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夜羽凡整個人都愣住。
她可以肯定,這是個自己從來沒見過的男人。
突然從房間里走出來的年輕男人,大概二十歲左右,俊臉很白皙很滑嫩,一種小白臉的既視感。
那個男人小心翼翼地看了宸梓楓一眼,才看向夜羽凡,笑的很不自在,“我叫方洋,那天晚上,宸先生花錢雇傭的人就是我。”
什么?
他就是當晚的牛郎?
夜羽凡心口驀地一跳,還沒來得及消化這個震驚的訊息,方洋又給了她一個極其震撼的重磅炸彈,“但和你度過一個晚上的人不是我,而是……”
說到這里頓了頓,故意吊夜羽凡的胃口。
一向以取悅他人為生的人,比常人更善于揣摩,知道重要的消息在適合的時機開口,效果會更好。
什么意思?
不是他,還能有誰?
這個自稱方洋的人,是宸梓楓找來的,蛇鼠一窩,夜羽凡完全沒法相信他說的鬼話,只覺得這一切是多么的荒謬可笑。
她搖頭,看著方洋嘲諷地冷笑,“你是不是要告訴我,陪了我一個晚上的男人其實是羈景安?”
方洋沒想到她主動說了出來,下意識瞥向宸梓楓,見他陰沉地點了點頭,尷尬地笑出聲,“夜小姐果然聰明過人,你說的不錯,確實是羈景安。那天晚上八點半我準時帶著房卡剛要開門,突然有兩個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沖我走來,不由分說堵上我的嘴后,架著我的兩只胳膊就要拖走,快要被拖走的時候,我看見一個非常英俊的男人從對面的走廊走過來,我聽見有人喊他羈先生,在桐城,被稱為羈先生的男人,只有羈景安。”
提到把自己關押在地下室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的罪魁禍首羈景安,方洋的表情變得十分兇狠猙獰。
一日三餐,食不果腹,像個罪犯一樣,被活生生圍困在不到十平米的潮濕房間里,如果不是他想方設法逃了出來,只怕此刻,他還被關押在地下室,分分秒秒過得生不如死。
憑什么羈景安睡了夜羽凡這么漂亮的女人,還要用兇殘毒辣的手段對付他?
但他只是個身份低微的牛郎,要錢沒錢,要人沒人,與羈景安做對,無異于以卵擊石。
所以,逃出來后,方洋第一時間要找的人,就是宸梓楓。
他相信,奪妻之恨,不共戴天,宸梓楓就算是為了自己,也會與他一起聯手對付羈景安。
夜羽凡對方洋的一席話嗤之以鼻,把視線移到宸梓楓身上,冷著臉嗤笑,“演得這么逼真,你從哪里請來的專業演員,應該花不少錢吧,演技不錯。”
“你認為是我在騙你?”
宸梓楓回視過去,看著夜羽凡毫不相信他甚至是更加厭惡的眼神,腦海里嗡嗡作響,緊繃的身體一點點變得僵硬如鐵。
他從來不曾想過,有一天夜羽凡不再相信他說的任何話,哪怕他說的,句句是真的不能再真的大實話,可聽在她耳邊,卻句句都是虛假的謊話。
第一次,宸梓楓生出一股有心無力的沉痛感,五指緊緊握拳,捏得咯咯作響。
“人我見了,下次要撒謊,麻煩多砸些錢,最好是請個奧斯卡影帝,說不定我會信以為真。”夜羽凡冷冷諷刺,拎緊手里的皮包轉身就走。
方洋大腦飛速地急轉后,連忙追上去,張開手臂攔下夜羽凡,笑得有些無賴,“夜小姐,急什么,既然來了就多陪陪宸先生嘛,這段日子,他為了你徹夜不眠,長吁短嘆,你就那么狠心對他?”
只要把人留下來,他有信心,憑著自己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能把夜羽凡的心拉回到宸梓楓身邊,只要拉攏好了宸梓楓,遲早能把羈景安囚禁自己的這筆深仇大恨報復回來。
夜羽凡沒理會,繞過了他徑直往外走。
“羽凡,別走!”宸梓楓一把抓住她的手臂,目光復雜又陰沉地看著她,“難道你對我連一分的信任都沒有?”
信任?
他對她做了一樁樁令人發指的事,還有臉提這兩個字?
早在他花言巧語把她哄騙去酒店的那個晚上,她就對他失去了所有的愛戀,包括信賴。
夫妻間的相互信任,如世間最昂貴的青花瓷,一點一點,需要用心血和時間澆筑而成,但打破它,卻只需要輕輕一推,它就破碎為一地的粉末塵埃,低賤得不名一文。
散落一地的粉塵,他還癡心妄想要她把它拾撿起來,真是可笑到極點!
真應了那句話,被偏愛的總是有恃無恐。
但她已經不再愛了,甚至連對他的恨,也開始變得厭倦。
宸梓楓僵硬地站在那里,夜羽凡目無表情地盯著他,許久,她笑出了聲,“宸梓楓,不要再演戲了,也不要再來找我,因為,我已經失去了看戲的心情。”
因為,我已經不愛了,也不恨了。
聞言后,宸梓楓再次握緊拳頭,臉上的血色一點點失去,舔了舔發干的唇,憤怒地低吼,“才三個月的時間,你就那么相信羈景安?我發誓,除了花錢雇傭方洋去折磨你,其余的事情,都不是我干的,如果我說了一句謊話,就讓我天打雷劈,斷子絕孫。”
夜羽凡根本不吃他這套,冷冷地笑,“佘楠楠的肚子,不是你搞大的?”
事到如今,還在給她賣力演戲,奧斯卡影帝真是非他莫屬。
“是,那也是我故意要氣你的。”宸梓楓用力閉了閉眼,旋即,眸底迸發濃厚的傷痛和恨意凝著夜羽凡,傷感地說道,“知道我為什么要那么對你嗎?因為,我曾經親眼看見,你的好父親,把我父親從六層樓樓頂上推下去,當時,我才十歲。”
從那以后,他的世界里,除了要重振宸氏家業,還多了件為父報仇的大事。
知道夜振遠只有一個寶貝女兒叫夜羽凡,他處心積慮地親近她,把她娶回家卻謊稱不能人道不去碰她,一直到她臭名遠揚,父女離心,他也奪得了夜家所有的家產,大仇已報,但他卻沒有半點開心。
終于恍悟,失去了夜羽凡的愛,才是最令他痛不欲生的事。
宸梓楓一字一句如晨鐘般敲蕩在夜羽凡耳邊,聽得她臉色慘白得更加慘白,她顫抖著唇瓣,久久地,才擠出幾句話,“不,這不可能!你一定是看錯了,我爸爸他善良仁慈,根本不會去殺人。”
宸梓楓慘敗地笑,剛要開口,目光卻驀地定格在房門外,不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