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你說別是有什麼陰謀吧?”代璇摩挲著耀眼的金步搖,神情有些猶豫。
南辰眨巴了一下眼睛,便擡手從代璇手中拿走了步搖,往盒子裡一扔道:“不就是些金銀首飾,至於嘛!”
不至於?萬一有人說用這些東西做文章,說本姑娘和誰誰私相授受什麼的,怎麼辦?
“那要不……讓人給送回去?”見代璇一臉的不爽快,南辰猶豫道。
說實話,雖然這些東西不是送給她的,但是哪個姐兒不愛俏啊,這麼多漂亮首飾都到了手裡,再送出去,她看著都覺得有些心疼。
代璇一把按住禮盒:“送給誰去?這裡又沒有個便籤之類,都找不到原主兒啊!”而且她也捨不得,到手的東西再送出去,這是得了失心瘋!
“算了,既然有人送,那我就收著了,大不了去給老太太備個案?!贝Я艘ё烀嫞胫@些東西怎麼都是她的,老太太臉皮再厚也不能讓她全都充了公吧?
“那成吧,還是你決定?!蹦铣娇粗а赖哪?,有些樂呵的拍了拍代璇的手道:“照我看,若是真心存不軌,也犯不上用這麼多貴重首飾,這不是虧本了麼?!?
代璇一琢磨,還真是這麼回事!
“還是姐姐聰明,一眼看透了本質啊,嘿嘿。”代璇將所有首飾原樣放好,又去翻其他的禮物,卻猛地聽旁邊南辰一聲驚呼。
“怎麼了?”代璇擡眼看去,就見南辰手中拿著一張紙,一臉驚訝的看過來。
“喏,自己看?!蹦铣降哪抗庥行┰幃惖穆湓诖砩?。心裡卻開始嘀咕,也沒比以前更漂亮更可人。怎麼就突然桃花朵朵開了呢?
代璇還不知道南辰的思緒已經歪了,接過信紙一瞧,登時傻愣。
那紙上只有兩行字。一行字是:觀姑娘衣著樸素,心中不忍,小小心意,望姑娘不吝笑納。第二行便是隻有四個字的落款,寫的龍飛鳳舞力透紙背,可是內容卻讓代璇抓狂。
知名不具!你妹??!
代璇忍不住咬起了後槽牙,前後磨了磨才道:“難道我今兒穿的真的很寒酸?那個眼睛只管漏風的靖江縣主也就罷了,這又是哪個吃飽了撐的混蛋在搞派送?”
她不過是穿了一身吸水吸汗又柔軟透氣的棉布裙子。怎麼就寒酸了?這衣服比那什麼綾羅綢緞舒服多了好不好!而且這也不是平頭百姓穿的那些普通棉布。不過是顏色單調了些,看著不夠華麗罷了。
還有首飾,她是嫌棄弄太多不利索,特地摘了玉佩鐲子之類,只戴了一對小巧的翠玉耳扣。頭上簪了一支一字如意碧玉簪,雖然不顯眼,可也都是上品翠玉!
代璇挑著眉毛抿著脣半晌,才長長的舒了口氣,轉頭對南辰道:“姐姐,難道我看起來像是被人薄待的小可憐嗎?”
“嗯……”南辰忍不住笑了出聲,擡手捏了捏代璇鼓鼓的腮幫子道:“你氣個什麼?白白得了這麼多首飾布匹,該偷著樂還差不多!”
“哼。”代璇有些不屑的皺了皺鼻子:“說不定這人就是有錢沒地兒花,這些東西對他來說就跟毛毛雨似的。纔會這麼大方的送人?!?
“小氣鬼?!蹦铣狡沉舜谎?,忍不住道:“這些東西價值多少,你比我清楚,就是公侯之家的公子老爺們,手裡也不定有這些銀子,別說淘換成東西了?!?
代璇跟著點頭。她雖然心裡不爽,可是也知道南辰說的是事實,要不然一開始她也不會那麼驚訝。
“瞧著信上說的,倒像是臨時起意般,可若是如此,就更是大手筆了,這人不簡單?!蹦铣铰犞忸^傳來的富有節奏感的噠噠馬蹄聲,一邊放鬆了身子一邊道。
代璇平日裡過的什麼日子南辰一清二楚,這姑娘也許不大受長輩待見,可若說她的日子過得苦,那是不能的,且不說她娘早就準備的妥當,就連雲側妃,也是時不時就送東西過去,衣食住行樣樣都虧不了。
也就是今兒靖江縣主嘲諷了代璇一回,平日裡哪裡有這樣的事兒?
“可是當時,我沒有感覺到異樣?!贝櫭迹羰怯腥嗽趧e有用心的盯著她看,她不可能沒有感應,難道還真是某個過路的有錢人,不巧發了善心?
馬車中一陣沉默,紫萍和金兒都閉緊了嘴巴不敢吭聲,生怕打斷了兩位主子的思緒。
然而沒多久,馬車就停了下來,還不等代璇出聲詢問,就聽到外頭趙允禎打馬上前道:“閣下攔住去路,意欲何爲?”
代璇挑了簾子瞧了瞧日頭,大約是下午四五點的光景,路上只有三三兩兩的行人,此刻也都遠遠的躲了開去。
馬車的正前方,一隊人將大路擋了個正著,**騎著的都是高大的棗紅馬,這隊人看著都是身強體壯,身上帶著一股子彪悍勁兒。
當中的一個手執馬鞭,刺溜一聲跳下馬來,隨手一扔繮繩,抱著胳膊站在馬前。
拽的二五八萬似的,怎麼也不怕那馬從後頭踩他兩腳?!
代璇腹誹了兩句,瞇起眼兒瞧了瞧那隊人,看著不像是過路的,倒像是特地找麻煩來的,卻不知道究竟是找誰的麻煩。
若是韓越或者趙允禎惹來的,那她和南辰倒是沒什麼擔心的,會這麼囂張的上門堵路,應該不會拉下面子欺負女眷吧?不過若是她惹的麻煩……
代璇忍不住愁了,她得罪的人不少,不過也都是小姑娘,誰會這麼狠?
“哼,公子爺倒是好悠閒啊。”領頭那人吊兒郎當一拱手道:“看著一表人才,怎的淨會欺負小女子?”
欺負小女子?代璇訝然了,趙允禎這人看著良善,是那種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子,若是真的欺負了小女子,八成是那小女子先欺負了人。
“簡直是含血噴人!哥哥這樣風光霽月的人,怎麼會欺負女子!”南辰氣憤的握緊了拳頭。若是她像陸三似的那麼彪悍,說不定這會兒早就甩鞭子抽人了。
“小娘子聲音真個好聽啊,不知道是哪個樓子裡出來的?改天哥哥也去捧個場!”那隊漢子聽見南辰的聲音,俱都鬨笑了起來。
“混賬!”伴隨著趙允禎蘊含著怒氣的兩個字尚未落地,那邊韓越便一拍馬頭,飛身撲向那爲首的漢子。
只聽幾聲金屬交接,代璇剛剛安慰好南辰,還沒來得及仔細瞧,就見韓越長劍已經出鞘,正頂著那人的喉嚨,漢子手中的長刀卻是脫手,毫無生氣的躺在地上。
“說呀,怎麼不說了?”韓越冷笑一聲,抓著那漢子的頭髮往後一拽,然後回身一腳踢在了他的膝蓋上,那漢子重心不穩應聲而倒,撲通一聲跪在了馬車前。
韓越一腳踩在了那漢子的背上,劍尖依舊指著他的脖子,冷聲道:“你可知道車裡的女眷是誰?敢口出穢言,便是殺頭也不爲過!”
馬上的漢子們紛紛下了馬,方纔還囂張的他們此刻都靜默了,雖然一臉的蠢蠢欲動,可是韓越那森寒的長劍讓他們不敢妄動,方纔的交手是在太快了,等他們反應過來,老大已然成爲別人砧板上待宰的魚肉。
原以爲這是個輕鬆的差事,哪裡想到竟然撞了鐵板!
“殺、頭?”那漢子被韓越踩在腳底,臉頰已經被地面擠壓的變形,說話也不甚利索:“老子啥都沒幹,卻因爲一句戲言便要殺頭?!憑什麼!”
“憑什麼?”南辰也冷笑了,寒聲道:“就憑這個!有些戲言自然是說不得的!”
啪嘰一聲,一個小牌子從車中扔在了漢子面前,那牌子通身黑色,上面則是刻了一行金色的小字,黃色的穗子散亂在一旁,正好蓋住了最後的名字。
那漢子的眼角抽了抽,臉色變了又變,最後才道:“老子、認栽!”說完又閉上眼睛,嘴裡喃喃了一句什麼。
代璇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南辰扔出去的牌子雖然不怎麼起眼,但是架不住分量重!那是一塊身份牌子,敕封郡主的時候一塊賜下來的,每個有封號品級的皇室成員都有一塊。
“認栽?”趙允禎走了過來,聲音冷冷清清的聽不出什麼情緒,“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我不管你是何目的,但是今日之事,別想善了?!壁w允禎一副我什麼都不想知道,只要你好看的表情,徹底激怒了其他的漢子們。
一時間,長刀紛紛出鞘,連帶馬車裡的代璇都能感覺到壓力撲面而來。
“怎麼,還想試試爺的劍鋒不鋒利?”韓越一撇頭,勾起嘴角瞧著衆人,手上長劍往前一送,頓時便見了血。
“老大!”
“住手!”
漢子們紅了眼睛,其中一個擺脫了身邊同伴的阻攔衝了出來道:“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你對著我們耍威風算啥!”
“閉嘴!”
“你閉嘴!”韓越腳下用了用力,隨後抓住領頭那漢子的的頭髮強迫他擡起頭來道:“還有力氣說話,嗯?”
趙允禎微微瞇起眼睛瞧著那衝出來的漢子,平靜道:“原來不是攔路打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