的問話總還是因為她們覺得是在一個寢室,所以問得出口。可到昨天,居然傳出了跟陳近鴻的誹聞后,寢室的女孩子們見到她除了怪異的眼光外,卻都一致地連跟她說句話也不愿意了。
她們做得很明顯,就是孤立她。
畢竟她是后來加進來的,本來就還沒得到她們的認同,她又不知道一個真正的女生要怎么才能獲得其他女生的友情——她們自然是向著楊小書一些,何況她與陳近鴻鬧誹聞,不正像個第三者么?
說本來就沒有交情,所以可以心如止水,所以可以毫不在乎,真的就可以嗎?
這個時候金晶很平淡的一句囑咐,忽然就讓她的心像被揪到了熱燙燙的水里,不知是疼是漲,還是溫暖。金晶怎么就跟她說出這樣的話來了?她不怕跟寢室的其他女孩子們鬧翻嗎?
“好,”白瀟艱難地擠出一絲微笑,“我會注意的。”她說著,咬緊下唇,轉身就走。她完全不知道要怎么面對金晶,不論金晶的眼里是關切是憐憫,她都不敢去知道,因為關切無法回報,憐憫不能接受。
走在了外面,聽到身邊的議論果然讓人更難接受了。
“看,那個就是白瀟,長的不怎么樣嘛,怎么跟兩大帥哥都扯上關系了?”
這個說法一般。
“聽說她好像懷了陳近鴻的孩子,然后又打了,所以沈錯才不要她了的。”
這個很震撼,白瀟忍。
“據說白瀟以前跟沈錯青梅竹馬,是為了沈錯才轉學過來的。可是沈錯工作忙,沒時間陪她,她就耐不住寂寞,跟陳近鴻好上了。不過陳近鴻要她跟沈錯分手她又不愿意,結果鬧得兩邊都沒得到。”
這個很孽情,很肥皂,很強大!
“唉,陳近鴻本來還有個女朋友呢,就是自動化的那個楊小書,還是他們系的系花呢,挺漂亮的,對陳近鴻不知道多好,怎么就沒爭過白瀟呢。花心的男人果然要不得。”
白瀟苦笑,一直苦到了心底層。面對流言,楊小書又何其無辜,難怪301室的女孩子們要孤立自己了。
一路走著,快到學校南門了,白瀟心事重重,也沒注意到一輛自行車忽然斜刺里向著自己疾沖過來。騎車的人驚呼出聲,趕忙剎車,輪胎在水泥地上“吱吱”地滑過,刺耳難聽。白瀟從腰側到大腿一陣火辣辣的疼,整個人一下就被帶著撞到了地上!
“該死的!”白瀟低聲咒罵,滿腹無奈忽然就有了發泄的出處。
“你他媽都不長眼睛的!”白瀟坐在地上,捂著腰,猛抬起頭破口大罵:“你會不會騎車!你腿軟手軟骨質增生,四肢不良,五體不勤,黑白不分!你眼睛長到腳底板上了,不會看路,不會騎車,你怎么還跑出來丟人現眼!”
騎車的是個瘦高的青年,身量極好,長相可以說是風流俊秀那種,站在倒著的自行車旁邊,此刻卻似乎被罵傻了。
白瀟火氣更大,想起自己從前的容貌也不比這個青年差,現在變成了女人,倒處處因為男人而受欺負,心里的不平衡就像踩在了失重的蹺蹺板上,高高翹起,怎么也落不下來。
“你傻了瘋了神經遲鈍了!還不快把我扶起來!”白瀟怒喝:“準備好錢,送我去醫務室!”
“啊,對不起!”那青年終于反應過來,忙蹲到白瀟身邊,一手攬住她的肩背,往腋下穿過,另一手就往她腿彎處伸去。
“你干什么!”白瀟一把打開往自己腿彎處伸的手,狐疑地望著肇事的青年。這家伙不會打算給她來個公主抱吧?
那青年卻眉毛一挑,露出慣常邪氣的笑容,聲音里透著關懷和溫柔:“我傷了你,當然要抱你去醫院。”說著手又往白瀟腿彎處神。
白瀟忙將這惡手打掉,忍著痛,一把扯住青年的肩膀,猛地站了起來。這一下幾乎用上了吃奶的力氣,差點將旁邊近190cm個子的大男人掀翻在地。
白瀟嫌惡地望著還半蹲著發愣的肇事者,冷聲道:“你聲帶抽筋了嗎?神經病!快起來,扶我走!”
青年緩緩站起身來,這時眼中也難掩一絲怒火了。
白瀟冷冷地注視著他,滿心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