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團駐地這裡從前算不上是繁華地帶,所以這家小飯店的格局也不大,從前多半也不是幹這個行當的,裡面並沒有隔間。
吳畏走進來的時候,裡面已經有一夥人在吃飯了,看裝束應該是程斌手下的文員。
吳畏帶來的衛兵也跟了進來,只是看屋子裡空間狹小,所以兩個去了廚房,剩下的人又出去了,只留下一下全副武裝的士兵站到角落裡。
看到程斌這些人進來,居然還有士兵隨行,那幾個人都愣了一下,想看看是什麼人這麼大排場,然後一眼就認出了程斌,連忙站了起來,向程斌打招呼。
程斌在政務院一直算是比較平易近人的官,就算當了副總理,脾氣也不大,不過所謂官大一級壓死人,程斌也算位高權重,現在又是使團的團長,這幾個人在他的手下當差,自然不敢怠慢。
程斌走過去和幾個人說話,吳畏就挑了一張桌子坐下。日式的住宅裡面都鋪地板,只是從地面架起一塊來,桌子也都是矮桌,不能箕坐的話,也只能盤‘腿’。
不過這裡爲了照顧來自共和國的客人們,所以桌子都專‘門’加高了,倒和國內的小酒館沒什麼區別,顯然不是有人指點,就是老闆從前跑船的時候見過共和國的酒館是什麼樣。
程斌和那幾個人聊了幾句,就走了回來,留那幾個下屬在一邊猜測這些需要副總理陪同的人是什麼來頭。
按國防軍的制度,軍人在和平狀態下著裝應該佩戴軍銜,但是吳畏對於國防軍在日本的地位有著清醒的認識,所以早早就下達命令,嚴令高級軍官外出時不得佩戴軍銜,以免成了日本人暗殺的對像。
他來見程斌的時候,當然是著裝整齊的,不過跟著程斌出來,自然就把肩章摘了下來,帽子也‘交’給了衛兵,如果不仔細看袖口上的識別標誌的話,還真沒人能猜得到這個年青人是位將軍,只不過看他出‘門’帶衛兵的派頭,用膝蓋想也知道是個大官了。
剛纔被幾個衛兵嚇了一跳,知道這個軍官有很大來頭,所以日本老闆就更加不敢怠慢,連忙跑了過來,點頭哈腰的請問幾個人要吃點什麼。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爲特別怕國防軍,所以老闆倒是把吳畏當成了幾個人中的主要人物,不過話又說回來,這種兵荒馬‘亂’的時候,老百姓怕扛槍的也很正常。
吳畏向程斌笑道:“程兄來點菜吧。”
看這老闆的樣子,這裡只怕是沒有菜譜了,吳畏穿越前就是大胃王,對日式韓式料理一向敬謝,現在要讓他來點,多半除了‘女’體盛再想不出來別的。
程斌聽了就笑,向日本老闆說道:“有什麼就上什麼吧,清酒還有嗎?”他不會日語,好在那老闆能聽懂中文,倒也不用擔心出錯。
程斌酒量不行,倒是‘挺’喜歡日本的清酒,出來吃飯的時候總是要來上幾杯。
日本老闆哪裡敢說沒有,連忙點頭答應,轉身去了後廚。
另一夥人喝的卻是從國內帶來的白酒,酒香凜冽,度數應該不低。
他們看起來已經喝了一會了,眼‘花’耳熱之後,膽子也就大了起來,對程斌的敬畏之情就說不上多高。一個人舉了酒杯過來敬酒,無非就是給程斌歌功頌德,他的幾個同伴也都跟了過來。
程斌脾氣堪好,有一句沒一句的應付著,倒也不嫌煩。
吳畏和鍾笛坐到了一處,低聲問一些近況,偶爾也和隔著鍾笛坐的另外兩個人說話。只要他願意,那也是八面玲瓏的人物,自然不會冷場。只是範有方兩人覺得有些尷尬,以程斌的身份,他和別人說話的時候,自己在一邊聊天,終歸有些不合禮數。
那人和程斌說了幾句,發現吳畏等人在一邊打醬油,頓時不高興了。心想就算吳畏是個軍官,看年紀也就是個營連級的,總不能和程斌這樣的國家大員相提並論,多半是今天出了刺殺事件,過來負責使團警衛的。
不過這是程斌帶過來的人,他倒也沒敢‘亂’說話,端著酒杯向吳畏說道:“我敬軍官一杯。”
吳畏聽他囉嗦就已經很不耐煩,心說這人一點眼力見都不有,也能跟著程斌跑日本來,難度這時候就有公費旅遊了?
這時看到他把矛頭轉向自己,笑了一下,站起來伸手接過那人手裡的杯子,聞了一下,說道:“二鍋頭?”
那人一指大拇指,“好鼻子,咱幹了它。”
吳畏笑了一下,看了看這人身後桌子上的酒瓶,問道:“還有多少,都拿過來吧。”
那人一愣,笑道:“你要喜歡喝這個,我送你一瓶。”
吳畏笑了一下,走過去拎起瓶子看了看,發現還剩下小半瓶,顯然這幾個傢伙的酒量不怎麼樣,一人還沒饒上一杯就這個德行了。
他拿著瓶子走過來,從桌子上拿了兩個飯碗,給自己倒了半碗,剩下的倒進另一個碗裡,看看兩個碗裡的酒都差不多,於是拿起其中的一個,向那人笑道:“先乾爲敬。”說著一仰脖子就倒了下去。
這時候的二鍋頭大概也就是五十多度,入口醇厚,辣而不烈。
吳畏酒量很好,穿越前和同學曾經兩個人幹過一瓶六十五度的紅星,算是有喝烈酒的經驗,這時一碗酒下肚,覺得嗓子冒火的同時,居然有意猶未盡的感覺。
那幾個人的眼睛都直了,看過好酒的,沒見過麼能喝的。
給吳畏敬酒的人眨了眨眼睛,猶豫了一下,端起碗來一口氣也幹了。
吳畏淡淡一笑,說道:“沒酒了,以後有機會再喝吧。”
別說那幾個人帶的酒已經喝光了,就算還有,也被吳畏這種喝法嚇住了,訥訥的回到座位,互相看了看,就招呼老闆結賬。
日本老闆這時纔拿了兩個裝清酒的瓷瓶出來,原來日本人喝酒是要先用熱水加溫的,所以纔出來得這麼慢。
看到那幾個人嚷著算帳,日本老闆像是鬆了一口氣的樣子,放下酒瓶跑了過去,心裡卻在奇怪這幾個人怎麼走得這麼早。
程斌和鍾笛都知道吳畏酒量好,只是沒想到他這麼能喝。程斌問道:“你可別喝多了。”
吳畏搖了搖頭,這半碗酒最多二兩,實在算不上什麼,只是喝的時候嗓子受罪,下了肚就沒什麼了。他向幾個人笑道:“飲酒誤事,咱們還是喝日本酒保險。”
幾個人都笑,日本店主送了那幾個人出‘門’,然後回來招呼吳畏幾人一聲,又回後廚去了。
鍾笛奇道:“只有他一個人嗎?”
程斌搖頭笑道:“我記得這裡是有老闆娘的。”說到這裡,他向鍾笛眨了眨眼睛,笑道:“不然你以爲這裡爲什麼生意這麼好?”
話音未落,就看到從後廚低著頭匆匆走出來一個‘女’人,經過吳畏這桌的時候,甚至沒敢擡頭。
幾個人眼睛立刻就直了,一起去看程斌,程斌尷尬的攤手說道:“我說的可不是這個。”
原來出來的這個‘女’人看起來年紀不大,最多二十二三歲,日本‘女’孩子說實話臉長得好的不少,但是身材好的真心鳳‘毛’麟角,這個‘女’孩倒也算得上週正了。
吳畏的觀察力在這幾個人當中自然是最好的,一眼就看出這個‘女’孩子年紀不大,莫名其妙的看了程斌一眼,心說難道那日本老闆有兩個老婆?難怪瘦成這樣。
他拿起一個酒瓶,給四個人倒酒,笑道:“要不是程斌要帶你們來看日本民間的情況,還不如在使團的食堂吃飯呢。”
只所以這麼說,當然是因爲他在軍營下了禁酒令,要是帶幾個人回司令部,那是無論如何不能喝酒的,倒是叨擾一下程斌,還好糊‘弄’過去。
程斌剛纔擔到老闆娘,其實也就順嘴一說,他算是事業型的男人,身邊放著葉黛都沒不規矩,自然不會惦記日本人妻,節‘操’可比某些人強得多了。
沒想到剛說完就有人出來了,自然覺得尷尬。好在那個‘女’孩子看起來聽不懂中文,這才感覺好了一點。
五個人都倒了酒,程斌就舉杯歡迎範有方等人來日,說話的時候,看到房‘門’一開,又有幾個人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面的,竟然是呂蘭清。
東京都的治安說不上好,所以顧名聲就住在使團的附近,呂蘭清兩人來後,自然也住在那裡。
從司令部出來後,呂蘭清正好遇到來回來拜訪吳畏的幸德秋水。說實話呂蘭清對幸德秋水這個人還是比較感興趣的,或者說,呂蘭清對幸德秋水所提出的理念很感興趣。
她在天津的時候,接觸外國人的時候,聽到過一些關於國外工人運動的話題,但是國內的工業化剛剛起步,工人階級還在萌芽階段,當然也不會有工會活動,所以呂蘭清也只是聽說,一直沒有機會了解具體的內容。
所以看到幸德秋水後,她就邀請幸德秋水和她一起去吃晚飯。
說起來幸德秋水的晚飯還真沒有著落,他回到司令部,除了是想再向吳畏請教一些理念上的問題外,打的另外一個主意就是趁機‘混’頓飯吃,聽說呂蘭清請客,那有不答應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