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起來的心再次墜落,她緩緩地松下了自己的手,最后連眼睛都閉上。?:efefd只是,七月那小小的身子,牢牢地嵌入她的腦海,他比以前更瘦了,是營養(yǎng)不好的緣故嗎
到底還是無法完全放下,可是不放下又能怎樣注定是一個錯誤,還要再錯下去嗎
“開車”她最后逼著自己下了命令。
車子快速駛離車道,極快地消失在車流中。卓凌晚并不知道,在醫(yī)院的樓上,自她離開之后,便一直有人看著這一邊。看著她上車,看著她的車子進入車流,看著她從眼前消失。
郁靳弈不覺間捏上了拳頭,只是,拳頭里握的只有滿滿的無力。
“爸爸。”七月的聲音猛然響起,郁靳弈方才轉(zhuǎn)頭,去看他。七月邁著小腿已經(jīng)走進來,懷里還抱著他的好朋友七寶。
七月越長大,越有卓凌晚的影子,郁靳弈猛一看他,便看到了卓凌晚的樣子,胸口被狠狠刺了一下。他轉(zhuǎn)眸,將眼皮垂了下去,正好看到七寶。
七寶快五歲了,是當(dāng)年他買給卓凌晚的。在知道她懷孕之后,他對她關(guān)懷幾乎無微不至,她一次無意間說起自己想要一座帶著草坪的房子和一只寵物。他便花了一個月時間找到了那樣一所房子,并買下了這只小藏豬。
他依然記得,那時她看到房子和小藏豬的興奮模樣,竟抱著他像個孩子似的,紅撲撲的臉上則帶了少女的紅暈。少女當(dāng)年她懷孕的時候才十八歲,如何不是一個少女
自己都還只是一個孩子,但為了生下一個健康的孩子,她忍著對牛奶的厭惡感,每天都喝,凡是保健醫(yī)生開出的保健品,不管多難吃她都會吃干凈。每次看到她喝完牛奶一臉痛苦的樣子,他都會忍不住心疼。
那時的卓凌晚對他十分順從,柔軟得就像一只貓,且絕對不會給他找麻煩。無論何時,她都是用一種崇拜的目光看著他,目光里除了崇拜,還有滿滿的愛意。如果不是一開始自己就居心不良,一切也不會變成那樣。
過去的幸福和快樂反襯出來的是現(xiàn)在的悲涼和悔恨,郁靳弈的臉色越顯灰白,整個狀態(tài)都不好起來。
“爸爸,到我生日那天,是不是你就可以出院了”小孩子對這種日子記得尤為清晰。他一雙大眼巴巴地落在郁靳弈身上,帶滿了期盼,將郁靳弈從自己的思緒里抽身出來。
郁靳弈伸手,握上了他小小的指頭,那指頭又嫩又細,尖尖的,有幾份女孩子的感覺。七月因為早產(chǎn),身體各方面都比同齡孩子要差點。
他是虧對這個孩子的,如果不是當(dāng)年事發(fā),卓凌晚也不會那樣懲罰自己,孩子自然也就不會早產(chǎn)。他仍然記得,當(dāng)他從國外趕回來看到七月時,他不足四斤,身體小得根本不夠看。躺在保溫箱里,不動也不哭,青紫著一張小臉,連醫(yī)生都說可能養(yǎng)不活。
他花了很大的心力把七月救活,七月也受了不少苦,在保溫箱里呆了足足四個月,而且經(jīng)歷了不少次手術(shù)才保住命。
聽到七月如此問,他點了頭:“嗯,七月生日的時候爸爸就出院。”算起來,沒有多久七月的生日就到了。
七月原本那張沒有多少表情的臉終于松散,露出了一點點笑容,片刻,小手握上了郁靳弈的大手:“那天媽媽也會來嗎”
臉上的柔情一時間凝固,郁靳弈僵在那里完全忘了要回應(yīng)。
七月抓著他的大掌輕輕地撓動:“七月已經(jīng)好久沒有見到媽媽了,七月好想媽媽。昨天晚上七月做楚,還夢到媽媽了,媽媽抱著七月,說要給七月送最漂亮的禮物。”
郁靳弈的心直接給扯碎,看著七月,眼淚差點流下來。都是他的錯,他轉(zhuǎn)了臉,不敢再面對七月。
七月扯起了他的衣袖:“爸爸,您幫七月找找媽媽吧,七月不想要什么生日禮物,只想要媽媽。”
“好。”郁靳弈沒有辦法說出反對意見,點了頭。七月一下子高興起來,握著郁靳弈的掌一個勁地跳:“哦,可以見到媽媽了,可以見到媽媽了。”
玉嫂一臉擔(dān)憂地看著七月,最后將目光轉(zhuǎn)身了郁靳弈:“太太她”她在擔(dān)心卓凌晚是否會參加七月的生日會。
郁靳弈壓了壓目光:“你去安排吧,凌晚那邊,我會想辦法的。”
雖然答應(yīng)得爽快,但在七月和玉嫂離開后,他還是一臉沉重地揉起了眉頭。他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勸服卓凌晚參加七月的生日會,對于卓凌晚來說,七月的存在并不是一件好事。
他嘆了一口氣。自母親過世后,他還是第一次體味這種無能為力的滋味,難受極了。
“有位姓矍的小姐說想要見您。”負責(zé)他安全的保鏢走進來,報告道。郁靳弈的眉頭扯了扯,有些意外,但最后還是點頭:“讓她進來吧。”
進來的是矍冰雪,她手里拎著個小包,一身職業(yè)裝,將身材完美地襯托出來。
郁靳弈的眼睛亮了一下:“矍小姐怎么會來”
矍冰雪直接落坐在郁靳弈的床邊,坐姿優(yōu)雅端方,目光卻滿是探測:“郁先生打算放棄凌晚了嗎”
她的話問得直接。郁靳弈瞇起眼打量她,并沒有馬上回答。
矍冰雪扯開了唇角:“郁先生不要多想,我會這么問,并不是為你或是凌晚,而是為我自己。我喜歡的人依然喜歡著凌晚,但我不想把他讓給她。”
“曲子桓”郁靳弈沉吟著吐出這個名字,矍冰雪垂眉不語,表示默認(rèn)。
郁靳弈的腦海里閃出了曲子桓看卓凌晚時的目光,一股嫉妒就那樣升騰起來。不過,并沒有展露在矍冰雪面前,只直白地問道:“矍小姐到來,是想做什么”
“我想給你們創(chuàng)造機會。”矍冰雪一點兒都不隱瞞自己的想法,“我知道,您對凌晚沒有放下,我也希望你們能在一起。”
郁靳弈的臉垂下,沒有回應(yīng)。
矍冰雪站了起來:“這個世界上沒有跨不過去的坎,您和凌晚的事在現(xiàn)在說起來算大事,但時間可以洗禮一切。郁先生您是聰明人,只要您肯,稍微用點小手段,就能把凌晚弄回去。而我,可以給您提供一切機會。”
郁靳弈點頭:“為了曲子桓,你的確是豁出去了。”
“當(dāng)然。”矍冰雪連猶豫都沒有,就點了頭。
“我相信以矍小姐的能力,也只要稍用手段就能把曲子桓拐上床,您為什么不愿意”
“”矍冰雪一滯,沒想到郁靳弈會反問她。好半天,她才出聲:“我今天是來幫郁先生解決難題的。”
“矍小姐不設(shè)計曲先生,只是因為真心喜歡曲先生,想用真情感動他。我也是一樣,我是真愛凌晚,而且我已經(jīng)傷害過她兩次,所以不可能再讓這種事發(fā)生第三次。”他直截表態(tài),這也就是他這么久以來由著卓凌晚離去,不采取任何行動的原因。
“你們不一樣”矍冰雪被他的話滯了好一會兒,終究有些不服氣,低吼了出來,“卓凌晚不是曲子桓,您也不是我我沒有能力囚禁曲子桓,但您卻有卓凌晚在你那里,只要您肯,囚禁多久都沒關(guān)系只要你真心對她好,就算得到的手段不正當(dāng)又如何,女人永遠比男人感性,她遲早有天會感動的”
“就算如此,我也不會再做傷害她的事。”郁靳弈堅決表態(tài)。相較于矍冰雪的激動,他冷靜好多。
“你就等著一輩子失去她吧”矍冰雪知道自己這個主意失敗,狠狠地警告了這一句,極其不舒服地提包就走。
快到門口時,郁靳弈方才再度出聲:“有件事請矍小姐幫我個忙,七天后是七月的生日,他想和他媽媽一起過生日,矍小姐如果辦得到的話,幫我勸一下凌晚,請她務(wù)必參加。”
矍冰雪的步子停了一下,才再次踏步。原本難看的臉色稍稍好轉(zhuǎn)了一點,只用郁靳弈聽不到的聲音低語:“你到底還是不想失去她的”
卓凌晚這段時間一直在家休養(yǎng),身體比之從前又好了許多。她終究閑不住,要幫余文致做事。打掃做飯,再次被她包了過去,這次,不管余文致怎么勸,她都不肯松手。
她把月嫂也給辭了。
“你是覺得我們卓家沒有錢嗎”余文致不滿地責(zé)備她,也是因為心疼她。
卓凌晚只是笑笑:“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現(xiàn)在已經(jīng)好了,不需要人照顧。而且成天什么事也不做,反倒覺得難過,還不如多找點兒事做。”
“好了好了怎么還這么瘦”余文致瞪著她瘦得連衣服都蕩了起來的身子又是一疊聲的說道,眼淚差點要滾下來。
卓凌晚好心地說了幾句解釋的話,拎著東西就出去了。余文致只能在背后嘆氣:“這哪里是要給我做女兒啊,分明是要給我做奴隸,唉,也怪凌遠”后面的話,她吐不出來,眼淚卻真的冒了出來。
暮色降臨,一家人吃過碗飯后,各有休閑活動。卓凌晚細心地為每個人泡上一杯飯后茶,自己退到廚房幫傭人干活去了。
她熟知每個人的愛好和口味,也是用心去做的,幾乎挑不出毛病來。“再這么做下去,家里傭人都不用請了。”余文致?lián)u著頭出聲,看著卓凌晚纖瘦的背,一陣陣不忍。
卓成商免不得要批評余文致幾句,提起曾經(jīng)對她的不是。矍冰雪捧著茶,透過氤氳的霧氣去看卓凌晚,想到的是郁靳弈白天的托付。她的眼眸暗了暗,轉(zhuǎn)頭去看卓成商和余文致:“爸媽,你們放心吧,我會找機會勸凌晚出門的。過兩天正好是一個朋友的生日,我?guī)黄鹑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