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水并不深,卻非常湍急。河道布滿鵝卵石,大的小的,相倚相傾,互為犄角,如同情誼深厚的兄妹,難舍難分。
那些河床底的石頭,方的圓的扁的,各不相像,色彩紛呈,其時陽光朗照,光線下切水底,競放射著金燦燦的光芒。
一些水草,毫毛畢現,就像美人的秀發在風里飄逸,一浪接一浪的不能停止。
美麗的天峻草原,野花迷人眼,芳草沒馬腳,美不勝收,只是梅朵無心欣賞這美麗景色,她正用無比憎恨的目光,看著仰躺在草地上休息的李昂。
她美麗的臉頰隱隱地泛著兩朵高原紅,但凌亂的衣裙下裸露出來的肌膚,卻白皙如雪,就像是大雪山的冰峰,潔白晶瑩。
草地上,有一縷金光反射過來,梅朵一看,竟是一把鑲著寶石的金刀,就靜靜地落在那個惡魔身邊。
那惡魔大概剛剛在她身上折騰累了,正閉目休憩,那悠長的呼吸聲,使梅朵認定他已經睡著了。她小心翼翼地爬過去,甚至顧不得遮掩胸前露出的兩團白光。
金刀入手,梅朵輕輕拔出,刀身的森森冷光一點一點地映在她臉上,讓她美麗的容顏染上了一層光輝。
突然,梅朵怔了一下,因為她看到刀身上用吐蕃文刻著四個字:蘇毗卓瑪。
這是卓瑪公主的金刀,怎么可能?卓瑪公主是了不起的巾幗英雄,也是梅朵最崇敬的人,她的金刀怎么會落在這個惡魔手上?
這時,本來伏在坡頂的那頭巨狼,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梅朵的身邊,突然的一聲發自喉嚨深處的低吼,嚇得梅朵驚叫一聲,連滾帶爬地退開。
“小叮當,這兒沒你的事,快去坡上放哨。”
巨狼低嗚了兩聲,又回到了坡上,梅朵才驚覺,原來這個惡魔根本沒睡著,自己的一舉一動大概都沒逃出他的掌握,一種寒意莫名地竄上后背,讓她的背后陣陣發涼。
“過來!”李昂向她說道。
梅朵哪敢過去,嚇得捂著胸口反而向后縮。李昂淡淡地笑道:“你原來能聽懂我的話,再不過來,我就把你賞給你家原來那幾個奴隸,讓他們好好快活一番?!?
“你………你是個……惡魔!”梅朵說得雖然生硬,但毫無疑問,她說的是漢語。
“你認識金刀上的吐蕃文?”李昂坐起來問道,他身上的吐蕃服飾,讓他的樣子看得去有些滑稽。
“這……這是蘇毗卓….卓瑪公主的金刀,怎么會在你……你這惡魔手里?”梅朵滿心的疑問,沒忍住,問了出來。
“你弄錯了,這把金刀從小就在我身上,不可能是你說的什么卓瑪公主的金刀?!崩畎盒Σ[瞇地看著梅朵胸口露出的風光,起身走過來,一把搶過她手上的金刀,然后在她身邊坐下,一手摟住她的纖腰。
梅朵以為他又想要自己,這個惡魔,就像個野獸,梅朵已不堪韃伐,嚇得她用力掙扎了起來,可以她的力氣怎么可能掙扎得開。
“給我說說你們的卓瑪公主,不然,嘿嘿…….”李昂一臉的邪笑,那目光落在她的胸口內。
梅朵顧不得再掙扎,連忙把胸口捂住。
“快說!”
李昂再次催促了一句,摟住她腰肢的手臂一緊,梅朵無力反抗,只得說道:“卓瑪公主是……是蘇毗部的公主,是位了……..了不起的女英雄。她經常帶兵打仗,沒有打過一次…..敗仗。贊普曾想娶她作妃子,她不肯………”
“那這位卓瑪公主多大年紀了?”李昂追問道。
“卓瑪公主天上的仙女下凡,永遠不老…….”
“屁話!我問你她多少歲了?!?
“應該……應該有三十多歲了?!?
“報!”就在此時,慕容和順手下一個叫李廷的士兵飛馬而來,向李昂稟報道:“李兵曹,已經探明,敵軍主將秋察上當了,帶著四百騎兵向東追去了,伏俟城中只剩下一百守軍?!?
李昂放開梅朵,站起來說道:“傳我命令,大家立即起程,繼續向西奔襲,目標,金蘭部!”
“喏!”
在李昂一聲令下,在山谷中休息的士兵紛紛起身上馬,跟著李昂繼續向西急馳,他們現在的人數已經超過三百,馬匹更是有近千匹,集中行動起來,聲勢驚人。
剛剛奔出七八里,翻過一道山梁,就看到草原上如云朵一樣散布著大片的羊群,幾個牧羊人驚愕地張望著,遠遠地瞧見李昂他們都穿著吐蕃服飾,因而并沒有逃走。
“別留活口,殺!”李昂大聲下完命令,催動胯下的千里良駒,向一個牧羊人疾沖而去。
那牧羊人剛發現不對摧馬要逃,李昂已經如風地掠過,橫刀順勢劈出,噗!血花飛濺,牧羊人慘叫著翻落馬下。
其他三四個牧羊人也相繼被弓箭射死,上千匹戰馬從羊群間沖過,驚亂的羊群四散奔逃,李昂他們不予理會,鐵蹄翻飛,如風飛掠。
又沖過六七里,山坡下的小溪邊,上百個帳蓬就出現在眼前。二十多個吐蕃青壯似乎提前得知了有敵來犯,正嗷嗷叫著迎著李昂他們沖來。
“敢反抗,雞犬不留,殺!”李昂橫刀一指,數百騎如決堤的洪流,傾瀉而下,密集的鐵蹄重重地敲擊著大地,震得山峰搖晃,水波泛瀾。
雙方剛進入射程,嗖嗖嗖!一團勁箭立即騰空而起,如漫天的飛蝗向吐蕃人射去,二十多個吐蕃青壯仿佛暴雨中的浮萍,被射得翻滾落馬,慘叫不絕。
而吐蕃人射來的稀疏的箭矢,只造成了李昂一方一死一傷。
狂亂的鐵蹄呼嘯而過,二十多個吐蕃青壯瞬間被淹沒,尸體被踏得殘敗不堪,如風的鐵蹄片刻不停,向吐蕃人的帳蓬區席卷而去。
又是新的一輪屠殺,嘶鳴的戰馬,閃亮的鋼刀,嗷嗷的怒吼,亡命的奔逃,凄厲的慘叫,暴濺的鮮血,橫飛血肉。
在這里,沒有仁慈,沒有憐憫,這是生死的殺戳,這是國與國的攻防。吐蕃人入侵大唐之時,也絕不會因為你的寬仁而少殺一個人。事實上,沒有血腥的殺戮,就不會有真正的和平。
又一個吐蕃部族,被蹂躪得千瘡百孔,血流成溪。另一方面,李昂還不忘繼續解放奴隸,在這里,他又整整募得了六十一人。這讓他手下的人馬,一下子增加了到436人。
李昂心里很清楚,招募的人馬并不是越多越好,這些剛招募來的人馬只是些烏合之眾,打打順風仗,蹂躪一下這些防御空虛的吐蕃小部族還行,如果真遇上吐蕃精兵,只怕是一觸即潰,不堪大用。
而且人數越多,目標也越大,很容易被吐蕃偵騎綴上。
伍軒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私下過來向李昂建議道:“郎君,要不咱們分兵吧,分出兩百人馬,命他們去襲擊那些弱小空虛的小部族,這樣不僅可以制造更大的混亂,還可以把吐蕃兵馬引開,增加我們的靈活度,以免落入吐蕃人的包圍圈內。”
李昂沒有作聲,似乎在思索著什么,他把橫刀往地上一插,蹲到水邊的石頭上,掬水清洗手上、臉上的血跡。
伍軒繼續說道:“郎君,剛剛得到的消息,伏俟城守將秋察已經派出信使請求援兵。我們這三天多時間,連破五個吐蕃部族,滅掉吐蕃人兩三千之多?,F在恐怕整個吐蕃已經為之震動,用不了多久,必定會有大批吐蕃兵馬四面合圍過來。若不分兵,及早打算,恐怕到時咱們將會陷入重圍,難以脫身?!?
洗好臉之后,李昂掬水漱了一下口,噗!地一聲把水噴到河里,才開口道:“南門,你說的這些,我也考慮到了。不過,現在還不能分兵。咱們這一路奔襲過來,仗著吐蕃內防空虛,連破五個小部族,雖然也滅掉了兩三千人,但還缺少畫龍點睛的一筆!
南門,你別忘了,我是被逼出來的。若沒有一個足以轟動大唐的戰果,回去之后,仍然很被動。而且現在吐蕃大軍壓境,咱們若能取得一個轟動的戰果,就能讓入侵隴右的五萬吐蕃大軍人心惶惶,無心戀戰,這很可能改變整場戰爭的結局。”
“郎君,可是再拖下去,咱們將很難脫身,到時…….”
“那也未必,我相信一句話,越怕越死?!崩畎撼錆M信心地說道,“傳我命令,立即集結所人馬,即刻起程。下一個目標,伏俟城!”
“什么?”伍軒驚得幾乎跳起來。
伏俟城是吐蕃大非川一帶的重鎮,有居民兩三萬,雖然現在城中的兩千駐軍大部分被抽走了,但秋察的四百精兵就在附近。
加上之前剛剛襲擊了離伏俟城僅二十多里遠的桑巴部,伏俟城現在肯定是小心防備著,不太可能像這些沒有城防的小部族一樣,一攻即破。
到時一旦受阻于伏俟城下,秋察四百精銳騎兵必將很快回援,內外夾擊,他們這幾百烏合之眾必敗無疑。
“郎君,使不得………”
李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道:“這是命令!”
伍軒猶豫了一下,才艱難地抱拳應了一聲:“喏!”
“李廷!”李昂把慕容和順手下那個吐谷渾族的士兵叫過來,對他仔細吩咐起來,“你帶三個人先出發,混進伏俟城去,等我的信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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