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聶然從來不需要別人的救援,她只自救,不求救。
“不然呢,等救援?那我估計早死了。”聶然笑了笑,轉身朝著亭子里走去。
李驍冷傲的眼眸里多了一層比探究更深的東西。
所以才會那么無所謂他們的救援。
“你早就已經全部想好了。”
原來還有串聯的啊,好神奇。
估計教過吧,但問題她可能那時候睡著了,壓根沒聽見。
何佳玉尷尬地摸了摸鼻子。
聶然淡淡地道:“跳雷可以單獨布放,也可以串聯布放,這點你們教官沒教過?”
“那前面的人中招后,后面的不進雷區了,那怎么辦?”
古琳簡單的解釋了一遍后,何佳玉這才恍然大悟了過來,“哦,原來是這樣啊。”但緊接著又一想,覺得不對勁。
眼看著何佳玉又要開吵,古琳連忙按捺住她,慢慢解釋道:“不是的,聶然的意思是讓我們幾個裝作俘虜,然后誘海盜前來查探,接著引爆地雷把他們全部炸了,我們乘此機會跳入鴻溝內躲避。”
“喂,你又損我!”
施倩實在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怪不得你們兩個人能吵得起來,原來腦回路在同一水平線啊。”
“就是啊,還有為什么要挖鴻溝啊,是要和他們正大光明的槍戰,所以要挖戰壕嗎?”何佳玉也同樣不明白地發問。
“不是不是,我沒怎么聽懂,為什么要讓島民們揭發我們?這樣的話不是自我暴露了嗎?那還怎么打海盜?”已經吵完的嚴懷宇又擠進了人群里,不解地問道。
“漂亮,一招致命。”喬維這時候不得不贊嘆了一聲。
就說了兩個字,這些人就一個個慢慢的都琢磨出來了。
這些人倒是挺快能跟上自己的思維的。
“所以要找人挖一條鴻溝出來。”聶然見他們全都明白過來,倒是有些小小的驚訝。
站在旁邊的馬翔點頭附和著。
班長古琳這時也明白聶然打什么算盤,但出于安全考慮,她還是出聲提醒了一句,“可很危險,我們在地雷的包圍圈內,容易傷到自身。”
緊跟其后的是喬維,他頗為贊成地點頭,“這招不錯。”
李驍沉默了幾秒后,馬上就領悟了,“你想讓這里的島民向海盜揭發我們?”
施倩喬維他們四個人自動屏蔽了那兩個人的打鬧。
兩個人又在一旁斗嘴鬧騰了起來。
何佳玉這下有些慌了,立刻松開了他,“誰要和你一起死,滾!”
“好啊,要死一起死。”嚴懷宇一點都不害怕,反而還拉著她往雷區走。
“你找死啊,信不信我把你丟進地雷區!”何佳玉暴怒著一把抓起了嚴懷宇的領子。
頓時,她嘴角的笑凝固了。
“小然子又不瞎,找你這種,能誘個鬼啊!”
何佳玉聽了以為這話里的意思是說聶然舍不得把她當成誘餌一樣拿出去,結果還沒來得及笑,就聽到……
嚴懷宇第一個回過神,在她腦袋上敲了一下,很嫌棄地道:“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小然子怎么可能會讓你色誘!”
她那極大的反應讓聶然,包括周圍的幾個人一愣。
“我們?”何佳玉不自覺地咬著手指甲沉思了起來,隨后忽的瞪大眼跳了起來,“然姐,你不會讓我們色誘吧?”
聶然向來不喜歡提前將計劃全部暴出來,所以言簡意賅地說了兩個字:“我們。”
“誘他們,怎么誘?”距離聶然最近的古琳不禁輕聲地問道。
隨后,依安德麻溜兒的就跑去村里找人去了。
反正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姑娘不是一般人,反正聽她的準沒錯!
依安德什么也不問,直接點頭,“好!”
還不等問,就聽到她對依安德說道:“你再找二十個力氣大點的人。”
誘?李驍瞠了瞠目。
她若有似無地揚起一抹深意地笑,“那就誘他們進去。”
聶然挑了挑眉,沒想到她竟然還有印象。
李驍回想了一下后,說道:“那邊很偏僻,海盜不一定進。”
她那天逛了大半天的雷區時,順便又去了那條把他們沖到這里的河,無意間看到了旁邊那片小樹林,那邊很空曠,泥土松軟,適合埋雷。
“不用什么地形圖,我決定把雷埋那條河邊不遠處的樹林那里。”這時聶然淡淡地說道。
沒有固定的藏匿點,也沒有地形圖,那要怎么找適合埋雷的地點?!李驍暗自皺眉。
依安德依然搖頭,“我們這兒也沒有地形圖。”
李驍想了片刻,轉而繼續對依安德說道:“那給我一份你們這里簡易的地形圖。”
聶然聽到她的問題后,就知道李驍想做什么了,于是她走了過去說徑直說道:“就算留在村里,也不能埋雷,這樣整片村子就全毀了,你讓這群人住哪兒。”
依安德想了想,皺著眉搖頭,“沒有吧,他們經常來這里搶女孩子玩樂,玩樂之后他們就走了,不留在這里。”
正當她打算回亭子繼續把地雷給改裝下去,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要交給族長去辦,這時卻發現李驍正在問依安德,“族長,你們村里有什么地方是海盜最經常去的。”
這姑娘學什么不好,居然要學怎么捅男的兩腿之間,這什么怪毛病。
聶然看她那副傻笑不已的樣子,默默地將自己的手從她手里抽了出來。
不過,不愧是她的然姐,就是厲害!隨便扎都能扎的那么準!
何佳玉被她這么一說,也止不住地點了點頭,贊成地道:“說的也對哦!”
聶然搖頭,“沒技巧,反正又不是自己的身體,扎死扎壞了疼的又不是自己。”
“沒什么技巧嗎?”不死心的何佳玉又問了一句。
誰知道等會兒她會不會又無意那么一刀,到時候連哭都沒地方哭去。
回想到剛才那果敢而又狠厲的一刀下去,這幾個男生馬上身軀一震,自動地退后了三步,遠離聶然以及聶然手里的刀。
隨便扎的?
就連身后那幾個男生也錯愕地看著她。
何佳玉那滿心滿眼的狂熱瞬間就好像被兜頭澆了盆涼水,“啊?隨……隨便扎的?”
但是,聶然對此只是很冷靜地回答;“隨便扎的。”
以后也拿這招去耍耍帥!
她要學,她一定要學!
然姐剛才分明一點都沒有看,竟然可以那么絲毫不差地扎在了距離褲子那么幾厘米的地方,真是帥呆了!
“然姐,你怎么能扎的那么準啊?有什么秘訣嗎?我要學!”她等聶然走回來后,立刻抓住了她的手問道。
反倒是另外幾個女生對此并沒有什么感覺,特別是何佳玉對于剛才她那一刀捅下去的那個距離,簡直是崇拜極了。
就怕聶然手里的刀一個手起刀落,他就徹底成太監了。
幾個男生接下去看聶然的眼神都有些不對勁了起來,就連一直小然子長小然子短的嚴懷宇這回也不敢靠了上去。
這可真是夠致命的地方。
嚴懷宇他們幾個男的看到聶然這么彪悍的手法,下意識地捂了捂自己腿間。
得到了滿意答復后聶然這才用力地將那把刀從凳子上拔了起來。
剛才那一瞬間他感覺自己心臟一個漏拍,差點被直接嚇死了。
劫后余生的海盜這回再也沒什么力氣說各種保證的話了,直接癱軟在了椅背上,后背已經全部濕透了。
“是,我知……知道……”
“這還只是第一步,你知道我有很多種意想不到的方法,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群人這才送松了口氣。
手起刀落間,“喀”的一聲,刀死死地扎進了那海盜兩腿之間的……凳子上!
嘶——!
身后的那群男的看到此處,也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
那海盜見此,嚇得一雙眼睛恨不得突了出來,連尖叫都梗在喉嚨口發不出來。
“好,如果你漏說一個,我就……”聶然微笑著,忽然舉起了手中的刀用極快的速度扎了下去。
那海盜畏懼地將瑟縮了一下,然后說道:“我……我……我一個個指給你看,然后幫你排雷。”
“就只是保證?是不是缺點誠意啊?”她將刀輕拍在了那海盜的臉上,泛著幽冷光線的刀讓人心里發寒。
他咬牙詛咒的發誓,終于將聶然的目光重新移了回來。
那海盜順著她的眼神看去后,嚇得唰一下的失了臉色,“不,不,不,我這次肯定不騙你,一定不騙你!再騙你的話,我就……就去死!”
“你剛第一次騙我的時候,好像也是這么說的吧。”聶然似乎很不以為意,目光在他身上一點點的打量著,最終定格在了他的雙腿之間。
“不,不要,我真的知道錯了,真的!”那海盜感覺到那把帶著寒氣的刀在自己的皮膚上劃動,嚇得抖抖索索地保證道。
聶然將刀在他的脖子上輕輕比劃了起來,“你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我該怎么懲罰你比較好呢?”
看著聶然幾近殘酷而又森冷的笑,以及那把鋒利的刀刃已經貼近了他的脖子,那海盜終于崩潰了,“對……對不起,我錯了,我不應該隱瞞的……對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
她知道,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那海盜猛地睜大了眼睛。
“因為你知道自己要被炸死了,對不對?”
那海盜正想用什么說辭來搪塞,但沒想到聶然手里不知何時多了把刀,并且已經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因為,因為……”
她一步步地走進,讓那海盜看的心里直打鼓,連話都說不完整了。
“那現在為什么不騙了呢?”
“我……我……我騙……騙你的……”那海盜看見她那抹冰冷的笑容,心里滲得整個人都顫栗了起來。
站在那里的聶然徐徐而笑,“你剛不是說沒有嗎?。”
天,這后果簡直不敢想象!
如果剛才有人盲目的排雷,說不定就……
居然還有詭雷!
什么,還有詭雷?!
那群正要排雷的人聽到他這一句話后,整個人頓時僵住了,連動都不敢動。
那海盜看著她的神色,驚慌地咽了口口水,“有詭雷,還……有詭雷!”
背對著他的聶然嘴角揚起了一個冷笑,再慢慢轉過身,裝作不知的模樣問道:“有什么?”
眼看著那群人要離開了,那海盜咬了咬牙,最終沖著聶然嘶喊了一聲,“有——!”
巨大的矛盾將他恨不得給逼瘋了。
說,不說?
死,不死?
無論是跳下去,還是留在這里,都是個死。
前有絕壁懸崖,后又有地雷禁區。
那海盜見自己坐在懸崖的邊緣處,漆黑的夜色里什么都看不清,只聽得到呼嘯而又凜冽的大風,以及陣陣洶涌的海浪聲,這讓他心里的恐懼感漸漸增大了起來。
說著,轉身就要帶著其他人離開。
“你呢就好好的看看這天空,也算是我對你的感激。”聶然拍了拍他的肩膀,接著對周圍的人說道:“你們抓緊時間排雷!”
聶然特意將椅子放在了懸崖最突出的邊緣處,然后一把將他按在了椅子內,親自替他綁好了一切。
有了剛才聶然在小院里的那一番嚴刑逼供后,那些島民對她早已不敢有任何意見了,于是一路小跑著回到村內拿了把椅子,又急速跑了回來。
“快點把椅子拿過來,讓他坐著看天亮!”
因為他們剛才分明看見,聶然在說詭雷時,這人的反應非常的大。
他這么激烈掙扎的舉動在旁人眼里不過是害怕這群島民會在排雷時將地雷引爆而已,但在李驍和喬維的眼里,卻神色冷峻。
“不……不,不!”那海盜努力的想要掙脫開,額頭上竟已經冒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聶然看到他驚恐的神色后,嘴角的笑越發的邪魅了起來,只是眼底卻依然一片冰冷。
“放心吧,這里環境不錯,特別是天亮的時候,天空特別好看。”
“不,不!我……我……”
她在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那海盜倏地瞳孔緊縮了起來。
聶然抓住了綁著他手的繩子,淺笑著道:“放心,他們的手藝這兩天見漲,這些雷他們都能處理了,除了……詭雷。”
他面露驚恐地掙扎。
而那位海盜一聽她不僅不放人,而且還把自己綁在雷區里,這下心頭大驚了起來,“什么?不,不要,會爆的,會爆的!”
他們自然不會認為聶然會真的要求海盜幫忙做監督了,不過,她這么做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而站在一旁的李驍和喬維聽了她的話后,不禁輕皺起了眉頭。
讓海盜幫忙做監督,這合適嗎?!
在場的人聽著聶然的這番話后,不禁愣住了。
話才說完,她也不等那海盜拒絕,急忙對站在外圍的島民們吩咐道:“來,給我找把椅子,把他給我綁在這里。你呢急替我做監督,看看誰的雷沒排好,你好提醒提醒。”
聶然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不行不行,就這么放了你,我豈不是少了個得力的幫手。”
那海盜見她這樣夸贊自己,那緊繃的心頓時一松,“不不不,不可惜不可惜,我就知道那么一點點,其他的我什么都不懂,還是放了我吧。”
“放了你?你可是我們的大功臣,放了你豈不是可惜。”
可沒想到就在那海盜恨不得扇自己幾個大嘴巴的時候,卻看到聶然那緊抿的唇角緩緩揚了起來。
她滿是戾氣地瞟了腳邊的海盜一眼,只一眼卻讓那海盜幾乎瞬間冰凍,心里默默流淚,讓自己嘴賤,沒事說什么話,!
“那個……現在可以放了我嗎?”蹲在旁邊的那名海盜突然小聲的問了一句,立刻拽回了聶然的思緒。
聶然冰冷的神色未變,但在眼底最深處卻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怔愣。
“你真的完全只是完全為了雷?”喬維雙手插在口袋里,似有深意地側目望向她。
要知道,本來她就是要靠這些地雷來來和海盜抗爭,能能多不能少。
可如果丟了,那他們就會少了很多地雷。
就是想要排除也會耗費大量的心血,甚至存在著死亡的危險。
這片懸崖的地雷布得非常密集,無論是詭雷也好,普通地雷也好,只要炸了一個,其他的雷都會受到震動,有的直接炸開,有的則保險栓震松,變得更加危險。
此時,聶然收回了目光,淡淡地道:“你錯了,我擔心的是這一片地雷。”
怎么現在好不容易把人給救回來了,怎么卻連句話安慰都不給呢?
剛才她用這么激進的方法震懾了所有人,不就是怕這孩子會堅持不住,會被炸死么?
“既然擔心,為什么不給那孩子一個好臉?”身后的喬維不知何時走了過來,對她低聲說道。
聶然目光幽遠地看著那小小只的背影。
他因為長時間的站姿腳早已酸麻,所以走路的樣子有些踉蹌。
然后就跟著伊舍走了。
遭到聶然冷遇的克里似乎已經習慣了她的冷臉,反而在臨走前還乖順地叮囑道:“姐姐,你也要小心哦。”
依安德這下也清醒了過來,立刻點頭讓伊舍把克里帶走。
懸崖上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
是啊,他們現在有什么時間去高興,三天后海盜就要回來了,可他們現在什么東西都還沒準備。
在場的人聽到她的話后,瞬間心里那股興奮之情全部被澆滅了。
對于他如此誠懇的道謝,聶然只是偏過頭去,冷冷地對依安德說道:“把他送走,別妨礙接下來的排雷工作!已經浪費了很多時間了。”
就在她很是無語的時候,站在人群里的克里卻走了過來,站在了她的面前,黑白分明的眼睛滿是靈動,“謝謝英雄姐姐救我。”
聶然對此真是完全不理解。
到現在雷才排了那么點,裝備、布局什么都沒做,生死問題也沒解決,一個個先熱淚盈眶個什么勁啊!
排個雷而已那必要開心成那個樣子嗎?
那群人高興地圍著克里,唯獨只有聶然一個人站在包圍圈外,神色冷然。
克里乖巧地點了點頭,“嗯,我知道了。”
“就是,再亂闖我就打你屁股!”何佳玉威嚇似的補了一句。
一旁的古琳也微笑著對克里告誡道:“小弟弟,以后千萬別在亂闖這種危險的地方了,聽到沒?你看著多危險啊。”
克里這絞著手指,吶吶地道:“對不起,族長……”
依安德第一個沖了過去,將克里渾身上下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遍,然后心有余悸地道:“你個臭小子,知不知道嚇死族長了!”
“安全了,安全了!”
眾人們頓時劫后余生地松下了一口氣,隨即也滿是興奮了起來。
“沒爆……那地雷沒爆!”,站在人群里的柯魯看到這一幕后,立刻激動地呼喊了起來。
只見那顆地雷依舊埋在那里一動不動,沒有爆炸的跡象。
那一剎那幾乎所有人都停止了呼吸。
終于,腳掌完全脫離地雷了。
這時候緊張的情緒幾乎已經到達了頂點。
他們一瞬不瞬地死盯著那顆埋在土里的地雷。
隨著克里的腳漸漸地離開,所有人的手不自覺的緊握了起來。
一秒……兩秒……三秒……時間滴答、滴答地過去。
克里一點點,一點點地挪開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