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青玄城的月光被烏雲(yún)收了去,漆黑如墨的深夜吞吐著毒蛇信子,持續(xù)不斷的蟲鳴給這薄涼的夜增添了幾分料峭。
男人腳下一崴,跌倒在地上,瘋狂地往前方的燈市爬去,青筋爆顯的手帶著求生的渴望伸出,可沙啞的喉嚨只能喊出幾聲絕望。
刀落。
臂斷。
男人痛苦地掙扎,在地上滾動著身子。
黑暗裡,露出來一行人,屋檐的陰影遮住了他們的面容,只露出一條邊興奮而貪婪的眼神。
刀再次落下。
這一次,男人的肚子被剖開,腸子被扯出,作爲(wèi)異能者,在這種情況下他還死不了,如此更讓他絕望。
扯出腸子,翻動丹田,挖出晶核。
男人終於死了,他躺在地上,看著無窮無盡的黑夜,帶著解脫的眼神,嚥了最後一口氣。
“什麼,竟然是水。”靜穆的夜裡,傳來一聲不滿。
涼風(fēng)颳過,吹冷屍體。
東方既白,青玄城又開始了新的一天。
霍天清一行人在修煉場集合,十個人分擔(dān)了靈石,佔了一處修煉地,並啓動了隔絕措施。
對於在場大部分人來說,今天的排演十分生疏,這都是他們以前沒有經(jīng)歷過的事情。即便負(fù)責(zé)編劇本的五個人一一對應(yīng)另外五個人,講解了半天,依舊有很多不清不楚的地方。
主要還是實戰(zhàn)。
比起強(qiáng)行記憶技巧,不如通過排演在身體上將其記住。
“開始!”
由於裝飾佈置還沒有到位,苗晗只好在旁邊通過旁白提醒場景,“陽光明媚/大溪王宮。”
傻白甜棲霞郡主小跑著出場,同國王申請出宮。
國王念及她爲(wèi)兄弟唯一的子嗣,甚是寵愛地答應(yīng),還賜給她一隻漂亮的玩偶。
錢守方本就是個老好人,這大溪國王他演正合適,中規(guī)中矩。
緊接著錢守方往後退了一步。這邊到時候會有大溪王宮的畫布,他到時候會直接從畫布外面進(jìn)去,然後按按鈕,變成山水畫布,意喻棲霞到了宮外。
谷琴子還在吮手指,被霍天清一腳踢了出去。
他立刻擺正了身子,眺望山水,鼓風(fēng)機(jī)吹動他的衣袂,營造出仙姿飄飄。
棲霞郡主一見鍾情,正欲追過去,俊冶的帥哥睨了她一眼,決然而去。
自覺表現(xiàn)很好的谷琴子抱著霍天清的腿眨著眼睛要獎勵。霍天清給了他一顆鑽石糖,讓他自己吮了玩兒。
場上,棲霞捂臉痛哭,認(rèn)爲(wèi)男子是嫌棄她的容貌配不上他,轉(zhuǎn)身回到宮中。
劇的服裝也沒有到位,身爲(wèi)婢女的周昊努力催眠自己,身若扶柳一般走到了棲霞旁邊,嬌著聲音詢問郡主發(fā)生了何事,卻因爲(wèi)緊張說錯了臺詞。
林言言眼神一轉(zhuǎn),按照他錯的臺詞接了下去,並且又圓了回來。
棲霞抱著玩偶,盯著玩偶那漂亮的眼睛,猙獰地笑了。她擡起頭,看著同樣很漂亮的婢女,歪著頭撫摸著婢女的臉蛋。
從額頭到臉頰,從嘴巴到眉毛。她驀地下了狠手,直接揪下了婢女的柳眉。
周昊使出真氣遮擋住半邊眉,真氣控制的不偏不差,正好像是眉毛被拔了一樣,看來昨天他沒少練習(xí)這個。
“去,給我找個小童子過來。”棲霞看著自己白皙的手,慢慢地慢慢地張開手指。
事情在北野夜這裡亂了套。
讓一個威武的戰(zhàn)士僞裝自己是小童子,他能表演得出來嗎……林言言在他的威勢下連手都伸不出來,更別談要裝作挖了童子的心了。
緊接著陳景忘詞、遊川掉劍、錢守方錯詞、苗晗笑場……一大堆問題接踵而至。
“沒關(guān)係。”林言言拉著苗晗一起安慰情緒有些低落的大家,“問題一定要現(xiàn)在暴露出來,暴露出來才能改,我們只有兩天時間了,今天練一天,明天我們穿服裝練一天,可不能把問題暴露在臺上。大家都想贏對不對!”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錯誤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心裡怎麼也不會好受。連苗晗都因爲(wèi)笑場的事情抿住了嘴角。
北野夜坐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臺詞,這些膽小害怕的詞彙他怎麼都說不出口。
周昊鑽研婢女的儀態(tài)鑽研到惱火,握起拳頭狠狠往地上一砸。
林言言不知道該怎麼辦了,只好把求助的目光落在霍天清身上。
這種情況,霍天清在劇組看過無數(shù)次。
霍天清嘆了口氣,道:“我知道你們沒有想著我們團(tuán)隊贏,只是想著怎麼在我們十個人中出彩,周昊,你的婢女太過搶戲;錢守方,亂改詞;陳景,不知道怎麼表現(xiàn);苗晗,腦子裡想表現(xiàn)自己的點子太多……”
她一個一個地指出,語氣平和。
“一齣戲,不是你們各個都想著,啊,我要搶鏡頭,我要說臺詞,我要幹嘛幹嘛就能表現(xiàn)精彩。”
“遊川,你要加入組織嗎?”她盯著遊川道。
遊川微愣,低聲道:“我不用。”
“北野夜,你要加入組織嗎?”
“不。”北野夜擰了擰眉,他只是來找強(qiáng)者戰(zhàn)鬥。
“我也不要我也不要!”小小的谷琴子踮起了腳舉起了小胖手,覺得好玩。
不過他也確實不要,他也不需要。他本身潛力驚人,已經(jīng)是各大組織的香餑餑,南弦子真人自會找到由頭把他塞進(jìn)北戰(zhàn)聯(lián)盟。
霍天清笑著摸了摸穀子的頭,轉(zhuǎn)而看向各位道:“十人,我們十人已經(jīng)選出了七人,你們完全不需要想著表現(xiàn)自己!我只需要你們演出你們的角色!”
至於異能真氣的搭配,劇本已經(jīng)爲(wèi)他們量身定做,寫得清清楚楚。
說罷,她再次放低了聲音,輕聲地道:“演好角色,演好故事,才能從十團(tuán)裡頭脫穎而出,纔有十人擇七人的事情。”
這些人一個個都懷著自己獨大的心思,過了三場擇選,各個都不是等閒之輩。
只要跟他們說清楚利弊說清楚先後關(guān)係,他們自會反應(yīng)過來。
第三日第四日苦練,第四日練到傍晚,還有些缺陷,有錯誤的人自發(fā)地留下來加練。至於北野夜,他能說出那些臺詞大家已經(jīng)謝天謝地了,不強(qiáng)求他能做出小童的表情。
傍晚終於練完的霍天清等人,只聽到旁邊收攤子的小販和吃麪的客人閒聊,小販小著聲音道:“你們聽說了嗎?燈市那邊的巷口有個人死了,死的可慘啊,好像是丹田都被剖開了吧,連晶核都沒有了。”
霍天清聽此,立刻凝耳細(xì)聽,可那人最終沒有說什麼有用的消息,大抵是誇張地又把這件事情描述了一遍。她便收回了心思,回到了青玄樓。
她的房間,盛長安,正在等待著她。
盛長安見他回來,那緊張的感覺消去了大半,他道:“丫頭,你沒出什麼事情吧,我聽說前來送水的夥計說,城裡有人被挖了晶核。”
“對,我也聽說了,師傅,您是覺得……”
“我哪有什麼覺得啊,沒看到屍體的模樣,或許只是我多想了,可能是湊巧尋仇吧。”盛長安一臉的悵然,腦海浮現(xiàn)當(dāng)年的事情,聯(lián)翩掀起。
第五日,決定千名的擇選終於到來。
隨機(jī)分配,他們的隊伍遇到的九個團(tuán),不是奇裝異服,就是中規(guī)中距,都是嶄新,一看就跟他們一樣,都是全新定做的,想必這幾日青玄城服裝店賺了不少錢。
十個團(tuán)隊中除了他們團(tuán)隊以外,也有一個團(tuán)隊選用了棲霞郡主的故事,有兩個團(tuán)隊選擇了海妖的故事,其中蛟龍他們用蟒蛇代替,並且在蟒蛇的頭上綁了兩個角,效果雖然奇葩,但笑料也是實實在在的。
評委席上,坐了九頭寨的副寨主、劍宗另一個長老以及虛合派的聖女。
總共147場比賽,每場比賽都有三個評委分佈。
霍天清穿著姑墨王子的俊俏服裝,聽著林言言向她囑咐的要點,笑著點了點頭,感受到視線,皺眉轉(zhuǎn)身,可那三個評委並無異樣。霍天清索性大方地盯著那虛合聖女看,似乎要將她看穿。
那虛合聖女摸了摸面紗,柳葉一樣漂亮的眼睛露出愉悅。
霍天清覺得這人心理不大正常,收回了視線,可她的心裡頭始終懸著一根刺,總覺得她會給她使絆子。
輪到他們團(tuán)隊表演。
不論是服裝還是精神,他們都信心十足,十人相互擊掌,由林言言領(lǐng)著上臺。
他們拿出了最好的表演。
評委給的分?jǐn)?shù)極高,尤其是那個虛合聖女,幾乎打了滿分。
遠(yuǎn)處,兩個高華出塵的男人站立,赤發(fā)的那個瞇著眼瞧著臺上,道:“演的棲霞哎,那不是你解決的嗎?”
“不記得了。”
“什麼不記得了,就是那個瘋狂迷戀國師大人你的瘋女人啊,你說你沒事做出什麼羌國,讓無數(shù)的女子爲(wèi)一個虛無縹緲的男人傷了心哦。”儁哪裡肯放過陸滄宸,立刻道。
“你不是答應(yīng)了色胚去看屍體的嗎?去。”陸滄宸瞧了他一眼,直接使喚他去做該做的事情。
儁撇了撇嘴,閃身離去。陸滄宸也隨後離去。
霍天清看著那聖女給出的分?jǐn)?shù),皺了皺眉。
她再也沒有給過高於他們隊伍的分?jǐn)?shù)。
不出意外,他們的隊伍贏了。
幾個人陷在喜悅當(dāng)中,甚至相互擁抱,林言言剛準(zhǔn)備擁抱,看著霍天清皺起的眉,疑惑地道:“清清,怎麼了?”
“沒事。”
他們隊的表現(xiàn)確實最亮眼,可完全不可能贏的如此輕鬆。是這個聖女……故意讓他們贏。
霍天清記得贏的隊伍要擇出七個人可以自己隊推選,在那之前……也必須參考評委給他們每個人打出的分?jǐn)?shù)。他們有考慮到這一點,並且谷琴子北野夜和遊川會刻意薄弱。
霍天清想著,谷琴子和北野夜就算弱,分?jǐn)?shù)都不可能低,甚至還有可能排名第一第二,他們的家世擺在這裡。
147個贏隊都已經(jīng)決出,各個隊伍開始公佈個人評分。
霍天清他們隊,公佈評分。
谷琴子:十分;北野夜:九點九分;錢守方:九點五分;周昊:九點四五分;陳景:九點三分;苗晗:九點二分;蘇鬼:九點一分;遊川:九分;林言言:八點二分;霍天清:六點六七分。
這個結(jié)果出來,周昊和錢守方幾人一開始還挺高興,一直到看到最後兩個。
這幾個人都不傻,登時面面相覷,覺察出其中貓膩。
九頭寨的副寨主也沒想到,她可是給林言言打了九點八,給霍天清打了十分啊!怎麼會最後兩個人一個八點幾一個六點幾的……
劍宗長老向其傳音,問道:副寨主,怎麼回事,我明明給了九點八和十分,是不是統(tǒng)計的人算錯了。
副寨主算了算,道:這種事情不大好放在明面上說,我們不要出聲吧,我跟長老您給了一樣的分?jǐn)?shù),想必是聖女給了五分和零分。
面紗下,虛合聖女笑的尤爲(wèi)興奮。
“霍霍……”一向鬧騰的谷琴子也不鬧了,揪著霍天清衣角,嚅聲道。
霍天清低下了身子將他抱了起來,摸了摸光滑的頭,同時看了林言言一眼,笑道:“沒事,大家按著前七名報吧。”
林言言站在霍天清的旁邊,有些難過,低頭喪氣的。她本就是隨著霍天清走,霍天清不能入盟,她也絕對不會入。
可擺明了是有人故意讓她們兩個輸。
爲(wèi)什麼呢……
周昊在幾人中最看重這個機(jī)會,他咬著自己僅剩的一顆大門牙,上前填下七個人的名字。
霍天清直接用靈識探測聖女,反正大家誰也不待見,結(jié)果那聖女的面紗立刻反噬,竟是件星級不低的武器。霍天清若是再用上一份力便可探穿,然而她只是對著那聖女微微一笑,徑直將靈識收了回來。
虛合聖女眼神微閃,細(xì)汗析出,心中暗罵霍天清竟然敢威脅她,她不思片刻,惡狠狠地回了一道真氣過去,卻直接被霍天清擊潰。聖女怒站了起來,八名婢女待命,追隨她離去。
那七人被喊去集合,遊川和霍天清林言言呆在一起,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
“言言,沒事。這聖女故意讓我們贏,怕是就是想讓我們在喜悅之中被潑一盆冷水。”霍天清拍了拍林言言的背,她並不難受。
可笑,千人入組織本就不絕對,這北戰(zhàn)聯(lián)盟,她和林言言加定了!
林言言揚(yáng)起頭,“我就是覺得自己的心血被踐踏了,什麼聖女,惡女邪女妖女還差不多!憑什麼這麼對我們!”
“其實她可能是針對我,對不起,我應(yīng)該是連累了你。”比賽之前,林言言同她相笑著講解,聖女瞧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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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呸,針對你就是針對我!遲早有一天,我要把她的面紗拆下來,看看她是什麼鬼樣子!”林言言叉起了腰,氣勢洶洶。
“嗯,拆她面紗的機(jī)會我一定留給你。”
遊川摸了摸頭,不明白眼前的兩個人怎麼說著說著笑起來了……不是很傷心難過的事情嗎……
霍天清聽著林言言描述一百零八種折磨聖女的手段,暗自忖度,莫名其妙針對她,無非幾種可能,她同她有仇,她嫉妒她的潛力,她嫉妒她的相貌……
霍天清傾向於第一種。
沒過多長時間,谷琴子揮著小手跑了過來,抱著霍天清齜著牙笑:“霍霍,霍霍,我輸了。”
南弦子在高臺上看著這裡的場景,忍不住扶額,方纔,他宣佈那三十五個人可以選擇人挑戰(zhàn)的時候,他那寶貝兒子直接跳了出來,自己點了一人又主動認(rèn)輸。
他一輩子的英明啊,一輩子的臉啊,都被寶貝疙瘩丟光了……丟光了……
哎,那劣童跑那麼快,也不怕跌倒了,可千萬別傷到哪裡,他心疼。
------題外話------
安慰酒:不氣不氣不氣,踩死聖女
言言:那你告訴我她是不是沒我好看?
滅良心酒:沒有沒有,絕對沒有
清清:你爲(wèi)何矇住你的良心?
甩頭酒:咳咳咳,這個,我們言言瘦下來好看,瘦下來好看……
言言(電腦開啓中):你,再,說,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