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紅色的火焰如箭矢射到,快得不可思議,就好像一道光,轟的一聲大響,從后面夾擊魔山的異鬼被撞飛了出去……他的身軀飛上了半空,劃出一個弧形,嘭的砸進(jìn)了廢墟中,那里正有一堆熊熊燃燒的野火,異鬼被野火瞬間淹沒……
忽律律!
赤煙獸發(fā)出了獲勝的鳴叫!
赤煙,祖籍卡斯格斯島嶼的魔法生物,陸地奔行之王。他的頭頂銳角就是一根短槍。可惜,能殺死異鬼并能刺穿異鬼身體的,只有龍晶武器和瓦雷利亞鋼劍。
赤煙獸重創(chuàng)了異鬼,野火也能削弱異鬼的戰(zhàn)斗力,但是,在冰寒的天氣里,異鬼只需要短短的時間,就能迅速恢復(fù)。
亞蓮恩·馬泰爾返身撲向屠殺修士的異鬼。
修士們一個一個倒下,他們沒有武器,他們也不是戰(zhàn)士,他們是醫(yī)生。修士們的吟唱和戰(zhàn)士主教的藥物起了作用,偷羊賊睜開了龍眼,龍眼里碎金閃爍,不再黯淡。只是他還一時間無法站起。兩根寒冰槍的冰寒戕害進(jìn)入了龍軀的深處,這里又是冰寒之地,那寒冷的傷害一時半會無法消除。
異鬼棄了修士,撲向膽敢對它呼喊挑釁的亞蓮恩·馬泰爾。
這一次,亞蓮恩不再莽撞,異鬼撲過來,薄劍猛砍,劍光如匹練一般飛來,亞蓮恩一聲嬌喝,轉(zhuǎn)身就逃……
*
被赤煙獸的猛烈撞擊遠(yuǎn)遠(yuǎn)跌進(jìn)野火堆的異鬼從野火中慢慢走了出來,冰霜色的身軀呈現(xiàn)出了暗黑色,但沒有綠色的野火黏在他的身上焚燒,他手里的薄劍依然半透明,他的眼眸,藍(lán)得如冰種的翡翠,他發(fā)出了一聲奇特的帶著憤怒的音節(jié),腳步剛剛抬起,噗的一聲悶響,一道黑色的箭矢從天而降,正中他的藍(lán)色眼眸……
異鬼發(fā)出了凄厲的呼號,就好像一只野獸臨死前的凄慘哀號,他的一只手抓住了箭矢的箭桿,但他的手在發(fā)抖,他的額頭在喀喀開裂,這是一根龍晶箭矢——龍晶武器,正是異鬼克星……
咻!
第二道黑色箭矢如黑色的一道閃電射到,這一次,對準(zhǔn)了和魔山對攻的夜王。夜王疾閃,箭矢擦過他的額頭,魔山寒冰劍向下橫掃,砍夜王在前的右腿……
嘭的一聲,先前被龍晶箭矢射中的尸鬼炸裂成了一堆冰屑……
咻咻咻!
一連三箭,幾乎不分先后射到,目標(biāo)直指夜王……如此連珠神箭,七國僅有一人能做到——安蓋·克里岡。他的第一箭出,第二支箭就出現(xiàn)在了弓弦上,第二支箭剛剛射出,第三支箭又搭在了弓弦上,第一支箭還在疾飛中,第二、第三支箭已經(jīng)連著射出……
夜王薄劍擊飛兩箭,閃身避開一箭,魔山的寒冰劍又攻到,這一次依然是夜王揮劍的手臂。劍光如流星拉出的一道星光,快到了極致,夜王再也無法閃避,也來不及格擋,安蓋神箭,迫使他露出了破綻……
面對魔山的寒冰劍,任何一個細(xì)微的破綻都是絕對致命的……
眼看這一劍就要結(jié)束戰(zhàn)斗,然而夜王向后急倒,在生死關(guān)頭,依然避開了魔山的寒冰劍斬,也令安蓋的追擊箭矢落空……他倒在了地上,安蓋的箭矢再厲害,也一下子就失去了目標(biāo)……
魔山大踏步追上,夜王急速翻滾,狼狽閃避,眼里的藍(lán)色光芒不停閃爍,冰霜色的臉扭曲出了密集的冰紋……夜王在地上狼狽翻滾,他再快也快不過魔山的大跨步,魔山的一大步的距離,實在是……太欺負(fù)人了……
魔山寒冰劍向下橫掃,劍鋒貼著夜王的雙腿掠過,夜王拼命閃避縮身,又一次從死亡線上險險逃過……很顯然,在地上雖然避開了箭矢的攻擊,但魔山卻再也無須防御,他只能完全處于被動的防守中,無法攻擊到魔山……
數(shù)次翻滾閃避后,夜王薄劍格擋住魔山的一刺,他翻身站起,箭矢破空的聲音立即響起,安蓋仿佛提前預(yù)料到了夜王的動作,箭矢在提前起身的時刻又到,這一次,是夜王的左眼……
夜王發(fā)出了怪嘯,他知道只要慢一點,就會被箭矢射中,這是龍晶箭矢,夜王急閃,魔山看準(zhǔn)機會,寒冰劍旋身斬,劍光橫掃夜王右臂,夜王避無可避,藍(lán)眼光芒大漲,當(dāng)?shù)囊宦暣箜懀湍降暮鶆γ土易矒粼谝黄穑鹦秋w濺中,魔山的寒冰劍咻的脫手飛出,握劍的右手虎口撕裂,鮮血淋漓……
夜王孤注一擲,用盡全部力量猛然打落魔山長劍……對方的弓箭手太過厲害,僅僅數(shù)箭,已經(jīng)讓他險象環(huán)生,每一箭,都令他在生死的邊緣來回……迫使他露出了數(shù)次破綻,每一次破綻,都給了魔山數(shù)次殺死他的機會……夜王知道不能再這樣繼續(xù)下去,他蓄力狂擊,終于如愿打落了魔山的寒冰巨劍……
但全力一擊也令他失去了閃避進(jìn)退的后力,魔山寒冰巨劍脫手的瞬間,不退反進(jìn),一個大跨步就到了夜王的身前,幾乎和夜王撞在了一起,噗的一聲脆響,一把龍晶匕首刺進(jìn)了夜王的胸膛……幾乎連刀柄都完全插了進(jìn)去……
魔山退開,瞪視夜王,夜王凝立不動,手里的寒冰劍高高舉起,卻沒有再劈下來,魔山一退,已經(jīng)在數(shù)米之外,夜王拼死追擊,也無法在急切間追上魔山……魔山的步幅,實在是……太大了……
咻!
一箭射來,正中夜王右眼窩!夜王直立不動,箭矢的沖擊力沒有令他身體搖晃……
喀喀喀!
夜王的額頭、手臂、冰紋臉開始出現(xiàn)裂紋,嘭的一聲巨響,夜王炸成了一堆冰屑……嘭嘭嘭嘭嘭……一連串氣袋爆炸的聲音響起,有的在地面?zhèn)鱽恚械膹牡氐讗瀽灥膫鞒觯鞘钱惞碚殉杀嫉穆曇簟?
夜王死,剩下的所有異鬼全部炸裂成冰屑!
魔山回頭,他看見了一個幾乎和他一樣高的安蓋——安蓋騎在一個高大魁梧的壯漢身上,那壯漢身上掛滿了穿連起來的人骸骨,走動一步,就叮當(dāng)作響:叮當(dāng)衫!
安蓋騎在叮當(dāng)衫的肩膀上,叮當(dāng)衫成了他的腿。
魔山看見了安蓋的斷腿!安蓋的右腿,膝蓋以下沒有了!
在安蓋的身邊,站著一個黑衣黑發(fā)黑披風(fēng)的婦人:血巫道爾蒂·昆蒂娜!血巫的身邊,站著詹姆·蘭尼斯特。詹姆的左臂齊肩膀處沒有了。大智者也火術(shù)士們也出現(xiàn)了,在較遠(yuǎn)處,還有上百的白衣修士也出現(xiàn)了,他們在走向巨龍身邊……
魔山?jīng)]有看見朱莉·克里岡。
朱莉·克里岡和安蓋都是神箭手,這種情況下,朱莉應(yīng)該是第一個到場的才對。大女兒朱莉?qū)δ降闹艺\和愛戴,超過了她自己的生命和靈魂!魔山,可以說就是她的一切!
然而朱莉沒有出現(xiàn)!
安蓋神箭無敵,斷腿!而朱莉……不在了……那一定是場最慘烈的廝殺!
亞蓮恩·馬泰爾走向魔山,她的額頭、胳膊上都有血跡,頭發(fā)斷了一大半,剩下的散亂而骯臟,仿佛是在垃圾堆里燙染過……
赤煙獸得得得的走到魔山身邊,低下頭,用頭上的銳角觸碰魔山的手臂……
梅麗珊卓走到廢墟中去,她用力去抽插進(jìn)了地上的寒冰劍,寒冰劍紋絲不動……
大智者在遠(yuǎn)處和數(shù)百火術(shù)士發(fā)出了吟唱,全城野火緩緩減弱,開始了慢慢的熄滅……只有全城的野火徹底熄滅,地底的軍團(tuán)和子民才能出來……
天空中,灰蒙蒙的霧氣散開,陽光照射了下來……
道爾蒂·昆蒂娜夫人走到偷羊賊身邊,雙手按住他胸口上的創(chuàng)傷,開始了吟唱……療傷,血巫是第一……遠(yuǎn)超過七神修士……
魔山走到道爾蒂·昆蒂娜的身邊,雙手撫摸著偷羊賊,嘴唇不動的低聲在道爾蒂·昆蒂娜的耳邊低語……亞蓮恩站在魔山身邊,也聽不到魔山和道爾蒂·昆蒂娜夫人在說什么。
三眼烏鴉直到戰(zhàn)斗結(jié)束也沒有出現(xiàn),但魔山知道,三眼烏鴉必然在天空看著這里的一切……但三眼烏鴉無法聽到魔山的耳語……就好像他無法窺視魔山的所思所想!
*
臨冬城的廢墟上,遍布行軍帳篷,綿延數(shù)十里長,覆蓋了臨冬城和避冬市鎮(zhèn)。行軍帳篷是無法擋住凜冬里的寒冷的,但這個夜王,寒冷和風(fēng)雪全部消失,到處都是歡聲笑語,觥籌交錯,劃拳行令的喧鬧聲響徹夜空。
夜空也被火炬和篝火點亮,半邊天空都是紅色!
夜王被殺,尸鬼和異鬼被清除干凈,聯(lián)軍大勝!
各個帳篷里面,少兒不宜的笑話層出不不窮!
臨冬城的地底,可是儲藏了不少的食物和美酒,史塔克家族儲藏了超過十年的糧食——這是北境人渡過凜冬的最基本的條件。
河灣地的糧食物資也從地底搬運出來,堆積如山!
唯一的美中不足,是聯(lián)軍失去了戰(zhàn)馬!
魔山精騎全部都是蟹爪半島的戰(zhàn)馬,全部是純種的戰(zhàn)馬,最普通最差的戰(zhàn)馬都要比七國的戰(zhàn)馬高出一肩。
雖然失去了戰(zhàn)馬,但也無需為那萬匹戰(zhàn)馬提供馬料和物資了。
地面的臨冬城已經(jīng)成了廢墟,但地底挖出來的’臨冬城‘,將在凜冬里為史塔克家族和北境子民提供御寒的場所。他們的吃穿住行,如果以普通百姓的生活標(biāo)準(zhǔn),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北境人在凜冬里,本就是生活在地下。守夜人軍團(tuán)就從來都是在地底過冬。如果凜冬有十年那么長,他們就會在地底生活十年。地面的積雪,會超過十尺那么厚。
勝利的喜悅充溢在將士們和子民們的心中,在這極寒的夜里,沒有人感覺到寒冷,任何一處,都是熱火朝天,杯盤亂響,歌聲和咒罵聲縱橫交錯……
但在史塔克家族的墓窖,小兒手臂粗的白色蠟燭點了數(shù)百支,把黑沉沉的墓窖照耀得如同白晝。
太后凱特琳·徒利坐在這里,墓窖過道中間一面黑色的案臺,上面供奉著羅柏·史塔克的鎧甲和長劍。王后蘿絲琳·佛雷坐在案臺的另一邊,兩個女人的臉上都沒有淚痕。嫁到北方來的南方女子,都會很快適應(yīng)北方人的品性:悲傷和眼淚,他們基本不會被人看到……
艾德·史塔克不在墓窖里面,他是個不會為羅柏落下一滴眼淚的硬漢,他和魔山、詹姆、小指頭、梅麗珊卓、叮當(dāng)衫等人在一起……他們需要和數(shù)萬聯(lián)軍將士一起喝酒、狂歡……
身穿灰袍的學(xué)士悄無聲息的進(jìn)來:“太后陛下,王后陛下,國王有一封遺囑需要在明天公布。”
墓窖門口有侍衛(wèi),不遠(yuǎn)處有侍女。
“奈德知道嗎?”凱特琳說道,聲音嘶啞。她稱呼艾德為奈德,這是夫妻間親呢的稱呼。先王勞勃也這么稱呼艾德·史塔克為奈德。
“我已經(jīng)告訴了艾德公爵大人,太后陛下。”
“母親,我們……能先看看么?……如果是……有羅柏對我說的話呢……”蘿絲琳低聲說道。她是羅柏妻子,她渴望丈夫能有留給她的片言只語。
凱特琳看看蘿絲琳的孕肚,她看向?qū)W士,沒有說話。
“王后陛下,這是一封關(guān)于王位繼承權(quán)的遺囑,國王陛下生前叮囑我,他需要太后陛下、王后陛下、艾德公爵大人、布蘭·史塔克、北境貴族、格雷果·克里岡公爵大人在場的時候才能公布。”
*
巨大的行軍帳篷里,詹姆舉著酒杯來到魔山身邊:“魔山,能和你單獨說兩句話嗎?”
魔山正和一眾西境將軍們拼酒,在長長的用石頭拼接起來的長桌下,已經(jīng)倒下了七、八位能喝的將軍。
“詹姆,換大杯。”魔山劈手奪過詹姆手里的小小牛角杯,換上了一個小盆,詹姆臉色尷尬,眾將轟然大笑……有養(yǎng)子蘭登·加爾和叮當(dāng)衫乘機起哄,過來為魔山和詹姆倒上了半盆酒。
魔山起身,端起小盆,咕嘟咕嘟的一口氣喝光,酒液從他的嘴角流出,順著拉渣的黑色短須滴在魔山胸膛上。
詹姆說道:“魔山,我要是再喝,就會吐。”
“那就去吐!”
“我已經(jīng)吐了兩次。”
“那就再吐一次!”
口哨聲和哄鬧聲嗚嗚嗚的在帳篷里響起,幾乎要掀翻了這頂帳篷。
眾目睽睽下,詹姆端起了小盆,一氣喝光,叫好聲轟然炸響……叮當(dāng)衫一拳打在詹姆的肩膀上……打得詹姆一個趔趄……這是對詹姆好酒量的贊賞……
帳篷的一角,布蘭·史塔克臉色沉靜的看著這一切,輪椅緩緩轉(zhuǎn)向,他的仆人推著輪椅離開了這座帳篷……
詹姆和魔山來到了一角,這里很僻靜,沒有其他人。魔山隨身的克里岡死士們也一個不見,全部都去喝慶功酒了。
“你是不是殺了我父親?魔山!”詹姆看著魔山,淡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