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跟自己想象的差不了多少，爸爸估計又去打牌了，弟弟估計又去閑逛了，菜場只剩年紀半百的媽媽，頂著一頭雞窩碎發，穿著永遠洗不干凈的塑料套衣正揮著刀子奮力剖魚。
其實媽媽長得真心不難看，只是因為嫁了個又窮又懶的老公，成天沒時間也沒錢收拾自己，所以才五十出頭就把自己整得像個老太婆了。
“啊？守守？你怎么回來了？死丫頭，杵在那里干什么？還不死過來幫忙！”聶母只是抬頭隨意看了一眼，嘴里巴扎幾句，然后又覺得不對勁，再一次抬起頭。
果然不對勁！
一個衣冠楚楚地俊美男人，正笑盈盈地拉著自己女兒的手看著自己。
“這、這誰呀？”雖然疑惑眼前這一切，手卻沒有停，三下兩下把一條魚收拾干凈，然后沖著買主大聲算賬：“二十塊八毛，收你二十塊五毛得了。”
“阿姨……”唐少青正準備見縫插針打個招呼，卻發現他直接被忽視掉了。
“老熟人了，整二十唄。”說著，那人掏出二十遞給她。
聶母本來還想為五毛錢多糾結一會兒，但……下一單生意要緊。麻利的收了錢，然后又開始剖另一個客人的魚，完全沒有打算理會唐少青的樣子。
“媽，我來給你出稱吧。”聶守守早有預料卻還是有些挫敗，第一次正式帶個男朋友回來，她竟然都沒有正視人家一下，眼里就只有她的魚生意。
說著，聶守守從水池跨了過去，熟練地接過客人挑好的魚過稱，然后再算好賬把魚放到待剖的盆中。這一系列的動作，身上竟沒有沾半滴水。
唐少青看著，也挽起袖子跨過水池，從聶守守手里接過稱好的魚往待剖的盆里放。
可是，明明魚在聶守守的手里十分乖巧，一到唐少青的手里就活蹦亂跳起來。手一滑，嗵的一聲又掉了回去與別的魚混到一起，白稱了……
“沒事沒事，我給您抓回來。”聶守守被唐少青笨拙的動作給逗笑
了，但馬上向客人道歉，麻利地去抓魚。
要知道從小學起，她每個寒暑假都在陪媽媽賣魚。魚在盆里是活的，到她手里就聽話的跟死了一樣，她也算是賣魚的行家里手了。
唐少青干脆不幫她忙了，只專心在水池里練抓魚起來。
“呀，姑娘回來了？”有熟人認出了聶守守，連忙打招呼：“姑娘現在抓魚還用不用稱呀？”
“您信我，就不用稱。”聶守守笑。
“來，給我抓條八兩的小鱸魚燉給我孫子吃，再抓兩斤黃鱔魚回家做菜。”買魚大嬸交待著。
“好哩。”聶守守很快把魚抓好，并沒有過稱就遞給那買魚大嬸。
“嘻嘻，這姑娘抓得重量保證沒錯，只有多的沒有少的。”那大嬸很相信聶守守，滿意付了錢。
于是，唐少青又發現了新的游戲。自己抓魚自己估重量，然后再過稱看自己估得對不對。
有幾次聶守守覺得不對，不稱就給他糾正，然后復稱后唐少青更是十分佩服，于是兩個人顧不得衣服鞋子，抽空在魚池里玩得更嗨。
“行了行了，魚都被你們倆整蔫吧了。這誰呀，問你話呢？男朋友嗎？你弟弟今天生日，早點收攤回去吧。”才十一點鐘左右，聶母就收了攤，自取了幾條魚準備帶回家做菜。
“媽，車在那邊。”周圍亂七八糟的，聶守守真的不方便介紹，于是接過媽媽手里的東西，指了指菜場旁邊一條小巷里的車。
“車、車？”菜場離家并不遠，再有兩條巷子就到。只是……這男的有車？
什么車？裝魚的小貨車還是出行的小三輪？
聶母這才側身仔細打量起唐少青。
這男的除了長得不錯外，穿的好像也很不錯。雖然只穿了一身運動休閑且沒有LOGO的衣服，但那腕上閃閃發光的手表一定是值錢的貨。
不是說窮人買衣，富人買表嗎？
再有，說話那間隙已步到唐少青的車前。那車很高很大很氣派，雖然聶母不認得什么車，但
這車開出去也賊有面子了，比張慶達運菜的小面包強多了。
但就算他比較有錢有身份，可是聶母覺得自己面子不能掉，還是得暫時端著。
清了清嗓子，也不管自己身上還滴著魚水，裝作很懂的樣子坐上了后座。
唐少青幫著把一些魚具放進了后備箱，又把聶守守送到副駕坐穩，這才登車啟動。
“前面小十字路口左轉吧？”啟動車子，唐少青心情很好的炫耀自己之前做過的功課，挑著眉頭向聶守守邀功請賞。
“對啊。”雖然有些好奇唐少青怎么連這里的小街小巷都這樣清楚，但更怕身后的媽媽整出什么事端，于是沒有追問，這才向媽媽正式介紹。
“他叫唐少青，在H市工作，前段時間找我做翻譯時認識的。”聶守守介紹的時候明顯底氣不足，連男朋友三個字都不敢說出口。也許這一刻見面，下一刻就不用再見了呢！
“阿姨好。”唐少青這才找到打招呼的機會，連忙問好。
其實這聶母長得還可以，五十歲的人了，卻并沒有發胖。可能從來不怎么出門，皮膚也還算不錯。只是身上皺巴顯臟的衣服和那完全未打理的發型……真的是不敢恭維。
可是馬上唐少青又腦補了另一個畫面，不知道聶守守到五十歲的時候，會是一幅什么樣子呢？跟她媽媽差不多嗎？不由隱隱笑了起來。
“找你做翻譯？那……他是個小負責人哦！那你年薪多少？在H市有沒有房子？面積多大？父母什么情況？”還沒下車，聶母就急需掌握全部情況。她得好好比較，這男的條件會不會比張慶達差。
但話說回來了，就算他條件比張慶達好，聶母也不一定會選他。因為一眼就能看出，這男的賊有主見，沒張慶達聽話好操縱。
聶母很有自信在張慶達那小子面前說話算數，可一點沒自信在這男的面前可以說話算數。是的，這男的怎么讓人越看越覺得自己自卑呢？
聶母又直了直身子，時刻提醒自己不能掉架子，一定要端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