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晚?”曲子桓本和助理在談工作上的事,驀然見卓凌晚闖進來,略略吃驚,馬上一喜,眉毛都彎了起來,“有事嗎?稍等一下。 ”
他快幾句交待完,打發助理出了門,而后離開位置快步朝她走來。卓凌晚看著他彎起了唇角,知道他誤會了自己來的意思,有些發不出聲來。
“坐吧,想喝什么。”卓凌晚幾乎不進他的辦公室,難怪他會如此驚喜。他有些無措,翻了翻桌子,拿出茶葉,又怕卓凌晚不喜歡,去拾電話,想叫秘端咖啡來。手忙腳亂間,茶葉都滾到了地上。
“不用忙了。”卓凌晚心很亂,想速戰速決,“我來是想求你一件事,能不能、給矍冰雪一個機會。”
曲子桓握著話筒的手停在半空中,不上不下,只睜著眼來看她,歡喜的表情凝固。
卓凌晚急低頭,掐緊了自己的指,用最快的語速出聲:“你應該知道,矍冰雪那么喜歡你,她說了,會努力讓你快樂幸福。”
曲子桓慢慢壓下了話筒,完全聽不到那頭秘的聲音。他走出來,走到卓凌晚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你來就是為了這件事?”
卓凌晚逼著自己點頭:“是。”
“如果我不同意呢?”他冷了聲,能凝成冰,卓凌晚感覺不到,他的聲音已經微顫。
卓凌晚急了:“你就算給她個機會好不好!她當年雖然犯了很多錯,但怎么說也是你曾經愛過的女人!就算不為她,你也總該為我,你傷過我,就不能做件事來彌補一下我嗎?”
她沒想到自己會說出最后的話來,直到說出口才驚覺說錯了話。她不該拿著過去的事情來做籌碼的,更何況如果沒有卓成商夫婦的誤導,他也不會恨自己。
她急急咬了唇,緊急間將唇咬破。好久,她才低聲道:“對不起,我不是……”
“是不是我接受了她,就算彌補了你?”他的臉都變了,打斷了她,沉沉地問。
“我不是……”
“既然你是這么想的,我同意!”曲子桓根本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甩下這句話,直直地沖了出去。他真的是給氣壞了。
卓凌晚追了兩步,無力地捶了一拳自己的頭。她去打曲子桓的電話,想和他解釋一下自己只是無心之語,可是曲子桓一直沒有接電話,最后關了機。
卓凌晚只能發短信。
到下班時,才看到他的回復:雖是無意,但卻是你心里藏著的想法。只要能彌補你,做什么都可以。
看到這兒,卓凌晚除了拍自己巴掌,再不能做什么。
因為曲子桓的事,她也無心加班,干脆早早回了家。車子才開進通往別墅的道,就看到了曲子桓的車。她加快車速,想要追上去,至少跟他好好解釋一下。
她知道身背負擔的感覺,并不希望曲子桓因為自己的話而做出不理智的事來。曲子桓的車子轉眼停在了卓家門口,他下了車,卻沒有直接進去,而是開了另一扇門。
那門里,出來了矍冰雪。
矍冰雪微笑著朝曲子桓揮手,隔得這么遠都能看到她臉上的紅暈,漂亮得就像一朵開放在三月的桃花,連卓凌晚都看呆了。
發呆的工夫,曲子桓已反身上了車,車子直接駛過她的車子。她看清楚了車里的他,也知道,他一定能看到自己。可是他的目光一直朝前,仿佛她從來不存在。
他的車速很快,眨眼消失,卓凌晚自忖以自己的開車水平追不上他,只能不是滋味地往屋里走。
才到門口,就飄出了矍冰雪的聲音:“是子桓送我回來的。”卓凌晚走進去,看到她正在和卓成商說話,提到曲子桓時,臉上一片甜蜜。
矍冰雪低頭去抱蒙蒙,用力去吻他的小臉,而后一蹦三跳地往樓上去。
“凌晚回來了。”卓成商看到了卓凌晚,主動打招呼。
卓凌晚走進去,低頭叫了一聲:“爸。”
“你媽……昨晚跟你說了嗎?”卓成商猶猶豫豫地開口。卓凌晚搖頭:“沒有,是什么事?”
“爸,蒙蒙說要和您去學下棋。”矍冰雪突然插話,幾步下來幾乎用丟的把蒙蒙丟進了卓成商的懷抱。卓成商抱著蒙蒙,猶豫了一下才朝她搖頭:“沒事……”轉身進了房。
矍冰雪也跟著走進去,整個大廳里只剩下她一個。卓凌晚沒有太糾結卓成商的話,因為看到了保姆在做飯。她低頭走過去幫忙。
晚間,一家人難得一起吃飯,余文致也回來了,卻絕口不提那晚要跟她說的話。一張桌子上,只有矍冰雪的聲音輕快輕巧,其他人都顯得有些沉重。卓凌晚看著矍冰雪開心,想著自己無心對曲子桓說的那幾句話對他造成的傷害,越發不是滋味。她也是受了矍冰雪的誘導,一時不小心就說出的那些,早知道就該管好自己的嘴巴。
余文致和卓成商沒有出聲,心事重重。
晚上,矍冰雪進了卓凌晚的房間,給了她一張旅游票:“你最近上班也夠累了,這張票給你吧,四天五夜,新開發的旅游景點,據說不錯。”馬上就是國慶節,各家單位都在放假,項目部也勢必停下工作,出去旅游確實不錯。
卓凌晚卻沒有接,“那個矍冰雪,你和曲子桓……”
“現在我已經和他好了,這是我的感謝,別拒絕。以后我和他怎么樣,都不會怪你了,你已經解放,值得好好輕松。”
她的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卓凌晚已經沒有什么話可說。矍冰雪把票塞進了她的掌心:“不去也是浪費,花了不少錢,別真的浪費了。”
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卓凌晚還沒來得及考慮要不要去旅游,旅游團的人已經來接她。看著停在門外的車,再加上余文致以及卓成商的極力促成,卓凌晚上了車。
那個新開的旅游區在一個南部的山區,要坐飛機過去。坐在經濟倉里,卓凌晚驀然想起剛和曲子桓離婚時,她也去旅游了一次。那時,滿身失落,身心俱疲,以為一路上也會染滿灰色的色彩,卻沒想到會在半路上碰到郁靳弈。
有他陪伴,她覺得那次的飛機之旅都溫暖了起來。而后來,他冒著大雨去小溪里找自己,更使得兩人的關系突飛猛進。
當時柳暗花明,如今來來去去只能孤身一人。她苦苦地笑了一下,自己也知道,即使郁靳弈再出現,兩人之間也只剩下痛苦。無法逾越的鴻溝,殘存的感情,那是生生的折磨。
想著想著,竟想得睡了過去。在飛機上,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站在河的這一邊,郁靳弈站在河的那一邊,河好寬,誰都走不近誰。
原本心情就一般,做了這個夢后更讓她情緒低弱,卓凌晚下飛機時已經全然沒有了旅游的心情。一下飛機,她就退了團。
本想直接坐飛機回去,卻突然發了臺風預警,說是還可能下冰雹,機場停飛。她只能就近入住酒店,到酒店才發現一件事,她的證件當時交給了導游,分開時忘了問導游要回了。
打電話給導游時,他們已經走遠,她只能找一家不需要證件的小旅館入住。
臺風一直持續了數天,卓凌晚足不出戶,信號中斷,根本沒辦法與家里聯系。旅館里停了水停電,要喝水都得到外面去買,好在之前房間還放著桶裝水。吃的話,跟著旅店老板吃柴火飯,也餓不著。
有吃有喝,她便不急,安心地住了下來。她并不不知道,她之前所在的旅游團半路遭遇最強臺風,所有人失聯。
前去尋找的人只看到一輛車停在路邊,估計他們進入了山區腹地,在臺風前沒能及時趕回來,遇到了危險……
郁靳弈是在吃早餐時接到這個消息的,當付明堂把出事旅游團人員名單送達時,他的筷子無聲打落。
卓凌晚去了哪里,他一直很清楚,可以說,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對她的關心。
“因為考慮到她跟團,所以那邊沒有安排人跟。”付明堂十分歉意地開口,誰也想不到,跟旅游團出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郁靳弈叭地站了起來,連外套都沒穿就往外走:“馬上,去找她!”
付明堂急過來攔他:“不行,現在是臺風天氣,所有通往那邊的航班都停飛了。”
“不是有直升飛機嗎?航班不行,就用直升飛機!”
“直升飛機在這種天氣也不宜飛!”
“機長不飛,我自己開!”郁靳弈發了狠,推開付明堂離去……
臺風是在第五天止住的,剛好國慶假也算結束了。通訊、電線終于得到搶修,她的手機可以充電,第一時間向家里報了平安。當天,她買了飛機票準備回去,卻沒想到會接到付明堂的電話。
付明堂在半個小時后趕到了她居住的地方,看到她安然無恙,松了一口氣,順便遞給了她一樣東西:“這是郁總讓我給您的。”
卓凌晚接過,看到的是郁靳弈的所有個人資產轉讓,全都轉讓到了她的名下。
“為什么給我這個!”卓凌晚一驚,急問。
付明堂眼神暗了下去,卻久久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