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在一旁的熏爐里丟了一些奇怪的草藥,當草藥燃起時,一股淡淡的香味從熏爐中升起,沁人心脾。如果沈喬清醒的話,她一定能認出其中一味草藥——鶴望蘭。
這些珍貴的草藥是紫蘇特意從妖門和逍遙門搜集而來,對滋補枯竭的靈魂,大有裨益。
用羽扇輕輕扇動熏爐,紫蘇雙眸望向昏睡的沈喬,看到睡夢中的沈喬終于不再那么痛苦了,一直擰緊的眉才稍稍松開了些。
院外,妖尊雙眉進展鎖,一張俊臉陰晴不定,他忽而坐在青玉凳上,忽而又站了起來,來回逡巡,怎么看就像一只熱鍋上的螞蟻。
“沈喬,你一定要好起來,一定。”他握緊拳頭,墨黑的眸盛滿了擔憂和祈禱。沈喬是他的命,若沈喬有一個不測,他也不活了。
什么萬載的修煉,什么修真界的宏圖霸業,在這一刻,都變得那么渺小不堪。他的心中,只有沈喬,也唯有沈喬!
花苑門口,一個火紅的身影悄然站在外面,清冽的雙眸落在坐立不安的妖尊身上,又妒又恨。
“月石,在你心中,那個小丫頭真的這么重要嗎?如果我把她變成一個男人,你會不會就此死心?”她的手心抓著一棵奇異的小草,幾次想走近庭院,卻最后生生止住了腳步。
沒有人比她更了解月石了,如果她真的這么做的話,別說愛情了,就連她和月石近千年的友誼都會就此毀于一旦。
可是就這樣放過那個丫頭,她委實不甘。幾番猶豫下,琥珀眼眸忽然一亮,自語道。
“對了,別人的話妖尊可以不理,但那一位的話,妖尊一定會聽。哼,堂堂妖族之尊,怎么能喜歡上一個人間丫頭,想必那位一定會反對。”想到這,琥珀的憐才才稍稍好看些,再度深深望了妖尊一眼,腳下一點,悄然從庭院中消失。
妖尊站在門口,神色焦急,不吃不喝地守著,連續七天七夜過去,里面沒有一絲一毫的動靜。有幾次,妖尊忍不住要推門進去,但一想起紫蘇凝重的警告,他還是生生止住了按在大門上的雙手。
“紫蘇,希望你莫要騙我……”他沉聲說道,頭發凌亂,雙眸血紅,雖然俊朗依舊,但與迥然于昔日那個意氣風發的妖尊了。
就在他肝腸寸寸斷的時候,“吱呀——”一聲,塵封了七天七夜的大門終于開啟,紫蘇疲憊地從里面走出來。
“他……他怎么樣了?”妖尊情急之下,一把抓住紫蘇的衣襟,提了起來,又急又怕地說道。
紫蘇望著妖尊,嘴角扯出一絲苦澀的笑意。這時候的妖尊,哪里還像是縱橫三界的無敵存在,分明就像一個可憐的乞討者,雙眸充滿著無盡的擔憂和哀求,生怕他說出一點不利于沈喬的消息。
原本,有那么一點,紫蘇想和妖尊開個玩笑,好折磨一下這個囂張跋扈的家伙,可是臨了,看到這家伙這么可憐,紫蘇的心也就軟了。
“你自己進去看看吧。”紫蘇不滿地掰開手,疲憊地說道。他可不是妖族,雖然是修仙者,但畢竟七天七夜沒合眼,而且替沈喬治病時,沒有半刻的懈怠,精、神、氣,早已萎靡至極致,要是因為沈喬的緣故,紫蘇早就支持不住了。
妖尊聞言,連忙放手,大步朝里面走去。因為走的過急,一腳踩在門檻上,一個不穩,一米八左右的大個子,驟然摔了進去。
“砰——”身后傳來一聲沉重的聲音,紫蘇無奈地搖搖頭,這時候,月石還哪里有半分妖尊的姿態?
“沈喬——”妖尊卻顧不了那么多,連忙從地上爬起來,連衣裳上的塵灰都沒有抖干凈,就急急忙忙朝里面走去。
床榻上的沈喬,面容蒼白而虛弱,不過看到從外面狼狽進來的妖尊時,蒼白的面容綻放出一絲驚心動魄的美麗。
沈喬的姿色很平凡,但她的笑容,卻是世上任何一個女子都難以企及的,特別是那一雙秋水出塵的雙眼。
“沈喬——”妖尊上前,緊緊抓著沈喬的手,再也不分開,墨黑的眸,甚至因為太過激動,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都有淚水隱現。
看到妖尊這樣,沈喬也落淚了,不過眼眸深處快速劃過一絲狡黠,只聽她癡癡地問道:“你……你是誰?”
“沈喬,你不認識我了?我是月石,愛你一生一世的月石。”妖尊吃了一驚,關切地望著沈喬,同時嘴里自語,“該死的紫蘇,他不是像我保證,要把一個完整的沈喬還給我的!”
“月石?”沈喬臉上露出迷茫的神色,輕輕道,“這個名字我很熟,可是我記得月石是一頭雪白的狐貍兒,不是你這個模樣。”
妖尊身軀輕輕一顫抖,薄唇一搖,就見他身形一陣變化,一只雪白的狐貍出現在沈喬病床前,站在床沿邊,小狐貍靜靜地望著沈喬。
原本還想捉弄妖尊一番的沈喬,此時再也下不起狠心,撫/摸著狐貍身上的絨毛,沈喬憐惜地說道。
“好了,月石,我和你開玩笑呢,不要再為我擔心了。”
小狐貍烏黑的眼眸并沒有任何憤怒的情緒,而是驚喜交加,只見他躍下地面,再度化為豐神俊朗的妖尊,雙手緊緊抓著沈喬的小手,聲音有些哽咽。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要是你有半點損傷,我一定把紫蘇那個混蛋,大卸八塊!”因過于激動,連他心底想什么都直接說了出來。
“我警告你,紫蘇是我最好的朋友,而且我這條命都是他救的,你要是敢傷害他半根毫毛,我和你沒完。”沈喬雖然身體孱弱,但那股彪悍勁還在,當即惡狠狠地警告妖尊。
“那是,那是。我怕感激他還來不及呢,怎么敢傷害他。”妖尊連連點頭,這個時候沈喬最大,不過他仍舊有一絲委屈的情緒在。一想起紫蘇替沈喬治病時候,那股囂張的勁,妖尊就氣打不一處來。
還有,七天七夜,紫蘇和沈喬孤男寡女地共處一室,沈喬會不會被她占了便宜?想到這,妖尊目光灼灼地望著沈喬,銳利的眼神似能看破沈喬的衣服。
“你滾!”看到妖尊這樣的眼神,再加上這幅謹慎的表情,沈喬哪里還會不了解他的想法,一腳踹到了沈喬的身上。
這個小家子氣的男人,別人盡力幫他們,他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沈喬——”妖尊趁勢一把沈喬摟在懷里,俊臉不停的摩挲著沈喬光潔的額頭,聲音呢喃溫柔。
“你知道,我剛才好害怕,害怕真的會失去你。你要是不在了,我也,我也……”話還沒說完,妖尊的唇被一根纖弱的手指抵住。
“不要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月石——”沈喬仰起頭,墨黑的眼眸如星辰中最璀璨的星星,明耀閃亮。
“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好嗎?”她緊緊抱著妖尊。輕輕道。
……
這幾日,妖門氣氛熱烈,整個妖門都被濃烈的喜氣籠罩。
“好消息,好消息,妖門之主將會在這幾日迎娶人族的逍遙門掌門。”大街上,無數小妖,拿著一沓厚厚的報紙,撕扯著嗓子大聲叫賣。
盡管已經知道了妖尊和逍遙門掌門的事,但聽到這幾日妖尊就要成婚,人們,哦,不,應該是眾妖們紛紛掏出錢袋,買了一份報紙。眾妖聚在一起,神色飛揚。
“嘖嘖,迎娶逍遙門的掌門,這可是妖門歷史上亙古未有的事,給我們妖門大大長臉了。”一名小妖興致勃勃地說道。
“是啊,想那逍遙門,逍遙門的人個個趾高氣揚,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人的拽樣。不過再厲害又能怎么樣,連他們的掌門都被妖尊拐跑了,下次遇到他們,不知道會有什么表情。”還有一名小妖眉飛色舞的說道。
“只是……只是……”另一名小妖卻猶豫起來,這是一名年輕的雌性妖怪,此時望著報紙上的水鏡,水鏡中是妖尊和沈喬的合影,“我怎么覺得妖門未來夫人,紫色和琥珀尊者相差太多——”
話還沒說完,這名小妖怪的嘴巴就被另外兩名妖怪捂住,他們驚恐地四下打量,見四周并沒有人注意到這里的情況時,方才如釋重負。
“小花,剛才的事可千萬不要再說。關于那名尊者的事——”說到這,那名小妖再度小心翼翼地查看四周,確定無人注意這里的時候,方才鄭重地說道,“是妖門的忌諱,萬萬不能提起。”
“恩。”那名小母妖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臉色蒼白的點了點頭。
琥珀尊者相愛妖尊的事,整個妖門斗知道。再加上琥珀尊者的雷霆脾氣,也是在妖門出名的。萬一在這個節骨眼上,被琥珀知道他們這樣評價她,后果可是不堪設想的。
……
就在整個妖門沸騰的時候,萬里之外的逍遙門,氣氛卻一片凝重。
大長老坐在靠左的第一張位置,他望了一眼身旁空蕩蕩的椅子,眸中出現一抹落寞之色。
“你們都提議更換掌門之人,那我問你們,可有合適的人選?”他淡然問道。
座下諸位長老,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覷,竟沒有人提出合適的掌門人選。當然,如果換做平時,早就擠破腦袋了。
現在是非常時期,魔族興起,妖門勢大,而他們逍遙門此刻的實力,卻是歷史上最虛弱的時候。老祖身死道消,而御獸決,除了沈喬,逍遙門上下無人再會。守護逍遙門的神獸蒼龍,也死心塌地地跟著沈喬。
因此,沒有一個人愿意站出來,接手這個爛攤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