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你……你沒事吧……”沈喬忐忑地問道。
“沒事,許是練功太累了。”杜陵笑擺擺手,有些疲憊地從沈喬身邊經過,朝內殿走去。
不過在快走到里屋的時候,杜陵笑忽然停下來,并沒有轉身,一道白光驟然從他指尖射來。
“以我如今的修為,這株鶴望蘭對我并沒有多大效果。不如送于你,雖說你不能修煉法術,但寧神靜心的效果卻是極佳。”杜陵笑的身影消失于里屋內,聲音悠悠傳來。
望著手掌里多出來的鶴望蘭,沈喬的腦袋有一瞬間是空白的,她沒有聽錯吧,這大師兄不光送秘籍,還把這么珍貴的鶴望蘭送于她。
大師兄這么做,一定是希望沈喬不要頹廢,好好修煉,早日成為逍遙門的內門弟子。
沈喬握著鶴望蘭,眼睛怔怔地望著內殿門口,眼眶有一絲濕潤在里面,穿越到這個異世里來,還從來沒有人對她這么好過。
杜陵笑是第一個。
而這時,原本一直在她心海里宣泄憤怒情緒的妖尊,卻突然平靜下來,再也感受不到他的情緒,也不知道他此時到底在想些什么。
……
杜陵笑略顯疲憊地走進內殿,當身后兩扇大門關閉時,其臉上的淡雅和清冷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重的烏云。
雙眉緊鎖,目光森冷,袖中的雙手緊緊攥著,周身更是因為控制不住體內的氣息,一股淡淡的光芒吞吐不定。
“啪——”拳頭落在一張烏木做成的椅子上,那張椅子瞬間化為粉塵。
“父皇——在你眼中,我真的就這么不堪?”杜陵笑陰沉著臉,聲音沙啞而微小。
原本這株鶴望蘭是他送于父皇的大禮,父皇年邁,更因國事煩憂,因此常常失眠,鶴望蘭具有凝神靜心的效果,對最佳的治療藥物。
可是父皇卻將他拒之門外,連見都不肯見一面。
杜陵笑永遠不會忘記剛剛的一幕,他帶著千辛萬苦搜集來的重禮,駕鶴來到皇宮上方,朗朗的聲音傳遍四野。
“父皇,兒臣杜陵笑,從逍遙門趕來向您祝壽,祝你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杜陵笑站在紅鳶背上,手托著一只華貴的玉盒,衣衫飄蕩,宛如仙人降臨一般,引得下方無數人仰頭張望,眸中都帶著震驚、羨慕的眼神。
杜陵笑看到這些眼神,饒是他古井不波的心緒也略微有些自得,以他如今這般地位,父皇應該對他另眼相看了吧。
只是不久一道尖利的聲音瞬間打破了杜陵笑的這點念想。
“皇上說了,他不記得有個兒子叫杜陵笑,還請仙長從哪兒來,回哪里去。呆在世俗之地久了,恐會玷污仙長高貴的身軀。”下方,太監的聲音像一支尖利的刺一樣猛然刺中了杜陵笑的心。
杜陵笑的身軀陡然一顫,翻飛的衣袍漸漸滲出一層層白茫茫的氣霧,原本七月的天空,天氣燥熱,可是下方皇城的百姓,卻分明感受到了一股洞徹心谷骨的涼意。
“父皇……你……竟這般恨我嗎?”英俊無匹的臉露出了一絲蒼涼的笑,那雙深邃的眸子里滲出無盡的悲哀和絕望。
即使他成了天之驕子,萬人矚目,神仙一般的人物,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在他父皇的眼里,依舊如塵埃一樣,沒有半分重量。
杜陵笑在皇城上空逗留了許久,剛才驅使紅鳶趕回逍遙門。杜陵笑離開的時候,籠罩在皇城上空的寒意方才一點點消散。
皇宮內,一名身穿黃袍,面容蒼老的老者,神情悲傷地望著金鑾殿上空,那一雙滄桑,浸透無數悲傷的眼眸,似能看破屋瓦,目送著杜陵笑遠去。
滿朝文武垂手站在殿堂下面,原本因皇帝壽辰而熱鬧喧囂的氣氛,早已因杜陵笑的到來,而消失無蹤,取而代之的深深的沉寂。
“父皇,您這又是何苦,您明明最喜歡的是三弟……”良久,一名面目俊朗的英武男子上前,輕聲勸道。
“而三弟這些年來的努力,你都看在眼里了,我們一家人為什么不能好好的團圓呢。”他輕嘆一口氣,父皇對杜陵笑的愛,遠超他與二弟。
可他就想不明白,明明愛的最深,為什么卻要裝出一副冷漠、冰情,甚至是絕情的表現。
蒼老的皇帝默不作聲,許久,方才舉起酒杯,仿佛沒有聽到大皇子的話,滿是皺紋的臉擠出了一絲笑容。
“來,今日是朕的壽辰,大家不必拘謹,繼續喝酒。”
驚愕的群臣紛紛舉起酒杯,可是大殿里依舊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
思緒漸漸收回,杜陵笑盤膝坐在玉床上,雙眸輕閉,周身流轉著真氣。而殿外的沈喬,則滿心興奮地把玩著手中的鶴望蘭。
這可是大師兄第一次送給她的東西,就這樣用了,豈不是很可惜?不如栽在玉瓶里,然后請白芍師兄用法力維持其生機。這樣每天就可以欣賞到鶴望蘭美麗的花瓣了。
沈喬正興奮地想著,一個略略陰沉的聲音陡然從心底傳出。
“鶴望蘭是天地難得一見的靈物,豈是一般辦法能養活的。”妖尊不屑地說道,不知為何,越是看到沈喬把鶴望蘭當成寶一樣供著,他的心就越不舒服。
這鶴望蘭好歹是他拼死拼活奪得的,當初送給沈喬的時,也沒見她這么興奮。現在人家只不過是把鶴望蘭還給她而已,用得著那么高興嗎?
“還有,人家把鶴望蘭還給你了,就說明人家對你沒意思。小丫頭,我看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那杜陵笑是不會喜歡你的。”妖尊冷冷說道。
“這是我的事,和你沒關系。”聽到妖尊這樣不予余力地打擊她,沈喬卻笑了笑,用戲謔的口氣說道,“我看你吃醋了吧。不過我也告訴你,就算大師兄對我沒意思,我也不會喜歡你的,你也死了這條心吧。”
入夜,一大一小兩個黑影端坐在月下,滿樹的梨花開了,紛紛揚揚如雪般潔白晶瑩的梨花簌簌地落在沈喬的身上,沾染在深藍色布衣上,顯得潔凈而淡雅。
小狐貍靠在開得最盛的那枝梨花上,看了一陣子,眼神復雜,那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