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
這一刻,凌熙倩和宗政夜軒幾乎同時向對方吼道。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一根粗壯的梁柱即將倒塌砸到凌熙倩和宗政夜軒時,宗政夜軒竟是一下從床上坐起,長臂一伸直接將重量級的凌熙倩攬到身后。
隨后他整個人坐在床上獨自面對那根梁柱,薄唇緊抿,目光深沉如水,一雙修長的大掌陡然十指微張在空氣中不斷劃出玄妙的弧度,竟是將那即將砸下的梁柱在半空中詭異的改變細小的方向。
“砰!”
梁柱險而又險的堪堪從凌熙倩和宗政夜軒的身邊滑過,重重的砸在床角,頓時床角與梁柱碎裂而開,木屑與灰塵齊飛讓周圍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呼!”
這一刻,凌熙倩心都跳到嗓子眼了,一雙綠豆眼瞪成花生米狀不可置信的盯著前方的那到無風卻黑發自飄的男人。
這還是屬于人的力量的么?太特么玄幻了!
感受到那冷冽的氣息從宗政夜軒的身上彌漫而開,她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那種無形的威壓。
就好像自己眼前所見的并不是一道背影,而是一座無法撼動的大山。那般冷峻、那般沉穩厚重,穩穩的擋在她的前方,為她撐開一片天地,仿佛天塌下來都由他頂著!
空氣似乎在瞬間凝滯,凌熙倩這才陡然發現,那單薄的深紫色上衫因濕透而緊緊貼在宗政夜軒的身上,看似瘦削的背影此刻在煙塵四起間是那般的挺拔。
她以前是不是老關注他的外表,而忘了這個男人實則是個深不可測的妖孽!
“坐在我身后!”
就在這時,宗政夜軒語速飛快的吐出這幾個字,聽在凌熙倩耳中卻猶如雷霆炸響!
她的眼中似乎看不到周圍不斷倒塌的建筑物,也聽不到那大雨磅礴、冷風呼嘯的聲音,眼中心中只有宗政夜軒那雙手不斷劃出的詭異弧度的身影。
而那些原本應該砸重他們的零碎墜落物,全部偏向一旁!
好強!
就在凌熙倩看的出神之時,耳邊陡然傳來宗政夜軒“噗”的一聲,竟是一口鮮血狂噴而出,當即便讓她變了臉色!
“夜軒!”凌熙倩睚眥欲裂的嘶喊出聲。
該死的,他還有傷在身,她怎么能在如此關鍵的時刻愣神!
深吸口氣,凌熙倩滿臉堅定直接從床上站起,肥胖的身體在此刻靈巧的躲過墜落而下的數枚瓦片,耳邊陡然聽見宗政夜軒略顯失控的咆哮之音。
“誰準你從我身后走出?該死的,給我回來!”
那聲音震耳至極,至于宗政夜軒的嘴角更是在不斷涌出鮮血,顯然是在強撐!
他的面色蒼白如紙,一雙幽深的鳳眸此刻因為急速流轉內力充血一片,而那完美的薄唇沒有一刻停止溢出鮮血。
至于雙掌卻是不斷催發內力為凌熙倩掩護,將朝她砸向的墜落之物全部擊個粉粹!
可是不夠,還不夠!
宗政夜軒雙目幽深的盯著上空,薄唇緊抿,俊美的面容因唇上的鮮血看上去越發的邪魅。
眼下墜落的只是些松動的零碎物件,并不足以致命,但整個房梁架卻一直在“咯吱咯吱”巨響,不斷搖晃間猶如一只巨獸張大嘴,隨時有可能墜落而下,將他和凌熙倩吞噬!
這一刻,說起來漫長,但一切卻都發生在瞬息之間!
只見凌熙倩在回到宗政夜軒身邊時,直接將幾步之隔的輪椅拉了過來。
這輪椅凌熙倩早就暗中觀察過,材質絕不輸于玄鐵,結實無比,但入手也不算過于厚重!
“夜軒,我來助你!”
怒吼一聲,此時的凌熙倩雙臂再次出現之前戲園內那中充滿力量的詭異狀態。
只見她滿臉橫肉一抖,站在離宗政夜軒最近的床邊竟是舉起輪椅猶如一尊魔神般,將它當作狼牙棒虎虎生威的舞動間那些墜落物無一不被彈開。
她現在有的……只有這詭異的大力!
煙塵四起,爭分奪秒。這一刻,在整個大殿即將倒塌中,凌熙倩和宗政夜軒就連呼吸的時間都顯得彌足珍貴!
不知不覺間,他們的周圍已經積滿碎物,空氣中滿是煙塵之味。兩道狼狽的人影在煙塵中顯得那般虛幻,卻又真實的在抵抗這自然之力。
至于他們的頭頂上方的整個房梁架,依舊猶如耐心而狡詐的獵人,搖搖晃晃間欲墜不墜。卻因為出口被堵死,讓他們沒有一絲退路!
“咦!”
就在這時,凌熙倩的余光忽而發現床頭因被一截梁木砸落,竟是露出一道黑色的洞口!
“有密道!”
眼前陡然一亮,這一刻,凌熙倩的心比任何時候都來得雀躍!
幾乎是整個人撲到床頭,倫動輪椅重重一砸,那洞口頓時豁開一個大口子。
“凌熙倩,你先進去!”
宗政夜軒顯然聽到了后方的動靜,可眼下根本容不得他分絲毫的心。
他的目光越發漆黑,猶如兩汪深泉。雙手舞動間幾乎只能看見一道道殘影,而那些墜落的梁柱越來越多的偏向一旁倒去。
“可是……”
“快進去,我自有辦法!”
宗政夜軒頭也不回的低斥,冷峻的臉上凝滯著一絲沉穩,瘋狂催動內力的同時那份冷酷的霸氣四散而開,給人信服的沉穩氣息!
他要在堅持,在堅持!
“好!”凌熙倩點點頭咬牙道。
她知道,此時此刻,任何過多的思考都是在浪費時間!
凌熙倩站在床上身體一跳,頓時進入那密室之中。
隨即她抬頭看去,變見整個房梁“轟”的一聲,像是天塌了一般,帶著無與倫比的凌厲之勢,吞噬而來。
“宗政夜軒!”
凄厲而尖銳的叫聲從凌熙倩的嘴中吐出,她的雙眼瞬間充血,心跳在這一刻都要停止。
若是宗政夜軒因她死在這里,她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
“砰砰砰……”
巨大的轟隆聲響起,震耳欲聾間飛揚的塵土猶如一朵巨大的蘑菇云在磅礴大雨中爆炸而開,整個夜魅閣頓時成為一片廢墟,再無一絲生機!
同時,朦朧雨景之中,閃過數十道黑影沒有驚動任何人,不多時正德殿內破空之音陡然想起,卻是一株插著紙條的簪子釘在墻上。
宗政耀晨快速上前打開紙條,待看清其中的內容之后,唇邊淺笑彌漫,溫雅尊貴。
“母后,事情辦妥了。”
“好!”
皇后裴氏端莊的坐在軟塌之上,臉上笑容大氣得體,嘴角勾起的弧度卻莫名讓人心驚膽顫。
至于密室之內,凌熙倩肥腫的大掌捂住唇努力吞咽自己的哽咽,那綠豆眼更正努力瞪成花生米大笑,企圖不讓其中的淚水的滑落。
但看著自己上方這個明明臉色蒼白,卻在用身體為她抵擋沖積物的男人。她眼睛微眨,那晶瑩而滾燙的淚水終究滑落而下。
“宗政夜軒!”
嘶啞的低鳴出聲,凌熙倩從未想過這個冷峻的男人居然會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但還不等她多想,上方的宗政夜軒渾身一僵,竟是偏過頭滿臉蒼白的再次吐出一大口鮮血,隨即軟軟的倒在地上。
同一時間他身上、腿上的碎物也跟著'轟'的一聲倒向一旁,塵土飛揚。
卻原來畫面回轉,當凌熙倩跳入密室的瞬間,床上的宗政夜軒手掌一拍床面,整個人騰空而起,也是朝著密道飛去。
“夜軒,你怎么樣了?”昏暗的密室內,凌熙倩哽咽著爬起來,她的頭上有一縷鮮血滑落,但卻根本來不及擦拭,只睜著綠豆眼擔憂的看向地上的男人,那鮮紅的血跡將眼眶都染得通紅,觸目驚心!
“你,咳咳……受傷了?”
昏暗的光線下,宗
政夜軒并未回答凌熙倩的話,卻是反問一句。
他似乎想要費力的抬起雙臂,但奈何他渾身抽搐不止,此刻根本沒有一絲力氣。
“你別動,我很好,沒有受傷!”
她的傷是方才在密室外,揮動輪椅時被那些飛濺的木樁擊傷。而密室內,在宗政夜軒如銅墻鐵壁的臂彎之下,她被他護的很好,沒有受一絲的傷害!
一把抹掉淚水,凌熙倩深吸口氣費力的扶起宗政夜軒,觸手的感覺竟是那般溫熱濕軟。
這該不會是……
肥腫的手臂顫抖的扯下宗政夜軒已經破爛不堪的衣襟,凌熙倩頓時被眼前的一幕驚到了。
只見宗政夜軒的整個后背鮮血淋漓,血肉模糊,沒有一絲完整的皮膚。甚至于一些瓦礫碎片還插在上面,看上去極為猙獰恐怖!
刺目的鮮血散發著鐵銹的血腥味,刺激著凌熙倩的雙眸與鼻腔。她咬緊嘴唇,只覺得自己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淚腺如此發達。
這個男人,在方才她以為要絕望之際,猛地飛入密道之內,隨后飛快的用輪椅卡住密道入口。
可這帶著自然之力的沖擊又怎么可能是那一個輪椅能擋住的?這些傷口,定是在輪椅被洪流般的碎物擊飛的瞬間,宗政夜軒將自己護在身下所受的!
“哭的真丑!”
低沉沙啞的聲音喚醒凌熙倩的神志,她低頭看去,卻見宗政夜軒朝她費力一笑,整張臉越發蒼白。
他渾身都很痛,就連笑一下,都如有針扎般疼痛。
但不知為何,看著眼前凌熙倩那灼熱的淚珠砸在自己的手上時,宗政夜軒幾乎下意識的便說出這句話。
啥?敢說她丑?
原本還在心中醞釀著對宗政夜軒的救命之情,此刻凌熙倩卻是抽搐著嘴角,一抹眼淚撅著嘴不滿道:“我已經知道自己長得丑了,不用你強調。”
她的話還帶著哭腔,仔細聽去還能聽出話語中卻透著劫后余生的喜悅,顯然并不是真的責怪宗政夜軒。
黑暗中,宗政夜軒看見她抹淚的動作勾唇一笑,他的面頰透著詭異的紅暈,但渾身的氣勢依舊那般沉穩。
黑眸幽深的掃了眼凌熙倩,他這才費勁的再次吐出一句話。
“不要……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嗯,我們都會沒事的!”
凌熙倩深吸口氣,胡亂的擦拭著臉,卻越發讓血水與淚水占據整張臉,看上去猙獰恐怖。但那雙沾染鮮血的雙眸卻是閃爍灼灼精光。
她相信宗政霸天就算是為了當年那份契約,也決不可能讓自己死在這里!
現在能做的只有保存體力,等待宗政霸天及早發現這里倒塌,派人前來援救!
凌熙倩一邊想著,一邊咳嗽連連,渾身更是止不住的打冷顫。
真特妹的冷啊!
因為密室的冰寒之氣而本能發抖的她并注意,宗政夜軒費力的順著衣襟不知從哪兒摸出一個藥瓶,遞到她面前。
“撕下我的衣衫,將這藥水倒在上面……捂住口鼻!”
“額……好!”
凌熙倩渾身一怔,楞楞的看著那小小的藥瓶。
這個男人,渾身虛脫的已經連撕下衣衫的力氣都沒有了么?
深吸口氣,凌熙倩快速撕下兩塊布條,小心翼翼的將藥水均勻的涂抹在上面,又將宗政夜軒頭放在自己腿上,這才將那充滿清香氣息的布條各自綁在兩人頭上,護住口鼻。
做完這一切,貼著冰冷的石墻,呼吸著那略顯濕潤的空氣,凌熙倩和宗政夜軒誰也沒再說話。
劫后余生的喜悅讓他們渾身肌肉放松,這才開始注意到一直淋著大雨的身體朝他們發出的警報。
兩人只覺得渾身滾燙,頭暈目眩間雙眼沉重異常。僅僅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二人竟是在一片昏暗的廢墟之中不知是陷入昏迷,還是疲憊不堪的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