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沐搖光傷口的血止住后,張良雪白的長袖一揮,一道勁風憑空而起。在儒家書生意氣的包裹下,那道勁風變得猶如利刃般鋒利,將前方陰兵組成的包圍圈劃開了一道缺口。
張良和沐搖光沖入那缺口之中,開始大殺四方。
張良右手食指上的藍色寶石戒指開始發出冰冷的光芒,形成了一道長劍的形狀。這道碧藍色的劍影一掃,在接觸到陰兵的皮膚后開始炸裂開來。
這道劍影仿佛炸裂的銀瓶,每一個碎片都折射出幽暗的光芒。這些碎片看似雜亂,卻全部精準地沒入了身邊陰兵的眉心。
陰兵還來不及嘶吼,就被變成了一團團灰燼。
這個時候,顧春風三人也沖殺了過來,和張良兩人匯合在了一起。
五人站在一起,那些洶涌撲來的陰兵再也擋不住他們的腳步。五人就像一輛勢如破竹的戰車,硬生生地殺開了一條血路。
無數陰兵如稻草般倒下,無數陰兵化作了團團灰燼,五人且戰且走,洞口就在眼前。
看見洞口明亮的光線,顧春風轉身,橫劍一掃。一道極其璀璨的劍符憑空橫在洞穴前,直接將撲來的陰兵一阻。
“走!”同一時間,五人將身法施展到極致,如利箭般射了出去。
就在沖出洞穴的瞬間,顧春風高呼道:“張良!就這了!”
張良右手一揮,停留在洞穴深處的火花蝶化作了一團烈火,撲向了裝滿雷云堂火藥的木桶。
“轟隆”一聲,仿佛有無數道驚雷灌入耳中。整個山體都開始劇烈顫抖起來,洞穴沖出的氣流直接刮斷了洞口不遠處的幾棵古樹,顧春風五人也被刮翻在地。
一時間飛沙走石,野草偃伏,天地都變了顏色。
那個陰森森的洞穴轟然倒塌,石土瞬間填滿了洞口。洞口縫隙中還掛著陰兵的殘肢斷骸,看起來極其慘烈。
五人經過這一役,全部衣衫破碎,渾身傷口無數,看起來就像剛挖過煤一般。
墨十八將臉從泥土里抬起,罵道:“這一票太難了!害老子摔了幾個狗啃屎?!?
顧春風蹣跚著爬了起來,道:“想要活命就趕快走!往森林深處走!”
他心里的那份不安感越來越濃。他甚至覺得,白起已經死了,說不定那個可怕的紅衣人正在趕來這邊的路上。
如果遇到那怪物,到時候可不是五馬分尸、抽筋斷骨這般簡單了,絕對是挫骨揚灰。
五人中,受傷最重的是沐搖光。顧春風走到沐搖光身旁,道:“我背你。”
沐搖光眉頭微皺,看向張良道:“張良,你背我?!?
張良摸了摸腦袋,道:“老師說男女授受不親,不過現在是非常時刻,沐姑娘,得罪了?!?
說完他便將身體躬下,極其君子地背起了沐搖光。
顧春風遭到拒絕,臉上紅得猶如火燒。他看著氣喘吁吁的唐衣,道:“我看你累了,我背你吧?!?
唐衣翻了一個白眼,道:“本公子好得很,不用!”
唐衣說完,便向森林深處飄去。張良背著沐搖光緊隨其后。
洞穴旁一下就只剩下了顧春風和墨十八兩人。墨十八笑嘻嘻地看著顧春風,道:“你要不背背我?”
“滾!”顧春風怒道。
五人皆身心疲憊,但在顧春風的要求下,一直沒有停下。
陽光星星點點透過樹蔭散落下來,不時有山風吹過,擾亂了沐搖光的頭發。她并沒有完全趴在張良的背上,而是極力保持著距離。而張良動作也很君子,即使他已經相當疲憊。
“要是背你的是顧兄,你可能就不會這么拘謹了吧。”張良溫柔道。
聽到這句話,沐搖光像蚊子般“嗯”了一聲。
張良繼續搖頭笑道:“顧兄的謀略我是自嘆不如。想不到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唐姑娘是女扮男裝,可謂真是糊涂?!?
“他就是個白癡?!便鍝u光沒好氣道。
顧春風跟在張良和沐搖光身后,顯得疲憊且心酸。看見兩人一邊逃命還一邊談笑風生,不知為什么,顧春風覺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沐搖光的發絲被風吹亂了,右手袖子有一道不小的口子,腰間的鮮血沁紅了白色的衣衫,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而在顧春風后面的則是唐衣,她看著顧春風和沐搖光的背影,眼光陰晴不定。
押后的墨十八一副看破紅塵的大師模樣,邊跑邊自言自語道:“一堆白癡,還好老子早就看透了這一切?!?
可是不知為什么,他今天主動想起了陳月。那個因愛生恨想要殺死他的女子,如今在何處,她還好嗎?
就在這時,前方的空間豁然開朗了起來,雄虎山脈深處出現了一方湖水。
湖水來自山崖上細小的甘泉,墜落下來猶如白練。
“休整一下?!鳖櫞猴L說道。
他話音剛落,剩下的四人全部發出了一聲滿足的長嘆。
從進入洞穴開始到現在,五人都有不同程度的損傷,又加上連續奔襲了近兩個時辰,真元幾乎耗盡,早就幾近崩潰邊緣。
在湖邊洗了個臉,五人全部各自開始休整療傷。
這一方湖水仿佛蒼天美好的恩賜,猶如一塊毫無瑕疵的美玉,鑲嵌在叢林深處。
潭邊全是圓潤的黑白石子,在干凈的湖水的映射上,顯得輕柔而溫暖。
顧春風五人所在的森林深處是陽光滿布,而雄虎山脈下方的金水平原依然暴雨如注。
兩萬蒼云鐵騎只剩下了百人,在陰兵的環伺機下猶如待宰的羔羊。這些剩下的秦軍卻神情凜然,看起來猶如他們手上的鋼刀。
遠方突然傳來了一陣巨大的轟鳴聲,像是上百道閃電擊在了同一塊巖石上。
秦軍臉上出現了狂熱的表情,開心道:“成功了!成功了!”
每一個秦軍都知道自己的使命,他們主動出擊的目的就是吸引陰兵的注意力,為那幾個修行者創造機會破壞掉陰兵的洞穴。那個洞穴據說是陰兵大軍遁土的通道,如果通道被挖通,雄虎關防線將會立刻崩潰。
既然使命已經完成,他們自然覺得驕傲。
不斷有同伴倒下,鮮血染紅了腳下的大地,然后被大雨沖刷入土。
直到最后,只剩下最后一名身負重傷的秦兵站在雨中,身體搖搖欲墜。他面對無邊無際的陰兵方陣,手握著旗桿,高呼道:“蒼云依然在!”
刀鋒沒入了胸腹中,已然死去的秦兵牢牢握住被雨水淋濕的紅云戰旗旗桿,仿佛一桿永不會倒的鋼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