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成隊列的步兵劍盾手以方陣的形式撤退有個優點,就是能防御密集的追擊箭矢,一旦脫離箭矢射擊距離,當然丟掉盾牌和頭盔逃跑是最快的。
大頭總司令和副將托伯特率先丟下盾牌逃跑,這鼓舞了士兵們逃跑的士氣,在比賽誰逃命更快更勇敢的上面,每一名克里岡劍盾手都是真正的勇士。
唰啦啦!
士兵們奔跑如飛。
海軍戰士們也并不例外,他們雖然陸戰可能要差一點,但說到丟盔棄甲逃命,那也是戰士中的勇士、勇士中的猛士、猛士中的死士,盾牌在逃跑中的確是個累贅,那就丟掉;頭盔在逃跑中令視線和呼吸不暢,那就丟掉;板甲沉重,令逃跑速度不夠輕便靈敏,那就丟掉;長劍別在腰間撒腿逃跑多有不便,那就丟掉……
叮叮當當,士兵們逃跑的身后,留下了一地的狼藉:盾牌、鎧甲、頭盔、甚至短刀長劍,扔了一地。
要想跑在別人的前面,丟掉隨身的多余鐵器是最明智的選擇。
戰士們個個都是聰明人!
鐵種和海盜們亡命來追,他們被道路上丟棄的錢財——刀劍武器所迷,速度慢了下來,但就算他們品質優秀拾金不昧,不肯搶撿戰利品,速度也快不起來。丟棄的盾牌板甲和頭盔嚴重妨礙了奔跑比賽的公平性,到最后,鐵種和海盜們只能眼睜睜看著前方選手越跑越遠,最后視線被拐角擋住,直到最后一個士兵連滾帶爬消失不見……
鐵種和海盜們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勝利歡呼聲!
丟滿了武器頭盔鎧甲的大街上,克里岡軍團的旗幟、國王的旗幟、蘭尼斯港的旗幟,蘭尼斯特家族的旗幟,丟了一地。
大名鼎鼎的克里岡軍團、傲慢的蘭尼斯特海軍軍團,不堪一擊!海盜和鐵種們高舉刀劍,發出歡呼聲,一些具有傳統強盜品質的戰士踢開大街上的店鋪門,哄搶店鋪里的財物。
后面的戰士們繼續涌上來,在十字街道分流,吶喊著前進。鴉眼也來到了,分兵數路,順城市街道向前推進,直奔城主主堡。
昨晚開始,東西南北四城僅剩些男子壯漢沒有撤離,老弱婦幼前幾天向東邊的克里岡村撤離而去,克里岡村后面有銀廳山脈,一旦前面戰事失利,子民們提前攀越上山,高山密林,延綿百里,鐵種和海盜們是沒有耐心去追殺的。
前面的海盜和鐵種們繼續追殺潰逃的克里岡步兵和海軍戰士,追過兩條街道,前面一個長槍兵方陣悄無聲息的堵在大街和幾條小巷里,長槍如林。他們放過大頭等敗兵,靜等鐵種和海盜們追上去。
鐵種和海盜們氣勢如虹,他們追了半天,一個敵人也沒有砍上,這下有士兵能短兵相接了,這些海盜和鐵種們大喜,揮舞著長斧,短柄斧向前撲去。
一把短斧旋轉著飛出,精準砍在一名長槍兵的臉上,長槍兵慘叫著倒了下去,第二排的一名長槍兵立即補位,然而,無數的黑影旋轉著飛出,全部是短柄飛斧,旋轉的短柄飛斧百發百中,慘叫聲此起彼伏,第一排的長槍兵幾乎人人被飛斧砍中臉、頭、手、肩膀、胳膊、胸膛……
在鐵群島,有一個考驗鐵民勇氣的游戲:手指舞!
一雙空手,面對飛速旋轉砍來的短柄斧,要伸手把它抓住,如果判斷失誤,手指就會被鋒利如剃刀的斧刃削斷。
鴉眼有個弟弟,就是在和另一個弟弟伊倫玩手指舞的時候被斧刃削斷了五根手指,后因為感染化膿,這個弟弟被醫生醫死掉了。這個世界,傷口只要化膿,人高燒不退,就只有死路一條,
這造成了伊倫一輩子的內心愧疚,伊倫是葛雷喬伊幾兄弟中最小的一個弟弟,現在成長為鐵民的精神領袖——淹神大牧師,當鐵艦隊總司令維克塔利昂屈服于鴉眼攸倫后,精神領袖伊倫無法接受這一點,他自行離去,至今下落不明。
手指舞,是流行在鐵群島上的一種勇者游戲,當斧頭飛速投擲而來,閃避或者膽怯不敢伸手的人都會被人恥笑,從此抬不起頭。這種殘酷的游戲削掉了不少人的手指,但也練就了鐵民們的一項獨一無二的新戰技:短柄飛斧。
一旦被鐵鐘戰士沖到了合適距離上,這些鐵種手指舞高手們就會投擲出飛斧,不會手指舞的戰士無法伸手接住旋轉如飛的利斧,只能用盾牌擋住,如果沒有盾牌,那就只能用身體部位來擋住,比如寬臉。
會接飛斧的鐵種們個個也是投擲飛斧的高手,飛斧戰技爐火純青,百發百中。
鴉眼攸倫就是手指舞的絕對頂尖高手,很遠都能投擲出飛斧并命中目標,而且接飛斧也是一絕。在他做海盜頭目的日子里,受他的影響,他的海盜戰士們中最兇狠的那批人,個個都玩成了手指舞高手。也因為這個原因,攸倫的海盜戰士中,絕大多數人的武器是斧頭。
長柄重斧、雙刃斧、還有人人都在腰間別了數把的短斧:飛斧。海盜和鐵種們上岸后一進入街道巷戰,弓箭手就是最差戰力,這些鐵民和海盜們就換成了斧頭兵,弓箭手留守戰艦,斧頭兵上岸殺敵。他們的飛斧,厲害無比。
大頭和海軍戰士們向東門逃走,長槍兵們斷后,剛一接戰,鐵種和海盜們在沖鋒的時候紛紛投出飛斧,長槍兵們雙手持長槍,沒有盾牌格擋,被鋒利無比的短柄飛斧多砍中面門、手臂、手腕,紛紛慘叫著倒下或者因傷踉蹌退后。
長槍隊百夫長見勢不妙,大喊頂住。于是后排的長柄兵迅速補位,然而鴉眼訓練出來百戰百勝的海盜戰士們并不是一幫烏合之眾,而是精銳之師,他們沖到長槍兵的面前,卻并不進入長槍攢刺的距離,而是向兩邊猛然分開,和后面的兄弟們換位,于是后面的海盜和鐵民們出現在最前面,又是一輪飛斧投擲過來。
命中率極高的飛斧砍來,把前面的一排長槍兵再次擊潰,不是砍倒,就是砍傷手臂手腕,令士兵無法再握住長槍。
投擲完飛斧的鐵種和海盜們再次后退,后面的戰士又換到最前面來,這就好像是一個流暢的循環,短短的飛斧在手,黑影流飛,斧刃呼嘯,慘叫聲又是此起彼伏。
長槍兵因為槍長,所以轉動不便,在街巷中,就不必擔心被騎兵兩面包抄,正面對敵,一寸長一寸強,本該占據絕對優勢,但人人都沒有遇上過飛斧戰,這是第一次,手指舞,飛斧技,鐵群島獨有。
十七年和平時間里,蘭尼斯港城里的第一次短兵戰,來自西境各大家族的長槍兵面對鐵種和海盜,成了源源不斷的飛斧的靶子。
長槍兵們無法預知敵人的飛斧什么時候能投擲完,他們的隊伍推進速度也是一步一頓,無法做到鐵種和海盜們如行云流水般的進退,在長槍兵們的不停慘叫聲中,百夫長下令撤退。
長槍兵高舉長槍,槍尖向天,后面的轉身就逃。槍太長,逃走或者是行軍,槍尖都只能向天才方便奔跑,這是唯一的正確姿勢。留下來斷后的長槍兵共三個百人隊,利用街道的便利,死死擋住敵人,不管鐵種和海盜們如何猛烈沖擊,都無法越過他們的長槍攢刺密林。
凡是敢沖近去肉搏的,都是瞬間被至少三根長槍刺穿身體,成了一個血窟窿。西境長槍兵雖然來自各大家族,卻都是各大家族貴族們的侍衛,為了掩護大多數人安全撤離,人人死戰不退。
當三個百人隊連同百夫長一起全部戰死,身后,近兩千余長槍兵已經逃遠。目標:東門!
*
鴉眼攸倫揮舞著尖刺棒,一路猛沖,在一個十字路口遭遇到了一支長劍軍的攔截,鴉眼嘿嘿大笑,并不立即進攻,雙方距離大約三根長槍的距離,各自舉起武器,對敵人虎視眈眈。
鴉眼笑道:“你們是魔山的克里岡軍嗎?”
這支隊伍,沒有旗幟。
“你就是鴉眼?”一個少年騎士厲聲說道。
鴉眼嘿嘿笑,手里的尖刺棒擱在肩膀上,意態閑適:“對,我就是鐵群島之王,小子,滾開,我奉首相凱馮大人的請求,只殺克里岡軍。魔山在哪里?!”
“我們都是克里岡軍,也是西境軍。”一個中年騎士冷冷說道。他是來自魔山侍衛團的死士諾里斯,曾經是難民長槍兵中的一員,他的妻子安娜現在是魔山的試吃者、鎧甲修復者、磨劍師。他的小女兒,也是魔山眾多的養子養女中的一個。
諾里斯一家人都是魔山的死士,從諾里斯到安娜到小女孩。
“你們都是一幫蠢貨,奧德伯爵呢,叫他滾出來,我有話對他說。”鴉眼把黑色眼罩拉上去,露出一只暗紅的黑瞳眼睛,這詭異可怕的眼睛令對面的長劍勇士們起了微微的騷動。
“奧德伯爵不在,你要和談,就先退出蘭尼斯港。”諾里斯厲聲喝道。
“你他嗎的是誰?”鴉眼的左眼開始變得血紅,嘴角露出殘忍的微笑。
“我是魔山大人的侍衛諾里斯。”諾里斯絲毫不懼。他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這支長劍隊伍中克里岡劍手不少,人人都是奉命戰敗,而非戰勝。西境的貴族們雖然無法獨立成軍,但大家組合在一起,又拉起了一支實力不算小的西境軍。這支西境軍和克里岡軍進行了混編,每一支軍隊里都有克里岡人,每一支克里岡軍里也有其他貴族騎士。
“魔山?嘿嘿,我就是專門來殺魔山的。“鴉眼把眼罩慢慢拉上,遮住那只可怕的左眼,他向后退,尖刺棒卻是向前一指:”殺掉他們!“
鴉眼身邊的死士們揮舞著斧頭猛然撞了上去,諾里斯等人大聲吶喊著,也是猛然沖過來。
紅披風和黑披風撞在了一起,斧頭和長劍拼命砍向對方,很快,人擠人,長柄戰斧無法抬起,短刀和匕首派上了用場。鴉眼站在人群洶涌中,扛著尖刺棒優哉游哉。
不管是哪一邊的人倒下,他都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凱馮向他承諾的事情變了,奧德伯爵并沒有帶兵來和他會和,然后一起去屠克里岡村,這些人和克里岡人成了一體,來共同對付他。
鴉眼并不畏懼,他知道西境軍在3年的戰爭中已經死傷慘重,兵力少少。會打仗的將軍和了不起的騎士基本已經死光,要不然,他也不會分兵,讓最能打仗的維克塔利昂帶領著鐵艦隊去同步進攻河灣地的盾牌列島,他知道自己就算進入了皇宮,養這么一支龐大的海軍艦隊最重要的并不是寶石,而是糧食。
河灣地最不缺糧食,從盾牌列島打進去,整個富庶的河灣地就都在維克塔利昂的攻擊范圍內了,河灣地平原無險可守,到處都可隨意攻擊。而在大河大海中,三百艘戰艦足以碾平提利爾家族的任何不服。
很快,鐵種和海盜們在僵持的血腥肉搏中取得了優勢,黑色鐵流推動著紅色河水向后倒退。
遠處的街道屋頂上,有人吹響了尖利的鐵哨音,那是撤退的軍令。
紅色披風們且戰且退,海盜和鐵種們越戰越勇,倒下的西境戰士,無不被砍成了血塊。
咻!
一箭突然射到,正中一名鐵種的咽喉。
鐵種翻身倒下,手里的斧頭拋飛到了空中。
斧頭還在飛旋中,咻咻兩聲,兩支利箭再次命中兩名鐵種要害,一種面門,一中頭頂。兩個人追砍敵人的動作立即僵硬,僵立不動。
咻咻咻!
又有三名海盜被高空射來的利箭命中要害,一中眼睛,一種面門,一中咽喉。
“高處有箭手!”一名鐵種大喊。
鴉眼也看見了,在不遠處的高塔上,站著兩名箭手,手邊是滿滿的箭囊,兩名箭手一男一女,不慌不忙,不停的抽箭放箭,百發百中。
僅僅一小會,沖在前面的鐵種和海盜們倒下了十幾個人,敵人乘機擺脫了追殺,倉惶逃走。而鐵種和海盜們只要停下了腳步,對方竟然并不射擊,但只要有誰敢前進一步,必然被射死,不是面門就是咽喉,即使做出了閃避的動作,也無濟于事,對方是神箭手,箭無虛發。
這兩名神箭手,一個是朱莉·克里岡,一個是安蓋·克里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