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篷內的氣氛瞬間就變了。
“……”
陳軍被她接二連三的話給徹底噎住了。
當初離開時的確沒有規定這條路不能走,那是因為幾乎不會有人走這條路。
那條路的危險程度真不是一兩句危險就可以說清的。
稍不留神就會從懸崖處摔下去,根本連求救信號都來不及發!
那不是在考核,那是在玩兒命啊!
看到一干人啞口無言地站立在那里,聶然不耐地敲了敲桌面,“我能申請先賞口飯吃,然后睡一覺嗎?這一路走來,真的很累人。”
好不容易安全過了關,一口飯沒吃,一滴水沒進,先被拉去做檢查也就算了,做完了居然還要跑這兒來挨訓。
這算怎么回事!
他們又不是遲到,也不是作弊,憑什么遭到這種訓斥。
陳軍頓時氣結,沉著臉就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不再理睬。
真是個不要命的瘋丫頭!
他們這么氣勢洶洶的質問還不是因為他們太不把自己的命當命。
結果這樣反過來質問他們,還質問的一個個連話都說不出來。
以往看她氣安遠道還覺得挺好玩兒,現在這事兒真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才深刻體會到什么叫氣死人不償命!
他突然有些小小的慶幸,還好自己沒有安遠道那么大的執念讓這丫頭沒來二班,不然真要被她減壽十年。
也虧得季正虎能忍這么長時間,這還真不是一般人做不到。
被陳軍認為非常人的季正虎此時看了幾眼她那狼狽臟亂的模樣,那張白嫩的小臉上都是泥水,又掃了一眼地圖上的路線,知道她這一路真的比任何一個兵都走的不易。
到底是自己的兵,最終還是不忍心地說道:“食堂在不遠處的帳篷。”
坐在不遠處正生悶氣的陳軍聽到他這樣對待自己的士兵,忍不住喊了一聲,“季正虎!”
“她說她餓了。”
季正虎皺了皺眉,話語來帶著些許莫名的無辜,氣得陳軍一口氣噎住,肺疼。
“多謝教官。”聶然看季正虎這么上道,知道護著自己,當下沖他眉眼彎彎地一笑。
季正虎一愣,微微偏過頭去,聲音沉冷地道:“趕緊去。”
聶然對著其他的教官也示意點了點頭,這才率先退了出去。
汪司銘也隨后跟著走了出去。
陳軍看他們兩個人就此離開,怒不可遏地沖到了季正虎的面前,憤憤地道:“這條路線擺明了是聶然選的,汪司銘才沒那么瘋。”
季正虎望著門口,半響才點頭,言簡意賅地嗯了一聲。
陳軍頓時氣不可遏地道:“嗯什么嗯,你的士兵這樣玩兒命,你不打算制止嗎?”
連安遠道都被這丫頭給弄進醫院了,他能有什么辦法。季正虎默默地道。
但嘴上還是說了一句,“她應該知道輕重。”
最后轉過身離開了。
聶然做事危險歸危險,但是她還是多少心里有些數才會去做。
更何況她選這條路還知道帶著汪司銘在旁邊和她一起,安全系數勉強及格。
也不算是太過分。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其實從一開始聶然走這條路就沒打算帶著汪司銘。
是汪司銘自己個兒非要跟著一起。
在路上幾次三番她都想甩開他,可惜最后都沒有成功。
這才無奈跟他一起上路的。
而站在旁邊的陳軍聽到季正虎的話,頓時無語。
“……”她知道?
她走這條路還知道輕重?
鬼扯呢!
陳軍對于季正虎那句話顯然很不滿意。
可看人已經走了,他也無可奈何,只能氣不過的要求散會。
在另外一邊聶然從帳篷里走出來,剛順著食物的香氣走到另外一頂巨大的帳篷外,汪司銘就快步走了過來。
“多謝。”他站定在了她面前,道了一句謝。
聶然輕挑了下眉梢,似是不解地問:“謝我什么?”
“謝你剛才說的那些話。”
剛才他都打算一力承擔下來了,卻沒想到聶然卻以一人之力對這么些教官。
說的他們一個個都沒了話。
真是不得不說,她的膽子比天都大。
有那么一瞬間,他真覺得聶然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這么多年來聶叔叔對她一定很頭痛吧。
“不必,我不是為了你,所以不需要謝我。”聶然對他態度一如既往的淡然疏離。
丟下這句話,她就打算繞過他往帳篷內走去。
再次被丟下的汪司銘握了握拳,突然橫跨一步,擋在了她的面前,在她輕皺的眉眼之下,終究還是問了一句,“如果我問你,我到底哪里做的不對,以至于讓你一直冷眼看待我,會不會顯得太突兀?”
在這一天內,聶然想甩下他的次數不下五次。
他不明白自己哪里出了問題,以至于她要這樣對自己。
就是同班卻從來不說話的葉慧文都能跟著她走一天,然后在看到他們之后,這才把葉慧文丟下。
為什么就到他這里,就態度急轉而下?
聶然站在那里,神情冷漠地道:“我和你說過,我們之間最好不要有太多的接觸,以免將來你的未來會太過糾結。”
汪司銘眉頭皺起,很是不解地問道:“什么叫做未來太過糾結,為什么我在未來會很糾結?”
“以后你就知道了。”聶然對此顯然并不想多說什么,繞過他就想往帳篷內走去。
汪司銘不是第一次聽到她說這種奇奇怪怪的話,但這次他想要問清楚!
他再次跨步阻了她的去路,神色間帶著格外的堅持,“那我說要現在就知道呢?”
聶然微微抬頭。
兩個人一個對視。
良久,聶然淺淺勾起唇畔“只要你撬得開我的嘴,我就告訴你。”
汪司銘握拳的力道又加緊了幾分,片刻后,他才用力地一字一句問:“所以你要我無視你?”
聶然嘴角還是淡淡地笑意,“如果可以的話,形容陌路也是可以的,本來我們之間的交集不多,你不需在我我身上放太過的關注。”
汪司銘沉默了幾秒,眼底帶著幾分傷痛,“為什么就獨獨對我如此?”
為什么你可以對那些人談笑風生,卻唯獨對我這么的冷漠?
“我是為你好。”聶然在他那雙眼眸的倒影中看到自己,她的笑意中透著濃濃的疏離和冷淡,“我們不適合做戀人,更不適合做朋友,只適合做陌生人。”
將話全部攤開,就連最后的機會和渺小的可能性也被全部剝奪。
汪司銘只覺得心頭一窒。
“以后,請你離我遠一點。還有,不要再擋我的路了。”
聶然在說完這句話后,徑直朝著帳篷里走了進去。
汪司銘站在原地,神色怔怔,眉宇間是怎么也揮不去的失落。
接下來空余的兩天聶然照常吃飯睡覺外加在這片區域進行著自我的訓練。
而汪司銘在那次問過話后,隔天神情就恢復了過來,還是和往常一樣,看上去并沒有什么不同。
在中午時分,汪司銘在路過她訓練的地方時對她喊道:“中午了,快去吃飯吧。”
說完他就走了,也不逗留。
這讓聶然想說什么都難。
他這種恰到好處的接觸,讓聶然反而頭痛。
她不希望汪司銘將太多注意點放在自己的身上。
畢竟將來他是要站在他父親這邊的人,而站在他父親這邊也就變相的站在了聶誠勝這邊。
那么他們就是敵對的。
既然是敵對方,又何必去交心,這樣只會讓汪司銘難做。
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是陌路人,那么將來揮刀的時候才會毫不猶豫,不留情面。
然而,在想到這點的時候,聶然或許自己都沒有發現自己居然在潛意識里在為汪司銘默默的考慮。
若是以往的1號,她一定會不擇手段的拉攏汪司銘,甚至挑唆兩家之間的關系,最后她坐收漁翁之利。
可能就如她當初對芊夜說的,他們對自己的心都太過單純,太過熱烈,以至于讓她無法生出那種心思。
一個古琳就已經夠了。
她不想汪司銘變成第二個古琳。
聶然看了一眼汪司銘逐漸遠去的背影,然后從地上爬了起來,往食堂走去。
而這個時候,已是第七天的中午時分,有一批先驅部隊準時到達。
基本上都是一二三班的人,精神狀態都看上去不錯。
因為這段時間內經常有暴雨襲擊,好多路都被沖斷攔斷了,范圍一旦縮小,就很容易遇到戰友。
到了晚上,更多陸陸續續的人到達了目的地。
但狀態遠不如中午那批看上去好,有些受了不輕不重的傷互相攙扶著走進,有的則拖著疲憊的身體一點點挪到了終點。
研夕和六班的人就在其中這一行列。
她們這群女兵在經過了醫生的例行檢查之后才被放行去食堂吃飯。
一個個都好幾天沒吃飯,在聽到去食堂吃飯,腳下都生風一般朝著食堂走去。
“天,總算可以吃飯了,我已經吃了一個星期的青苔樹葉了,偶爾才捉到兩條比手掌還小的魚,現在就是給我一頭牛我都能直接吃完。”站在研夕身邊的一名女兵一邊走一邊說道。
“還一頭牛?你想得美!我現在一碗白米飯就覺得滿足了。”
已經結束了考核,氣氛也變得輕松了起來,幾個女兵玩笑著走進了帳篷內。
才一撩開帳幕,就看到空空蕩蕩的食堂內,有一人正坐在角落那里吃著。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聶然。
研夕身邊那名率先走進去的女兵怔愣在了原地,似是不可思議地看著坐在那里的人。
另外一個人看她傻愣愣的樣子,不解地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那是……是……聶然?我沒看花眼吧?”
“好像的確是……”身后的那名女兵也面露驚訝之色,吶吶地道。
“不可能的吧,她怎么可能比我們早回來!不是說中午那一批都是一二三班的嗎?”
就在大家不可置信地站在門口說話時,原本被堵在門外而進不來正不耐的張一艾在聽到她們的話后,又看了看聶然坐在那里,衣服干干凈凈,沒有一絲狼狽的樣子,輕嗤了一聲,語氣里充滿了不屑之色,“估計是被救援回來的吧。”
眾人一聽,頓時覺得有道理,“有可能!看她衣服那么干凈,一看就是早就回來的樣子。”
頓時對于聶然多了幾分的輕視。
其中一直沉默不想的研夕望著聶然,眼底不經意間劃過了一抹蔑視。
“你們站在門口干什么!讓開,讓開!”此時,被擋在外面的何佳玉他們從人群里擠了進來。
剛走進來,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角落的聶然。
她眼前一亮,灰頭土臉滿身是汗,臭烘烘地跑了過來,“然姐,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沒受傷吧?”
自我訓練結束晚了些許的聶然抬頭,看見她渾身臟亂差的樣子,袖子上也有被刮破的痕跡,分明比自己還要狼狽,卻還要擔憂自己,那真摯而又滑稽的樣子讓她笑著搖了搖頭,“沒有,你們呢,都還好嗎?”
何佳玉看她的視線盯著自己的袖子破損處,大大咧咧地一擺手,“我沒事兒,就是施倩有點不小心擦傷,被喬維帶去醫務室了。”
她這個袖子就是在救施倩的時候不小心被樹枝刮到的。
其實,要不是因為施倩在快要到達的時候出了點小小意外,最后不得不背著前行,她怎么可能會比那幾個新兵還晚,丟了老兵的臉。
不過,幫助戰友也是應該的,更何況還是最好的朋友,丟臉就丟臉吧。
聶然點頭表示知曉后,就對她說道:“那早點吃飯休息去吧。”
“那個……驍姐呢?”何佳玉在她周圍環顧了一圈,見李驍馬翔嚴懷宇他們幾個人都不在,不由得問了一句。
“不知道,應該還沒回來吧。”聶然低頭繼續吃著東西。
何佳玉驚訝地道:“他們還會沒回來嗎?不可能啊,驍姐那么厲害,沒道理比我還晚啊。”
相比起何佳玉的訝異,聶然很是淡定,“可能大雨讓他們拖延吧,反正時間也沒到,急什么,你快去打飯吃。”
何佳玉覺得聶然說的也對,點頭道:“那好吧,我去打飯,快餓死我了。”
聶然看她離開,正低頭吃,就聽到何佳玉突然對著門口喊了起來,“驍姐!”
聶然轉過頭朝著門口看,只見李驍站在門口,迷彩訓練服上全身的泥水,有些已經結成了塊狀黏在她的衣服和頭發上。
周圍的人都紛紛避讓了開來。
用狼狽兩個字都已經無法形容她現在的樣子。
原本姣好的面容都被爛泥給遮蓋的沒有了原來的樣貌。
聶然挑著眉,笑著打量地道:“你這是去和誰比較了泥塘摔跤了嗎?”
“外面沒水了,我來拿水。”李驍沒理她的調侃,直接走到了后廚的門口和他們說著。
后廚的人原先看她這幅樣子也嚇了一跳,在聽到她的話后,這才回過神來,給她拎了一桶水,讓她去外面洗臉。
等李驍再次回來時,嚴懷宇和馬翔兩個人也一身臭汗混合著泥沙走了進來。
“瞧,不是都回來了嗎?”聶然對著何佳玉徑直說。
何佳玉看他們一個個都沒缺胳膊少腿的,這才放下心來,“你們能準時回來就太好了,趕緊打飯吧。”
“嗯,早點吃完就去休息吧。”聶然也隨口說了一句。
何佳玉眉頭輕皺,總覺得這話有點奇怪,“然姐,你吃完飯不去休息嗎?”
聶然抬眸,輕扯了下嘴角,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到門口傳來了一聲不大不小地聲音,“她都休息兩天了,再休息下去,教官要揍她了。”
聶然猛地轉過頭,看汪司銘正站在六班那群女兵的不遠處,嘴角含著溫潤的笑。
“休息兩天?”那兩個六班的女兵在聽到汪司銘的話時,互相看了一眼。
隨即張一艾冷冷地譏笑地說起了風涼話,“看吧,我就說她是救援回來的,果然沒說錯。”
“真虧她咽得下去,要是我被救援回來,早就躲在帳篷里不出來了。”
“為什么呀?”
“沒臉唄。”
那一搭一唱的對話以及隨后的嬉笑一字不落的飄進了汪司銘的耳朵里,他恍若不覺,接著笑著打趣地道:“第一名,教官說讓你吃完了去醫務室幫忙,都休息了兩天,也該動動了。”
這話一出,整個帳篷內所有人都停了下來。
目光整齊劃一地看向了聶然。
第一?
她居然是第一?!
而且從剛才汪司銘的話里分明聽出來,聶然不僅第一,而且還提前了兩天到達了這里!
想到這個,在場的人不禁倒吸了口涼氣。
就在所有人都錯愕不已的望著她,聶然眉心微動,看著汪司銘從帳篷內離去。
他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話里的意味好像是專門說給旁邊那邊已經震驚到石化的六班女兵。
“第……第一?”那幾個女兵在說這幾個字的時候,那神情近乎呆滯。
聶然第一個到達已經很讓人驚駭了。
結果,她還提前兩天!
這……這……這……這也太驚悚了吧!
也就是說,他們還在拼死拼活的趕終點,聶然已經坐在那里吃著大米飯,睡著床了?
剛才還譏諷聶然的那名女兵拍了拍身邊的人,“快,快掐我一下,我怕自己現在在做夢。”
“你還是掐掐我吧,我更怕自己在做夢。”
一群人呆滯地站在那里,不知該說什么好。
剛才的譏諷嘲笑就在汪司銘的幾句話里啪啪啪自打了幾個嘴巴子。
站在那里的張一艾氣憤地當場連吃飯的心情都沒有,轉身就離開了帳篷內。
至于站在聶然旁邊的何佳玉更是驚詫地嘴巴張成了個O型,“然姐,你第……第一個到的?”
她顫顫巍巍地豎起了一個手指,想要找當事人親自求證。
“是啊,第一個。”聶然對此倒沒有多大的情緒,只是點了下頭,繼續吃著飯。
何佳玉心頭那個激動和蕩漾啊,不愧是她崇拜的然姐,作為腦殘粉的她雙手握拳,情緒亢奮,“然姐,我能爆個粗口嗎?”
聶然抬眸,臉色很是一本正經地搖頭,“不行,要做個文明人,做個文明的女兵,遇到事要像我這樣,榮、辱、不、驚。”
“噗——!”
如果有茶水,何佳玉能一口全噴出來。
不要臉的最高境界是什么,就是——臭不要臉!
何佳玉此時此刻就很想對聶然說一句,然姐,你好臭不要臉。
聶然和他們打鬧了幾句,氣氛也松快下來之后,就讓他們去打飯。
然而,這時候的研夕打了飯,一反常態的沒有和自己的那幾個同伴做,而是自顧自地就坐在了聶然的面前坐了下來。
“第一名,果然厲害。”
低頭吃飯的聶然在聽到這話手微微一頓,抬頭,在看到坐在對面的是研夕,放下了自己的筷子,冷嗤了一聲,“我沒你們陳家人這么好的心性,所以在我吃飯的時候還是讓我好好吃頓飯吧。友情提示一下,我在吃不飽的時候脾氣真的不算好,如果你不想重蹈你姐姐的覆轍,還是趕緊走開。”
研夕并不在意,甚至還將自己手邊的那一碗蛋花湯小小地推到了聶然的面前,姿態悠然,“你好不容易到手的第一名,好不容易在六班揚眉吐氣了一回,花了那么多代價哪里舍得被剝奪。”
聶然看到手邊多出來的那碗湯水,嘴角的笑意多了幾縷興味。
這是看誰比誰能更惡心對方嗎?
“好不容易?揚眉吐氣?”聶然嗤地一聲笑了出來,冷眼望著她,“你們也太高看自己了吧,我為什么要在意你們,你們……算什么東西?”
她一把將那碗湯直接推了回去。
湯水撒了一桌,只剩下了半碗。
聶然選的地方最靠角落,其他人并不是很清楚她們說什么,只是看到聶然將手邊的一碗蛋花湯推了過去。
動作看上去有些粗魯。
饒是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的研夕在被熱湯燙到手背,又被她罵了一番,臉色不禁變了幾變,但最終還是忍了下來。
像是為了要壓一下情緒,她就著聶然推過來的半碗湯,喝了一小口。
聶然看她的動作,眼底的神情更是涼了下來,“如果我在意別人的眼光,我在進部隊一開始就不會做出那些被你們視為離經叛道的事情了,包括毆打你姐姐,不是嗎?”
她的笑隨著最后一個字的結束,立刻隱沒在了嘴角。
好好的一頓飯吃的那么惡心,聶然當下沒有了食欲,站起身就往外頭走。
她往外才走了沒兩步路,就聽到身后“哐當——”一聲。
她霍地轉過身,就看到不銹鋼的餐盆打翻在地,人更是整個摔倒在地,雙眼緊閉,暈了過去。
旁邊那幾個女兵看到后,嚇得從椅子上彈了起來,跑到了研夕的面前,喊道:“研夕!研夕,你怎么了?”
“研夕你別嚇我們啊,你醒醒啊!”
那幾個女兵七嘴八舌地不停拍打著研夕的臉部,掐著她的人中,希望她能夠清醒過來。
其他一些和研夕關系也挺好的女兵們圍了過來,擔心地問:“怎么回事,好好的研夕怎么會暈倒了?”
“是啊,剛才在那邊檢查身體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張一艾見此唯恐天下不亂地又插了一句,“好好的人怎么說暈倒就暈倒了呢,聶然你剛和她聊天,沒有發覺她出問題嗎?”
這句話一下子將焦點轉移到了站在那里的聶然。
和研夕同一宿舍又關系特別好的女兵頓時從地上站了起來,語氣不善地質問,“你到底和研夕說了什么,會讓她暈倒!”
剛才她可沒錯過聶然那粗魯的動作,那一碗湯幾乎半碗都潑在了研夕的手上。
另外一個女兵看研夕昏迷不醒,也附和地問:“沒錯,你到底說了什么?!”
一瞬間,聶然成為了眾矢之的。
可她還是那從容的姿態,笑著站在那里,“我說……”她停了停,嘴角挑起的是一抹不懷好意地笑,湊到那人的面前,“好狗不擋路。”
那質問她的女兵當場臉色驟然一變。
眼底的憤怒之色轟得一下就冒了出來。
“你!你說什么啊你!”
這種人就算考核第一又怎么樣,性格脾氣差到這種地步,也只有何佳玉他們那群白癡會容忍,其他人根本無法和她合作。
像這種人,怎么配當兵!
周圍那幾個人聽到聶然這句話實在太過侮辱,也紛紛不悅了起來。
被李驍阻攔下來,而沒有和聶然同桌吃飯的何佳玉在看到這一情況后,馬上不由分說地沖進了人群里,將聶然護在了身后,和那兩個女兵就這樣干上了。
“喂,干什么啊,一個個的是不是想鬧事!”
那女兵很是憤慨地道:“到底是誰想鬧事啊!竟然罵我們是狗,那你是什么,你和我們同吃同住,不也是狗?!”
“就是啊,當第一名了不起啊,這么狗眼看人低!”
那些士兵們被激怒了,群攻而上,就何佳玉一個人根本抵擋不住,李驍以及嚴懷宇還有馬翔頓時沖了進去,將聶然護住。
聶然被六班那些早已看不慣她的女兵給團團圍住,在推搡謾罵之下,她并沒有什么反應。
甚至在透過重重人影,她掃了一眼倒在地上已經人事不省的研夕,她的嘴角若有似無地揚起了一抹詭異地笑。
“你先走,這里我們先擋著。”李驍看這群士兵的情緒太過激動,對著身后的聶然說道。
“對,然姐你快走吧!”何佳玉也贊同地道。
“我送你出去。”嚴懷宇更是直接側過身,將背部對著那群士兵,想要為聶然開路。
站在角落正在盛飯的炊事班的人看情況不對,立刻偷溜出去報告給了那些教官。
以至于當季正虎趕過來后在看到整個失控的場面,都愣住了。
季正虎立即大吼了一聲,“助手,都給我住手!”
他的聲音極其的響亮,讓那群士兵們紛紛一震。
為首的那個女兵在看到教官后,最終還是不甘心地松開了何佳玉的衣領,眼底充斥著怒火道:“報告教官,是聶然,聶然尋事滋事!”
“然姐尋事?明明是你們一幫人挑事!”何佳玉本就剛考核回來,衣衫都臟的很,這下又扯又拽的,更是凌亂不堪,就像是沿街乞討似的。
“我們只是想問聶然到底說了什么導致研夕暈倒,哪里挑事了!”那女兵不服氣地回了一句。
被包圍在最中間的聶然忍不住笑了一聲,在這種情況下,她的笑顯得格外的突兀。
“‘我們只是想問聶然到底說了什么導致研夕暈倒’這句話本身不就是已經給我定下了罪名了嗎?”
季正虎很快就捕捉到了最為關鍵的字眼,眉頭瞬間擰起,“什么暈倒?”
在場的那幾個女兵經季正虎這么一提醒,這才想了起來,“是研夕,研夕暈倒了,教官!”
季正虎聽完,神色就沉了下來,他撥開那群人,在看到研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怒聲地呵斥道:“那你們這里廢話什么,打什么架!還不趕緊把人送去治療。”
幾個圍觀男兵手忙腳亂的扛著研夕就往外頭走去。
站在那里的季正虎看那一群人還不散去,鐵青著臉色,“其他人在事情沒有明朗前,都給我安分點!別讓我在看到這種場景,否則就給我徒步回部隊!”
話音剛落,聶然第一個朝著外面走去。
“你去哪兒?”季正虎語氣不善,一個眼刀就飛了過去。
這丫頭到哪兒都不讓人省心,好不容易弄個好成績回來,這會兒好了,全給這場架給砸沒了!
聶然雙手插在褲袋里,姿態隨意地說:“不是你說讓我去醫務室幫忙的嗎?”
“……”
得,還成他的不是了!
季正虎對著丫頭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反正也要去醫務室看看情況,索性他們兩個人一前一后就走出了帳篷。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季正虎的臉色到現在還是很不好看。
畢竟在整個預備部隊里,一百來號士兵面前,就他們六班的人出這種事情,他作為教官臉色能好看到哪里去。
“研夕暈了,她們覺得是我把她給弄暈的。”聶然很是簡單地回答。
季正虎側頭,神色嚴肅的很,“那是你弄暈的嗎?”
“要是她真那么容易被我說幾句就暈過去的話,那我承認是我干的。”
“你……”
季正虎被她的坦誠弄得不知如何是好,還沒來得及開罰,就聽到聶然反而一臉語重心長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過,作為預備部隊的士兵,被人說幾句就暈過去,心理素質不過關啊。季教官,你要好好訓練訓練他們才行,不然白瞎了營長那番苦心了。”
說著,就撩開了帳幕,走進了那一頂帳篷里。
“……”季正虎這算是徹底被她弄得沒了脾氣了。
要論耍嘴皮子,整個預備部隊都找不到一個能和聶然相抗衡的。
走進帳篷內的聶然看到幾個醫生都圍在研夕的身邊,對她進行著各種的檢查。
聶然懶懶地靠在一旁,問著站在最里面的宋一城,“她到底怎么了?是氣暈了還是餓暈了?”
剛拿到檢查報告細細查看的宋一城在看到其中一列數值,猛地抬頭,眼神筆直地朝著聶然望了過去,“血糖指標低的幾乎接近1,這是什么情況!”
聶然眉梢一挑,血糖值?
她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在這兒等著自己呢。
就是嘛,好好的干嘛跑來故意自虐一番。
終于,她還是先動手了。
還以為這個研夕能有多大的本事,也就這么小半個月就憋不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人,譏諷地勾起了唇畔。
------題外話------
今天開始夏夏要爆發~字數蹭蹭蹭的往上漲,我要把你們喂得飽飽的!~哼哼~快點來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