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威內斯小鎮。
這邊的高地上同樣覆蓋著厚厚的植被,一大片一大片都是綠草,還有不之名的野花。彩輝下到湖邊,看葉瀾頭枕著一塊石頭,懶懶地曬著太陽,就微笑著問道:“你是在等那個傳說中的怪獸嗎?”
葉瀾笑了一下說道:“我只是在享受這份恬靜罷了。”
難得的恬靜,至於怪獸,誰真的在乎它到底有沒有呢。
彩輝挨著葉瀾輕輕地坐下來,看著遠方的湖水,她輕輕地哼唱起一首歌:“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顆眼淚,那麼說,我枕畔的眼淚,就是掛在你心間的一面湖水,一面湖水……”
彩輝的聲音真的就像高山上的一面湖水,透明清澈。葉瀾原本是躺著的,聽到彩輝這一段歌曲之後,他坐起身來,從後面仔細地凝望彩輝的背影。幾個月前他曾經做過一個美麗而奇怪的夢,醒來之後印象很是親切,連當時那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的背影也記得很清楚。那女孩的嗓音溫和而充滿稚氣:“夏日的花,你爲什麼這樣的紅,昨夜是不是又遇到了悲傷的夢,流著淚,不說話,大大的眼睛像花兒一樣紅紅,夏日的花,你爲什麼這樣的迷茫……”
葉瀾記得當時唱著歌的小女孩明明散發著溫暖的親和之光,卻讓人不敢隨意地接近。不是那種不可侵犯的冷冽,而是彷彿高高在上的神祗,不容褻瀆。這種神一般的光輝……和此時的彩輝真的好像啊。
“彩輝,你小時候喜歡唱歌嗎?”葉瀾問道。
“很小的時候,張媽喜歡抱著我一起唱兒歌,不過後來長大之後就很少唱歌了。”
“那你會不會唱那首歌?”葉瀾一邊問一邊輕輕地哼唱起夢境裡那個小女孩唱的那個歌曲,雖然曲調不是特別的像,但吐詞清晰。他想如果彩輝記憶中有這個歌的吧,聽到熟悉的歌詞應該會記起來。
“這是什麼歌,好像很好聽呢!”彩輝問道。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歌曲,我曾經上網搜索過這段歌詞,但是沒有找到那首歌。”葉瀾有點惋惜地說道。心裡有點疑惑,那會是什麼歌呢,竟然連彩輝也不知道。
不過,彩輝似乎對葉瀾唱歌的嗓音很感興趣。
“真想不到,你還會唱如此溫柔平和的歌曲。”
“那你想象中我應該唱什麼樣的歌曲呢?”葉瀾燦爛地笑道。
“應該是那種很粗獷很豪放的吧!”彩輝想了想說道。
“比如牧馬歌牧羊歌牧牛歌?”葉瀾打比方的樣子一本正經,這讓彩輝笑得幾乎直不起腰來。
“我說,葉瀾你能不能正經點說話。”彩輝緩了一口氣說道。
“額?你看我臉上的表情,哪一點不正經了?”
葉瀾臉上的表情不僅正經,而且是一本正經。就是因爲如此,彩輝纔會覺得好笑。試想一個人明明說的是一個笑話,臉上卻沒有一絲笑容,這讓聽者觀者情何以堪啊?
“好吧,我承認你很正經,那你唱首正兒八經的歌給我聽吧。”彩輝說道:“就唱你的招牌曲目吧!”
“招牌曲目?這個真沒有。”葉瀾回答道。
“我可不是在懇求你哦,別忘了讓你跟過來這裡旅遊,是贖過的。”彩輝也裝得一本正經地說道。
葉瀾心裡暗笑了一下。這樣的彩輝還真是有趣又可愛呢。不過,招牌曲目的話,還真沒有。他很少夥同大家一起去KTV這種地方。即使是當年在學校裡的時候,也不會與同學一起去泡吧之類的。不過,他也唱歌的,那是比較早的時候了,他喜歡站在教學大樓裡唱,或者站在男生宿舍樓道里唱,而且唱得氣壯山河的。
美人當前,怎麼能讓她失望呢?
葉瀾想了想,略一沉吟,唱起了剛剛彩輝哼唱的那首歌。
“有人說,高山上的湖水,是躺在地球表面上的一顆眼淚……”
這首歌的歌詞很簡單,但唱出這樣的歌詞的時候還是讓人覺得齒頰生香。既然彩輝覺得葉瀾的歌應該是粗獷豪邁的,葉瀾便將這首歌演繹得陽剛激越,就像是湖水中倒映著的那座高山。同時彩輝也在他身邊輕輕地哼唱著,她的清澈低吟與葉瀾的聲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讓人彷彿看見一汪深邃幽藍的湖水,水中倒映著一座深沉而威武的大山。如此的恢弘大氣又如此的簡潔悠長。
一曲合唱完畢,兩個人並肩坐在湖邊誰也不再說話,時間彷彿在那個時候停止了一樣。就這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誰都沒有先打破這樣的靜默,好像這樣的氛圍就適合這樣的沉默,此時說出什麼話來都會顯得略微有些尷尬,但是長久的不說話,又讓人心裡頭憋得慌。
彩輝把目光轉向葉瀾,說道:“說點你以前的故事吧。”
“以前的故事?”
“比如說你從學校畢業之後的事情,來到這座城,認識了一些什麼樣的有趣或者可恨的人,然後做過一些什麼工作,等等之類的。”
對一個人感興趣,或者說喜歡一個人便會從很多方面,多渠道地打聽這個人的消息吧。葉瀾曾經從唐笑笑那邊甚至是在梁氏的辦公樓裡聽到過一些彩輝的故事。
葉瀾想了想,臉上露出了微笑。
然後他就把從學校出來之後的一些經歷拿出來慢慢地講給彩輝聽。甚至是第一次找工作時的面試,當時他壓根就沒有現在這麼多心眼,面試官問什麼他就老老實實地回答什麼。甚至,面試官讓他形容一下他此次面試的整體感覺,他也毫不猶豫地說出來了,而且他不僅是說實話,還將實話說得帶些諧趣的色彩,然後他便看見面試官的臉色由開始的微笑慢慢地變成帶著尷尬的微笑。
“那後來,那家公司通知你去上班了沒?”
“沒有。”
大約,那家公司也是很欣賞葉瀾的才華的,但是公司的管理者覺得這樣的才人可能難以管理,說不定根本就不服從他們的管教,所以爲了避免控不住他的場面出現,還是選擇了放棄。不過,這樣的失敗對葉瀾而言,或許帶著點光榮,但真正要解決溫飽問題,那個時候還是有點窘迫的。
“沒有工作的話,怎麼過活呢?”
“也不是一直沒有工作,做過很多臨時工,連上工地的事都幹過幾個星期呢!”明明是很不堪的一些過去,偏偏被葉瀾說得很風趣,就好像這些都是人生中很有趣的一段一樣。而且,這些過去現在說起來,還能悟出不少簡單而實用的道理。葉瀾說得很輕巧,彩輝好幾次都忍不住笑出聲來。甚至葉瀾在說起某位江湖大師給他算命看相的時候,葉瀾惟妙惟肖地學著那大師的樣子說話,讓彩輝淋漓盡致地笑了一場。
“不過,比這更早之前的故事呢?”
“更早之前?更早之前就是不停地讀書啦!”葉瀾說道。
彩輝也許是想知道他們家和蕭家的那段舊怨吧,那些事,遲早都會面對的,不是嗎?
“我是說,比如你和你的家人。”彩輝說完這話後又有點後悔,在這樣的地方實不該問這麼掃興的話題,“不好意思,我可能問得比較多,沒有傷到你吧?我沒有一定要揭開那些傷疤的意思。”
葉瀾將雙手搭在彩輝的肩上,將彩輝的身子扳正,面對面,眼對眼。
“彩輝,那是一些很遙遠的事情,是你過去不知道,現在不需要知道,將來也不需要知道的事情。我以爲這對你對我都是已經沒有關係了的別人的過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