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先生,稍安勿躁。”蘇平看出他的臉色變化,當即說道:“真相究竟如何,目前沒人能下定論,說什么都還為時尚早,您不要太過激動的好。”
段文建緩緩站起身,咬咬牙說:“我老婆人現在在哪兒?”
“請跟我來。”猶豫兩秒,蘇平便轉過身,在前邊帶路,讓段文建跟著自己過來。
走了幾步,段文建又忽然開口:“警官……你剛剛說,那個男人和我老婆吵過架,而且吵的很兇?”
蘇平點頭。
“還動過手?”
蘇平再次點頭。
段文建一陣咬牙切齒:“老子干死他!”
“……”蘇平依舊沉默。
實際上,他也有點捉摸不透這個神秘男子與朱曉紅的關系。
如果說朱曉紅與他關系密切吧,那他們沒理由如此劇烈爭執乃至動起手;但要說關系惡劣,該男子也沒可能冒充她老公,并管她要錢。
至于前男友甚至奸夫之類的可能,太過殘酷殘忍了些,如果沒有充足的證據,蘇平不愿意將這種可能加到一個跳樓自殺的產婦身上,也不愿意讓段文建承受如此苦楚。
更何況,貿然瞎猜,倘若事后被證明猜測錯誤,對段文建造成的傷害也是不可逆的。
所以對此,蘇平慎之又慎——想是不可避免的會往這方面想,既然是為了破案,便不能帶有太多的主觀情緒,一切可能都得觸及;但說是不可能當著段文建面這么說的。
而見他似乎略略緩過來了些許,蘇平便又問:“你父母家人呢?好歹是他們孫子孫女……”
“他們在外省,離著一千多兩千公里。”段文建搖搖頭,說:“本來因為這病毒的事,我說讓他們過來一趟的,被我老婆給否了,她說叫她家里人來,她在請個專業的看護就好了。
我尋思著,也是這么回事兒,兒媳婦再親親不過女兒,雖然平時咱倆都在余橋,跟家里沒啥矛盾,每次回家我媽也很熱情,但這次不同啊,懷孕啊,生產啊,坐月子啊,事情很多,她最近脾氣也比較暴躁……
加上我也不知道究竟要走多久,沒有我在中間調和著,搞不好要鬧矛盾,倒不如讓她娘家人來照顧,其實主要就是陪她說說話,照顧人的事兒交給看護就好了,這次不能陪著,是我對不起她,花點錢我也愿意。”
“你倒是有心了。”蘇平輕輕點頭:“很少有男的會像你一樣考慮這些事情。”
頓了頓,蘇平又說:“不過,按目前的調查情況看,看護,以及她的家人似乎都沒露面,從頭到尾,只有那個神秘男子出現過。”
段文建咬咬牙,說:“可能是想省錢吧,她一向就很節儉,跟我說找看護恐怕也只是想讓我放心而已,早知道我就直接找好了叫看護過去了……”
“那她家人呢?”
“她跟她家人關系其實很不好。”段文建搖搖頭:“當初結婚的時候,她爸媽就‘坐地起價’,要額外加十萬彩禮。她在房間里聽見了,氣的砸碎了窗戶跑出來,拉著我就走。
那會兒結婚證都已經辦了,他們還搞這一出,就讓人很不舒服,之后她和家里也就沒怎么聯系過了。
她說找她家人的時候,我也沒想那么多,關系差歸關系差,畢竟是親生女兒不是,至少親爸媽怎么都比公公婆婆可靠點吧,一家人總歸不會有揭不過去的深仇大恨嘛。”
祁淵接過話:“您的意思是,您認為她同樣也沒通知自己父母?”
“看來是的了,她性子太過要強,想來也……”段文建嘆了口氣,懊悔的說道:“我真蠢,真的,太過理想化想當然了,要不然也……怪我,都怪我,否則也不會出現這種事。”
“不能怪你。”蘇平輕聲說道:“發生這種事兒,誰也不想的。我們現在應該做的,是將這事兒盡快查清楚,讓傷害她的人付出應有的代價,還給她一個交代。”
段文建握了握拳。
片刻后,他忍不住問:“蘇隊,如果我老婆是自殺的……”
“從現有的線索看,她確實很可能是自殺。”蘇平輕聲說:“但并非是單純自殺,而是被人逼死的,那個神秘男子難逃其咎。”
“……”段文建不說話了。
蘇平又問:“你老婆平時是做什么工作的?”
“營養師。”他說:“在一家幼兒園上班,為孩子們制定營養餐,然后由廚師去做。”
“她平時有得罪過什么人么?”
“沒有吧,”他說:“除了臨近生產的時候脾氣有些暴躁,平時她都是特別好相處的,沒有什么脾氣,人很好。”
“那她跟同事關系怎么樣?”
“很好啊。”他不假思索的回答道:“經常一塊兒吃飯,聚餐。她單位的福利也很不錯,時不時有團建活動。”
“經濟情況呢?有沒有欠債什么的?”
“沒有,她收入挺高的,比我高,我到手才四千五,她到手八千多。”段文建又道:
“結婚的時候家里幫忙付了首付,還給了輛車,我們就只需要承擔房貸,月供六千左右,還能剩六千多,一般花四千存兩千五,加上年終獎,一年能存六七萬。她們年收入是十六薪的,也就是說年終獎最少都有四個月工資。”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這個收入不能說高吧,但也差不多了,沒有什么特別急需的東西,日子過得都很不賴,不至于欠債。
可惜意外還是來了,毀了他的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