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德大人，你還真是不省心哪！”瓦里斯苦笑。

“你有什么建議？”艾德對八爪蜘蛛充滿了不信任。就是這個家伙，在他和他的人被滅殺的時候，就站在王后的身邊看著這一切的發(fā)生，面無表情，無動于衷。

艾德還清楚的記得這個太監(jiān)進來首相塔書房的那天那個時刻，這個家伙對他說他們是盟友，就他們兩個。他們將合力保護國王，現(xiàn)在保護的結(jié)果就是：國王死亡，首相陪葬。艾德很難相信瓦里斯會不知道當(dāng)天的王座兵變，這個家伙知道的太多，做的太少，滿口謊言。

現(xiàn)在他當(dāng)然并不值得信任，只是艾德別無選擇。

再沒有什么比屈辱和死亡還能更沒有退路的了，瑟曦要他死，他早就死了；瓦里斯要他死，剛才就能下手。他現(xiàn)在很虛弱，很想吃東西，隨便一碗美食就能要了他的命。瓦里斯喝過的酒，并不表示艾德也能喝。瓦里斯無事，并不表示艾德也可以無事。

瓦里斯蹲著，和艾德一樣高。他手里舉著火把，火光照耀在兩個人的臉上，艾德只能依稀看出瓦里斯的肥胖的面部輪廓，太監(jiān)的化妝變形技術(shù)之高明，是艾德從來沒有見識過的。

“艾德大人，我建議你選擇第一個方案，認罪，然后穿上黑衣。剛好絕境長城的征兵官攸倫也還在。這至少還是一條生路。你也可以和你的弟弟，還有你的私生子一道守護長城。長城是北境的屏障。”

“我想試試第二條路！我的生命還沒有重要到需要去承認一個亂倫的私生子為國王的地步。”

“那么你的女兒呢？珊莎。”

“你們想拿她怎么樣？”

“我們？不不不，不是我們。我不是和瑟曦王后一起的，艾德大人，我們才是盟友。”

“我很清楚的記得我們之間的盟友關(guān)系，你說過就我們兩個，我一直銘記在心，大人。”

“是嗎，那就請聽我說，認罪，穿上黑衣，你還可以隨時回家去看看。凱特琳夫人也能隨時到黑城堡摟著你一起睡覺。珊莎也能平安的回到你的身邊，她還是國王的未婚妻，你也還是國王的岳父。”

艾德看著他幾乎認不出來的瓦里斯的胖臉，瓦里斯究竟是真心實意的想幫他，還是故意勸說他認罪穿上黑衣，然后其實是故意讓艾德選擇第二條路。

這家伙是個心術(shù)家，艾德心道，這家伙一定向任何人都說過同樣的那句話：我們是盟友，就我們兩個。瓦里斯跟小指頭這樣說過，跟王后瑟曦這樣說過，跟他認為有利用價值的任何人，他都能非常真誠的說出口。艾德深信自己的判斷無錯。

“我想試一試第二條路。”艾德說道。

他心里很明白，只要自己逃脫，王后瑟曦就更不敢對珊莎做出什么？因為她知道會更加激怒艾德，只有活著的珊莎才能威脅到艾德，而不是死人。

艾德覺得自己突然變得有些陌生，他想通了這個關(guān)鍵點。那么，瓦里斯會想不到這一點嗎？不會的，他一定能想到，但他不說，他并不肯站在艾德這邊為艾德真誠的分析。

既然瓦里斯是確定無疑的不可信，那么，他的第一建議是肯定不能采納的。

“第二條路比死路更可怕。艾德大人，你想想，沒有誰會來無緣無故的救你，他肯定會索要你不肯給的回報。”

“說說回報。”

“珊莎今后脫困了必須和某個人物指定的人結(jié)婚？”

“一個乞丐么？”

“一個配得上珊莎的大貴族的子弟，伯爵繼承人。”

“這沒有問題。”

“如果珊莎未能聯(lián)姻成功，只要今后找到艾莉亞，艾莉亞得和某大貴族的子弟聯(lián)姻。”

“艾莉亞，我恐怕會很難做通她的心意，但只要那個子弟還有幾分才氣，我想我會同意。”

“要是艾莉亞今后萬一沒有找到，他有個女兒，今后要嫁給羅柏·史塔克。”

“我同意。”艾德頭腦里急速的轉(zhuǎn)動，某個大貴族，能通過紅堡的秘道救他出去的大貴族，有個女兒，還有個兒子，那神秘家伙會是誰？

不管是誰，他既然肯聯(lián)姻，那就值得做盟友，并且他無懼西境的泰溫，還掌控著眼前的瓦里斯，這一點令艾德尤其動心。

瓦里斯的目光閃爍：“大人，你今后會后悔的。”

“我后悔的事情太多了，不差這一件。”艾德冷冷說道。當(dāng)年，他自己的聯(lián)姻無從選擇，瓊恩·艾林和萊莎·徒利的聯(lián)姻無從選擇，國王勞勃和瑟曦的聯(lián)姻也是政治需要，跟愛情無關(guān)。他的孩子，生在公爵家庭，必須要承擔(dān)自己的責(zé)任，尤其是羅柏·史塔克。

“但那個大人物的女兒并非親生，是他的養(yǎng)女。”

“養(yǎng)女？”艾德心道，臉上卻毫無表情變化。他不能讓瓦里斯看出任何的心里變化，這個家伙太可怕，得讓他無法窺視我的內(nèi)心，“養(yǎng)女的確配羅柏弱了太多，但這是第三個方案了，很顯然也是對方的無奈之舉。”

毫無疑問，對方非常急切的要和北境聯(lián)姻。只有西境的泰溫和掌控了王宮的瑟曦才會令人如此忌憚。艾德沒有想到在王宮里還有人和他一樣，不畏懼強暴，敢于對西境的泰溫和王宮里的瑟曦宣戰(zhàn)。

救艾德出去，這已經(jīng)證明了幕后人的一切。

瓦里斯看起來的確并不想讓艾德和幕后人建立盟友關(guān)系，這是為什么？

艾德閉眼，仔細思考，他想起了瓦里斯的那句話：我能……但我不敢……只要有一點不慎，王后展開調(diào)查，然后所有的線索都會指向我，然后我的頭就會被插上槍尖……我能救你，但我不敢。

的確，對于王宮地底的秘道，還能有誰比八爪蜘蛛更精通明白的？艾德一旦從地底的黑牢失蹤，不用調(diào)查，大家第一個想到的人就一定是瓦里斯。除了他，沒有人能有這么大的本事。

然后，瓦里斯的頭就會被瑟曦插上槍尖！

艾德緩緩睜開眼睛，眼神帶著一絲奇異之光：“瓦里斯大人，你什么時候救我出去？”

瓦里斯看著艾德的明亮目光：“大人，你做出決定了？”

“是的，絕無更改！”艾德說道。

“聯(lián)姻僅僅是那個可怕的人的第一個條件吶！”瓦里斯的語氣微微的有些急促。

“還有什么條件？”艾德的語氣愈發(fā)堅定。

艾德可不愚蠢，只是太正直。

“如果今后戰(zhàn)事起，那個可怕的人被迫逃走，他希望大人能把北境的先民荒冢的上千里土地賜封給他。他并且希望大人能賜封他為侯爵。”

北境地盤七國最大，是其他六國的土地面積的總和，但是人煙稀少。先民荒冢是丘陵加平原地帶，一直沒有領(lǐng)主，是艾德旗下的廣袤土地。

“那個可怕的惡人目前是什么爵位？”艾德淡淡說道。這是明知故問。在談聯(lián)姻的時候，艾德已經(jīng)知道對方是伯爵。

“伯爵！”

“伯爵升為侯爵，合情合理。”艾德說道。然后，不出艾德所料，他看見了瓦里斯的臉很輕微的抽動了一下。

艾德對這個很可怕的人有了更強烈的好奇心，很顯然，瓦里斯有什么把柄在這個很可怕的人捏在了手里，他不得不俯首聽命。但除非艾德自己心甘情愿的答應(yīng)，否則那個可怕的人也不會甘冒奇險把他帶走。

如果對方因為救他而被西境的泰溫追殺到傾家蕩產(chǎn)，被迫流亡，北境自然是他最好的選擇。

北境的白港，王國的第五大港口城市，北境最主要的貿(mào)易港口，城主就是來自南方河灣地提利爾家族旗下的封臣曼德勒。因為某種流血沖突，曼德勒家族被迫流亡，北境的史塔克出手收留了這個家族，把白刃河的入海口封賜給了曼德勒家族，曼德勒家族也不負史塔克家族，即為史塔克家族擋住了順白刃河進入北境內(nèi)陸的海盜，也把僅有一個簡陋軍事要塞的地方發(fā)展成了一個有內(nèi)外之分的繁華的港口。

如今的白港，是狹海對岸流浪劍士們的聚集地，也是銀匠之家，曾經(jīng)有一個鑄銀幣的工廠在這里繁榮過。

史塔克收留了被河灣地提利爾家族驅(qū)逐的曼德勒家族，換來了一個繁華港口的發(fā)展和稅收，也得到了一個忠心耿耿的旗下封臣：曼德勒家族。

如果有救艾德·史塔克性命的貴族被追殺或者被迫流亡，艾德·史塔克出面收留這個家族天經(jīng)地義。艾德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去拒絕的理由，這個要求同樣是合情合理的。

北境有一多：地多；有一少：人少！

瓦里斯欲言又止，最后說道：“艾德大人，當(dāng)你知道自己最終會落在誰的手里的時候，我希望你別后悔。”

“什么時候救我出去，我希望是現(xiàn)在。”艾德說道。他才懶得和瓦里斯玩文字游戲，直接兜底。瓦里斯和小指頭都是喜歡說話轉(zhuǎn)彎抹角打文字啞謎的人，艾德最討厭這些人的文縐縐的虛偽。

“好吧，我盡快。”瓦里斯說道。

*

守衛(wèi)鋼鐵門的金袍子和隊長遠遠的看見一彪人馬而來。隊伍很長，旗幟飄揚，士兵和隊長都感覺到驚異。他們并沒有接到任何軍隊將入駐君臨的消息。

隊伍來得近了，當(dāng)先一面大旗，是黃金獅子旗。

黃金獅子旗——西境，蘭尼斯特家族的旗幟。隨后，金袍子們看見了第二面旗幟，比黃金獅子旗矮一個旗幟高度的黑色三狗旗。

三狗旗——克里岡家族的旗幟。

隊伍最前面的一個巨人騎在馬上，看那體型和巨大的平頂盔，正是七國聞名的人稱魔山的惡人格雷果·克里岡。他的身后是兩匹空鞍戰(zhàn)馬，兩匹馬分別馱著他的板甲和盾牌，還有一把七國第一長第一重的雙手重劍。

魔山身邊跟著好幾個氣度不凡的將軍，左手邊是黑港伯爵貝里·唐德利恩；右手邊則是更加著名的紅袍僧索羅斯；三人并騎在前，而在三人之后，是原首相艾德·史塔克的侍衛(wèi)隊長埃林；被皮革鎧甲勾勒出曲線優(yōu)美的養(yǎng)女朱莉·克里岡；比武大會中脫穎而出的箭術(shù)冠軍安蓋；貪生怕死但是劍術(shù)不錯的葛**爵士；神經(jīng)質(zhì)波利佛；甜嘴拉夫德；劊子手鄧森；記事本馬克。

這些將軍之后，則是五百多渾身殺氣的克里岡騎兵，個個鎧甲鮮明，人人兩匹馬。長劍、投槍、弓箭、短弩全副武裝。

在五百余騎兵之后，是一百五十名精壯悍勇的騎兵后備隊。

騎兵后備隊的后面，只能隱隱約約的看見旗幟的，是大頭奇斯威克率領(lǐng)的一千余經(jīng)過了軍事化刻苦訓(xùn)練的克里岡步兵。

隊伍緩緩進城，金袍子們不敢發(fā)問，小隊隊長站在城頭看著這支散發(fā)出兇悍之氣的隊伍不發(fā)一言。走在最前面的格雷果·克里岡都沒有抬頭看他們一眼，誰敢攔他？誰又敢來問？

這一支騎兵隊伍經(jīng)過鞋匠廣場，吸引了廣場上所有人的目光。

外地封臣的軍隊要進城，是需要王室批準(zhǔn)并知會守城的守備隊將軍的，再由將軍傳下號令，知會守城門的百夫長和小隊長放行。這是規(guī)矩，大家都知道的規(guī)矩，但魔山率領(lǐng)著克里岡騎兵進城，金袍子和百夫長們眼睜睜的看著，誰也不敢上前來詢問。

在鋼鐵門駐扎有守備軍的一個軍營，但那又如何？沒有任何一個軍官膽敢上前，魔山看起來心情好像并不好的樣子，板著臉，他的戰(zhàn)馬馱著他的巨劍，巨劍之長大，令人望而生畏。

隊伍穿過鞋匠廣場，經(jīng)過火術(shù)士公會的大門口，走上了通往紅堡的大街。馬蹄聲響在大街上，清脆密集，雖然只有不到一千人的騎兵，卻一下子令整個街道都充滿了蕭殺之氣。

隊伍筆直通向紅堡。

紅堡，王室居住地，七國最高權(quán)力中心，任何外來貴族的兵馬嚴禁入內(nèi)。紅堡的最高武裝權(quán)力是御林鐵衛(wèi)，第二是金袍子，第三是紅袍子。

魔山帶著克里岡騎兵身披著西境著名的紅袍，徑直向紅堡而來。

這么一支強悍的騎兵隊伍進入紅堡，如果不是瑟曦王后批準(zhǔn)，或者是國王親自批準(zhǔn)，是肯定不被允許進入的。

魔山率領(lǐng)著克里岡騎兵筆直而來，早驚動了王室廷臣和瑟曦太后、喬佛里王子、御林鐵衛(wèi)、城市守備隊總司令杰諾斯·史林特。

*

ps;已回城，明天準(zhǔn)備，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