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陰暗,夾雜著陰涼,籠罩著這片綿延無盡的森林。林中有幾個身影帶著嗖嗖的聲音在快速移動,一個在前面,三個在後面,四人統一穿著黑色斗篷,前邊看容貌是一名容貌極好的女子,後面三位就有點嚇人,一位臉部一團滾動的黑氣,看不到容貌,一位長得很像蝙蝠,最後一位是滿臉遍佈皺紋的瘦小老頭。
“魅水,你竟敢背叛教主,這次無論如何都不能放過你?!?說話的是一臉黑氣那位,說話間打出一股黑氣,朝最前邊那人疾射去。前邊的人也不阻擋,只是身形一閃躲了過去,黑氣射中一刻大樹,頓時傳來一聲悶沉的炸聲,大樹被炸得盡數散裂,只留下漫天殘枝碎屑。
魅水笑道:“誰讓你們偷偷摸摸的,做什麼都瞞著我,姑娘我心裡感到十分不快,所以就背叛那妖人出出氣了。”
陰鬼自然不會信她這番說次,他看著前方的魅水,心裡不由得生出一股怒意,再往前就是蒼雲山的明鏡止水了,單憑他們三個在那些道士圍攻下恐怕難以全身而退,不知這妖女到底要做什麼。”
不一會,追逐的四人前面出現了一座山,這座山叫做蒼雲山,山頂居住著叫做明鏡止水的宗派,山高而聳立,山頂稍下雲海團圍,現在正值晚間,山頂上出現了不少燈火之光。
陰鬼恨道:“那可惡的妖女,先前在空藏寺就被擺了一道,我們先回去稟告教主,再另做打算?!?
不一會,四人心中各有謀算,追逐到此結束。
無名村莊,無名小院。
夕陽斜照,餘輝正輕釦在這一個山邊村莊,炊煙縷縷斜上,晚風習然,一切都顯得那麼寧靜與安詳。村莊西邊有塊小高坡,坡上住著一位郎中。此時他閉眼躺坐在躺椅上,陪伴著他的是夕陽使籬笆的印下黑色的網影,籬笆周邊種植的草藥氣味,枯黃的茅屋,儘管如此,但從他的背影來看,卻感覺有種難以琢磨的孤單。自居住在這裡這些年起,每天傍晚他都會瞇眼坐在院裡,有時會帶著些許笑意,細品朝夕間的回憶,當然,不包括來這裡之前的回憶。
一名少年從屋內走出,喚道:“先生,飯菜備好了,屋子已收拾妥當,我先回家中,明日再來?!鄙倌昴暧讍矢福已e只留有年邁的奶奶與身子單薄的母親,沒有勞力,郎中便讓他來家裡幫忙,平日幫郎中做些雜貨來維持生計,後來見其聰慧,就讓他跟著學醫,但不以師徒相稱。
郎中唔了聲,少年早已習以爲然,往家裡走去。
“復生”
“是,先生”
郎中睜開眼,叫了一聲少年的名字,對著轉會回身的少年道:“可還記得我說過有一天會離開這裡?”
“復生記得,只是不明白先生此時爲何提起此事?!?
“快了”郎中輕聲念著,接著道:“這些年我帶你採藥、看病,如今你也算學有所成,如果哪天我離開了,你便接手給人看病,只是種藥最好是種在現今種藥的地方,明白麼?”
“明白”復生沒有多問,接著似是想起什麼,“先生,夫人什麼時候回來?”
“夫人她”郎中清了一下嗓子,“她,她也快回來了,你母親又與你問起她了罷?你回去便這麼告於你母親?!?
復生應道,“是,那我回去告訴母親”轉身繼續朝家裡走去,他有時想不通,夫人看起來對先生如妻子一般,而先生卻不大在乎,外人看不出來,可是他天天在,自然就覺得奇怪,只得低聲唸了句“一提起夫人又支支吾吾了”
郎中看著復生離去的背影,站起身來入屋準備吃飯,進了屋內便看見一名女子在桌前笑著看他,他如早料到一般沒有驚訝,只是說了聲“回來了,吃飯吧”
兩人坐下,那女子笑嘻嘻先開口“相公,夫人她什麼時候回來呀?”同時眼睛眨了眨。
郎中知道是取笑他之前的支支吾吾,無奈道:“我們只是裝作夫妻,所以我不習慣這稱呼。”
女子輕哼一聲,兩人都默默吃飯。女子給自己倒了杯酒,放下筷子,邊喝邊看著郎中吃飯,郎中仍然是埋著頭。
良久,也許是喝多了,女子臉色已是白裡透紅,“你不問這次我在外邊的情況麼?”
“少喝點酒,喝碗湯吧?!崩芍薪o她盛了一晚湯。
“我遇見過她,你想不想聽?”女子聽話地喝著湯,只是一口湯後是一口酒。
“飯後,你去復生家看看他母親?!?
“石頭有消息了,根據你說的情況,確定是擺在空藏寺的那塊三生石,只是他們一直用來給香客求姻緣,卻不知道這石頭主要是用來改宿命的,魔頭也派人打石頭的主意,於是我乾脆把消息傳給空藏寺那邊了?!?
郎中沒有說話,女子端起酒杯,走到郎中左邊坐下,頭靠著郎中的肩膀,郎中正要說話,女子卻先開口。
“我的身份也暴露了,我在空藏寺使計耍了那幾個魔頭,他們不死心仍要追我,我故技重施把他們帶到蒼雲山,這才擺脫了尾巴回來。”
郎中側頭,看著這已喝得臉上微紅的女子,她救過他,之後又不停爲他奔波。聽她說過,他們兩個認識了很久,很久,未出世便認識了,千年有餘的時光,所以她爲他做任何事是不需要理由的,只是他記不得出世之前的事了,每每看著魅水,他偶爾會問自己,他還算不算是她以前認識的他。魅水是妖,他未出世前那千年時光他們兩個互相陪伴著,她這般對他,他能想到之間的關係有多深,直至他被全世界立爲敵對,隱居在這個無名的村莊,也是她一直陪伴著,只可惜他忘了那段前年的回憶,感情便是感情,容不得其他,他心裡還有一個人,一個至今都放不下的人。
魅水見雲綰寶這麼看著他,臉上紅意多加一絲,最後受不住了,嗔道:“雲綰寶,你這麼看著我,莫非是喜歡上我了?”
郎中,應該稱呼爲雲綰寶。雲綰寶無奈的搖搖頭,他已經習慣了魅水的這些調戲方式,深吸一口氣,不再像以前無數次般被調戲後紅著臉不理魅水,這一次,他像個成熟男人般,看著她?!澳悴槐厝绱似疵鼱懳业摹!彪吘U寶柔聲微笑說著,伸手輕輕撥開魅水因爲斜靠他的肩膀時垂下的頭髮,“一直以來你做得很好,對我也很好,而我,都在心裡記著,不曾忘過?!?
風輕吹,那一抹淡笑溫柔感動了誰
千年等待,只需這一刻便可彌補麼
魅水笑了,笑得很燦爛,人有時因爲別人的一句話,一句直搗心坎的話,讓人放棄所有堅強與僞裝,露出最真實的表情。儘管魅水是妖,可她也沒能例外,也許她更像是一個女人,一個深愛身邊男子的女人,她笑,並哭著。
“那她…”魅水剛開口便後悔了。
雲綰寶的表情變了,那特意忘記多年的身影,霎那間在腦海裡佔據著,參雜著痛,在胸口蔓延著。好一陣,“你去看看復生他母親,明天就要出發了?!彪吘U寶率先打破沉默,可也帶回了淡漠。起身離開,留下那獨自痛苦的人,與重新歸來的沉默。
風輕吹,那一刻淡漠不語又痛傷了誰
愛與被愛,都容不下另外一個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