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離得越來越近,我才看清楚有的鬼魂身上穿著工作服,上面繡著“大雨燒瓷廠”的字樣。
大雨燒瓷廠,這個名字挺耳熟。
腦海中閃過一個個片段,我恍惚記得橘婭的父母,年輕時候就是大雨燒瓷廠的工人吧?
看來他們是逃過了這場災(zāi)難,要不然也不可能活到現(xiàn)在。
那些樹上的斷肢掉在了地上,很快自動組裝成了一只只鬼魂。他們與門外走進來的鬼魂遙相呼應(yīng),將我與歐陽霆包圍了起來。
此時我們背靠背,能夠聽見彼此沉重的呼吸。
我收回思緒,歐陽霆告訴我符紙都用光了,他這次來霧城沒有帶法器。
說話的同時,一只鬼魂朝著我撲了過來。歐陽霆拉了我一把,用咬破的手指朝著鬼魂的眉心一點。
攻擊我的鬼魂頃刻間煙消云散,可是緊接著,又有三只鬼魂襲來。歐陽霆如法炮制,我看得心中著急,那么多的鬼魂。這要是都用歐陽霆的血去解決掉,恐怕將他的血液抽干也滅不完吧!
事到如今,我才意識到自己太弱小。
我是個獨立的個體,卻總是成為同伴們的拖累。
眼看著涌上來的鬼魂越來越多,歐陽霆的體力極速消耗,我咬牙對他說:“歐陽霆,今天要是能活著出去,你能不能教我怎么畫符紙?”
我這么說,一來是緩解他的壓力,二來也是在為我們找活下去的信念。
歐陽霆聽見我的話,揮灑著汗水曖昧道:“行啊,手把手,面對面的教,包你學(xué)會?!?
我心說這人還真是心大,都生死關(guān)頭了,還能談笑風(fēng)生。
他回過頭,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胸前,眼前一亮:“小美女,我記得你的玉佩能收魂吧?!”
我摸了摸云佩,告訴他可以是可以,可是燒瓷廠里的鬼魂太多。我如果現(xiàn)在收魂,只怕也不一定能成功。
“我從沒一次性收過這么多的鬼魂。”我如實告訴他。
歐陽霆一邊解決著不斷撲上來的鬼魂,一邊和我說:“那是因為你沒有道行?,F(xiàn)在有我在,我可以助你收魂!沒時間猶豫了,要么立刻收魂,要么我們都死在這里?!彼裘家恍?,“我倒是無所謂,大不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
“都死到臨頭了,你哪來的心情開這種玩笑?!”我聞言摘下云佩,歐陽霆說得沒錯。除了用云佩收魂這一條路外,我們已經(jīng)別無退路了,“告訴我,要怎么做?”
說話的同時,一只鬼魂伸長了胳膊,朝著我撲了過來。歐陽霆攬過我的肩膀,帶著我及時躲開。
他的雙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語速奇快地對我說:“就按照你平時收魂的方法來做。現(xiàn)在,我在身后會為你護法!”
我定了定心神,也不敢耽誤,趕緊念動了收魂口訣。
最后一個字吐出來的時候,偌大的燒瓷廠響起了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我掌心中的云佩猛地震動了起來,就看見無數(shù)黑白色的煙霧涌了過來,幾乎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心中慌亂到了極點,現(xiàn)在的情形看起來是成功了。可是鬼魂的數(shù)量實在太多,萬一他們在涌入云佩中時出了什么亂子,亦或是有一些溜出來繼續(xù)攻擊我們,那后果將不堪設(shè)想。
云佩震動的頻率加大,我的身體哆嗦了幾下,身后歐陽霆緊緊按住我的肩膀,沉聲說:“不要自亂陣腳,相信我?!?
我腦子里胡思亂著,心說我憑什么相信他?他和夕不早是什么關(guān)系,現(xiàn)在我心中還要畫上一個問號。
萬一待會兒真的死了,去了地府我也是只糊涂鬼。
我一咬牙,索性趁現(xiàn)在直接問他:“歐陽霆,你和夕不早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夕不早?”他莫名其妙地反問我,聽聲音不像在撒謊。
“你真的不認識她?她是一個女道士,精通道術(shù),還與你有著血脈關(guān)聯(lián)!”我開門見山道。
身后的歐陽霆怔了怔,沉聲告訴我:“衛(wèi)微,我不明白你在說什么。不過,我歐陽家除了高祖奶奶,直系親屬世代都是男丁。如果你非得說有個女道士和我有血脈關(guān)聯(lián),那就只得我高祖奶奶一人。不過,她在幾百年前就死了,她的名字也不叫夕不早?!?
什么?如果歐陽霆說的是真的,那夕不早究竟和歐陽家是什么關(guān)系?歐陽秀瑜幾百年前就死了,難不成轉(zhuǎn)世成了夕不早?
我越想越覺得荒謬,就在這時,眼前的煙霧散去。
燒瓷廠內(nèi)恢復(fù)了寂靜,歐陽霆長松了一口氣:“收魂成功了。”
我聞言也深呼吸了一口氣。
掌心中的云佩一暖,我將它重新掛回了脖子上,雙腿突然有些發(fā)軟。歐陽霆扶住了我的胳膊,告訴我:“雖然我?guī)湍阕o法,可是收魂還是一件消耗體力的事。你太累了,我先送你去車上休息?!?
我點點頭,歐陽霆扶著我上了車子。
此時我坐在副駕駛上,想起一命嗚呼的陳總,不由得嘆了口氣。冤有頭債有主,陳總和吳大壯一起化作了灰燼,就連骨灰都糾纏在了一起,也不知是不是上天故意安排。
現(xiàn)在陳總死了,不過陳總的妻子應(yīng)該平安了。歐陽霆還惦記著那幅歐陽秀瑜的畫像,駕車載著我去了陳總家的別墅。
我們?nèi)サ搅硕桥P室,瞧見陳太已經(jīng)蘇醒過來。不過她曾被怨氣纏身,如今腹中胎兒又流產(chǎn),怕是要在床上躺上個三五月休養(yǎng)了。
她還記得之前發(fā)生的事,問起我們陳總在哪里?
這么大的事,我們也不可能瞞著,就將陳總已死的消息轉(zhuǎn)告給了她。
陳太聽完用被子捂住頭哭了許久,叫來了樓下的保姆:“王嬸,你帶兩位客人去先生的藏品室。把先生最愛的那幅畫像找出來,替我送給他們?!?
陳太也是一個可憐的女人,我對她道了一聲“珍重”,她苦笑著點了點頭。
保姆王嬸帶我們下到地下室,將一個精致的木匣子找了出來:“這里面裝著的就是畫像了。我還要照顧太太,兩位請自便。”
王嬸離開了,歐陽霆打開了木匣子,展開了里面的畫卷。
“哈?”他發(fā)出了一聲訝異,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怎么了?”
我迫不及待地湊上前去看,隨即,第一次體會到了頭發(fā)絲炸立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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