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寧萱 知蘭靜生性活潑,耐不住長久的寂寞,所以等自已的身體稍微好一點,至清之氣也穩(wěn)定下來,不會胡亂飄散后,曲寧萱就將蘭靜送回府學(xué),獨身一人修行。
眾仙知曲寧萱明面上說著沒事,內(nèi)心卻十分在意失去的修為,就以不同的方式來補(bǔ)償她,所以織云殿成了靈獸信使頻繁往來之所,每每都帶來各種禮物提升修為的諸多珍貴藥草,都是平素大大咧咧,有點缺心眼的恒陽仙君送的:各種防身的小物件是鏡越仙君送的,也難為他一個大男人,竟能挖空心思煉制女孩子家喜歡的飾品作為法寶:蘭靜的禮物則是各種各樣的小東西,大概是出去玩的時候順便淘的,也虧得這孩子有心,什么喜歡的東西都不忘幫曲寧萱帶一份回來:錦容就實在多了,送漂亮衣服啊,貴重首飾等實用又討女人歡心的東西,活脫脫一個風(fēng)流公子,至于慕祈上仙曲寧萱不得不承認(rèn),這位上仙的溫柔體貼與細(xì)心已經(jīng)刻入靈魂,太容易讓人產(chǎn)生好感了。
由手怕她多心,慕祈上仙送得禮物以書為主,丹藥不過順帶。輕描淡寫一句話,捎來的卻是萬金難求的珍貴靈藥不說,所送得書也多以游記為主,竟是上界下界都涵括了,也不知他哪里弄來的。
織云殿,禁地,曲寧萱最后將靈力運轉(zhuǎn)了一個大周天,結(jié)束又一次的閉關(guān)修行后,便緩緩走出禁地。誰料她還沒踏出結(jié)界,一只通體火紅色的小鳥就迫不及待地飛向她,曲寧萱心中一驚,反射性揮袖去擋,這只呆鳥就被勁風(fēng)掃到了地面上。
下一刻,慕祈上仙謙和又略帶無奈地聲音響起:“蘭泠仙子,火兒乃是在下的信……”“方才太過心急,一直視察,慕祈上仙,真是抱歉。
”曲寧萱尷尬地笑了笑,蹲下身子將小鳥捧在掌心,輕輕撫摸對方軟軟的毛,見這小家伙舒服得不想動,不由露出一抹清淺的笑容“不知上仙派它來等我,所為何事?”
慕祈上仙知曲寧萱下手還算柔和,要換做疏陵上仙,這只沒打招呼就沖上去的呆鳥非得神形俱滅不可。他也就是調(diào)侃幾句,打發(fā)蘭靜與錦容這對闖禍搭檔給他帶來的郁悶,聞言便語帶笑意地說:“蘭泠仙子若再晚幾年出關(guān),火兒這一趟就算白跑了!”
哦?難道這時候有什么好事發(fā)生不成?曲寧萱略略算一下時間,頓時哭笑不得。
她出關(guān)的日子,委實不怎么好。
怪就怪仙人對時間都沒什么概念,入定百年千載實屬尋常,偏偏曲寧萱擁有蘭泠的身,卻沒有蘭泠的魂,不知是否靈魂身體不契合的原因,她一旦閉關(guān),就陷入一種空茫無意識的狀態(tài),懵懵懂懂根本不知自己閉關(guān)的時候到底在干什么。可想到無論是疏陵上仙還是慕祈上仙,都沒發(fā)現(xiàn)她是個冒牌貨,曲寧萱又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重生為仙,是旁人想都想不到的機(jī)緣,縱然之后又回落成人,也足以讓任何一個心智堅毅的普通人踏上強(qiáng)者之路。偏生至清圣物只要擁有至清之氣便可,與天地間諸多法則徹底絕緣,曲寧萱每觀日升月落,云起云涌,難免心緒澎湃,若有所悟,卻始終捅不破那一層窗戶紙。
一開始,曲寧萱以為是自己悟性不夠,或者機(jī)緣不好,畢竟人么,對仙都有種本能的崇敬,對自己有些若有若無的自卑,這不是性格問題,而是徹徹底底的階層問題,誰都沒辦法改變的。可連接幾次試圖領(lǐng)悟一絲半縷自然之道都失敗后,曲寧萱終于明白,不是她不夠聰明,而是上天不肯給她開這么大的外掛。只要她還是蘭泠一日,就不可能憑著自己的實力領(lǐng)悟任何東西,只有重新成為沈玉璇才有可能。
蘭泠仙子無論從身世、身份還是心性來說,都是較好的旁觀者而非參與者,所以很多個夜晚,曲寧萱都被巨大的恐懼包圍,將自己折磨得難以入眠。她懷疑冥冥之中是不是有一只看不見的巨手,隨意撥弄著命運的輪盤,通過仙器與仙人將她帶到了從前,見證兩段波瀾壯闊的歷史,可這又是為什么呢?
“蘭泠仙子,可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慕祈見曲寧萱久久未曾答話,不由關(guān)切地問,曲寧萱這才回過神來。
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不該發(fā)愣的時候愣了神,曲寧萱自嘲一下,避重就輕地回答“沒什么,聽了上仙的話,正在算現(xiàn)在是什么日子。”算日子需要這么久?慕祈一聽就知這是借口,卻沒有戳破,只是微笑著問:“那你可曾算到了?”“自然算到了。”曲寧萱輕輕點頭“還有不到半月就是父神慶典,自是隆重之至,不過,該擔(dān)心的應(yīng)該是慕祈上仙你,而不是我吧?…
這種云淡風(fēng)輕,卻好像將什么都預(yù)料到的口氣,讓最近有些焦頭爛額的慕祈上仙既氣得牙癢癢,唇邊卻不自覺掛了一絲放松的笑意:“我的確頭疼,可你也逃不了。要知道,錦容將蘭靜收為弟子后,好的不教,盡帶那丫頭去瘋。最近她又可憐巴巴地求我施以密法暫且封印蘭靜〖體〗內(nèi)的至清之氣,好帶她去父神慶典游玩,并說什么旁人不知蘭靜存在,只要至清之氣不外泄就行。我實在纏不過,就將事情推到了你身上,說這種讓蘭靜冒險的事情,非得讓你這個長姐答應(yīng)不可。”
曲寧萱聞言便抿唇笑道:“這樣說來,我此時出關(guān)真是大錯特錯,但我可不信,你竟連錦容都奈何不得,難道仙界又出了什么大事,讓你連應(yīng)付錦容的功夫都沒有?、,慕祈上仙對曲寧萱的敏銳早見怪不怪,聽她直指問題中心,不由嘆道:“蘭泠,若不成為衡天者,你真可以改行去占卜,絕對能搶了昭華那小子的飯碗。”
“怎么,難道被我說中了,碧染愛上了疏陵上仙?”多少年前的八卦,曲寧萱已經(jīng)有點不記得了,稍微一想才明白慕祈上仙這話從何而來,不由微微蹙眉,流露一抹厭惡之色“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難道就比不過一個女人?”
雖說女人都希望男人眼中只有自己一個,事事以自己為中心,可曲寧萱卻明白,這是不可能的。倘若一個男人肯為她不顧一切,為了她與父母兄弟百般爭執(zhí),將原來親近的女子打落塵埃,曲寧萱一定不會選擇與這個人在一起,反而會變著法子遠(yuǎn)離他。因為這些事情都能證明,這個男人冷血涼薄,無心無情,他今日肯為她做到這一步,明日就能為別人做到這一步,到時候,從云端墜入污泥的,只會是她自己。
墓祈上仙嘆道:“昭華這狀態(tài)委實奇怪,若非三上仙有神光庇護(hù),不受盅惑之術(shù)所侵,我都懷疑他是否被碧染控制了心智,才會變得這樣地陌生。可我與疏陵聯(lián)手檢查了一遍,卻沒發(fā)現(xiàn)任何此類跡象,真是………”
說到最后,他萬般無奈地?fù)u了搖頭。
人生在世,無外乎情理法三字,論請,疏陵上仙與昭華上仙遠(yuǎn)古就成為三大上仙,這么多年來相互扶持,感情遠(yuǎn)遠(yuǎn)勝過嫡親兄弟,從無猜忌與齷,昭華上仙與碧染寥寥幾面相處,壓根無法與之相提并論:論理,疏陵上仙統(tǒng)共就見過碧染幾次,更沒起任何不好的心思,是碧染自己對他心生愛慕,又怎怪得了疏陵上線?論法,仙魔本就不相容,難道為了將來注定的大敵,去怪罪自己的親兄弟?
聽出慕祈上仙的無奈與不可置信,曲寧萱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任你神光護(hù)體八風(fēng)不動,也擋不住閃瞎人眼的金手指和女主光環(huán),任你驚才絕艷不可一世,也抵抗不了作者的腦殘劇情。想到自己或許穿越到了一本書里,曲寧萱只能苦中作樂地吐槽:“魔子乃是天地靈物的一種,每個魔子身上都擁有不同的力量,或許碧染的力量就是讓人發(fā)狂般愛上她呢?你不如將她找個機(jī)會弄到魔界,見到并愛上妖皇,然后再讓她回魔界。倘若妖宴與魔皇都如昭華上仙這般,你又將昭華上仙關(guān)個億萬年,仙界的隱患不就沒了?”
這本是曲寧萱玩笑之言,可慕祈上仙本就是天下少有的從善如流之人,他略加思考,覺得曲寧萱說得頗有道理,特殊能力的確是最能解釋這種奇異現(xiàn)象的事情了,此計未必不能成,便點點頭說:“有道理。”
啊?你還真信賓曲寧萱剛要出言阻止,偏偏慕祈上仙之前一直為這件事情糾結(jié),一得到靈感便打算去想辦法:“蘭泠仙子,你醒來的消息,我已經(jīng)通知了蘭靜,做好心理準(zhǔn)備吧!”火紅的鳥兒微微歪了歪頭,艱難地?fù)渖戎岚颍瑓s一頭撞上結(jié)界,又慘兮兮地掉了下來。這呆鳥哼哼唧唧地在地上打滾了片刻,見曲寧萱含笑看著它,不肯去扶,才搖搖晃晃地飛走。
面對慕祈上仙的禍水東引,曲寧萱只能扶額,決定去收拾收拾東西,好招待馬上會來的錦容和蘭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