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龍涎天香
“什么,龍涎香不是神龍津液所化?”焦贛大吃一驚,又啞然失笑。在傳說中,龍涎香本來就是香神容飛供奉諸神使用的特殊香料,沒有一個人族知道龍涎香的來源,只是從名字上猜測,可能是龍涎所化,只是具體是什么龍涎,怎么化也同樣不知道。乾闥婆族每隔十年派人深入天神山脈,也只是應付祖先遺訓而已,何嘗有半點找得到龍涎香的希望。
張崇弛又是如何知道龍涎香不是神龍津液所化?一想到這個問題,焦贛身子一震:“那么師弟定然知道龍涎香的由來,如果能取得龍涎香,我看乾薰天就該乖乖地服輸吧!”
張崇弛笑著說:“龍涎香其實也很簡單,你等等,我們這將去挑戰乾闥婆族!”說著,用手中的晶棒攪了攪他面前一只大桶中散發出強烈腥臭的青灰色爛泥,然后從旁邊拿過一只小桶,裝了滿滿的一桶,就當頭向乾闥婆族的蘭麝居而去。
焦贛跟著張崇弛到了蘭麝居,連通報都不用,蘭麝居里早已亂成一團:
“天哪,門外那是什么東西,居然如此腥臭!”
“不!我的鼻子!被這么強烈的腥臭一薰,起碼一個月內別想調香了!”
“是不是誰在外面得罪了別人,人家來報復啊!化學武器,這絕對是化學武器!”
“智寧國祖先早已立下規矩,不得對乾闥婆族人使用強烈的刺激性氣味,誰敢違反祖先遺訓!”
“快來人,去門口看看,趕快把那玩意兒弄走”……
說著,從蘭麝居來腳步雜亂地跑出一大批人,遠遠地指著張崇弛:“你!別過來!快把那桶里的東西拿走!乾闥婆族與你何怨何仇,居然要使用這么卑劣的手段?”
張崇弛淡然微笑說:“張崇弛,智寧國未來的太子殿下,今天來是專程為了乾闥婆族的族長令!”
“是你!”那批人中有幾個消息靈通的,忙說:“請你在那里等一下,我這就去秉報族長!”
又是一陣兵慌馬亂,過了大約半個小時,一位儀態萬千的佳人在眾多族人的簇擁之下,從蘭麝居里迎了出來。唯一有的煞風景的是,所有人的臉上都蒙了一只潔白如雪的口罩。乾薰天走到張崇弛面前,盈盈一福說:“按智寧國祖先,太子殿下要我的族長令很簡單,只需在調香比試中贏了我就可以了!何必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如果太子殿下以為憑著一桶腥臭之物,就能逼我交出族長令,那么也太輕視我乾闥婆族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品格了!”
張崇弛對她的冷嘲熱諷并不以為然,放下手中的小木桶,向乾薰天拱了拱手說:“以香調香誰不會?我今天來,是想跟族長試試,看誰能把臭的調成香的,那才叫本事!”
“以臭調香?”乾薰天目中閃過一線訝然:“想不到太子殿下的調香手段已高明到這種地步。不錯,其實很多本以為臭氣薰天的東西,只要善加調節,反而會變得芳香撲鼻。如天神山脈中的食蟲樹果,氣如臭糞,但若以神圣凈水稀釋萬倍,便可散發出迷人的玫瑰香味。南蠻諸國所產的腐草也氣味極其惡劣,若以一比千地加入清酒,卻能變成最清爽的青蘋果味。但這些都只是個例,真正能將所有東西轉臭為香的據說只有香神容飛和勝了香神的那位乾闥婆族祖先曾實現過。如果太子殿下已到了這種水準,我乾闥婆族上下定然生死相隨,為奴為仆。”
張崇弛搔搔頭說:“我還真沒那本事!”
諒你也沒那本事!就連乾闥婆族族自從那位祖先之后,再也不曾出現過這種絕世驚艷的天才。想來,定然是你偶爾發現了一種可以轉臭為香的東西,就想過來炫耀,但比起乾闥婆族千萬年的積累,什么東西沒見過,還怕你不成?乾薰天淺淺一笑:“那么太子殿下又準備如何比試?”
張崇弛又提起那只小木桶往乾薰天面前一送說:“很簡單!如果乾族長能將此桶中的腥臭之物轉化為香料,在下自認挑戰失敗!”
既然是挑戰的內容,乾薰天收起輕視之心,走到小木桶前,強忍著那透過口罩還讓人發嘔的腥臭,仔細地打量起小木桶中的東西來了。
那是一團爛泥,而且是最難看的爛泥,青灰腐敗,還帶著黏液,看看都讓人覺得惡心。她在心里將乾闥婆族有關調香的資料迅速過了一遍,發現沒有任何有關這種東西的紀錄,特別是可以轉臭為香的一百二十七種奇物中,沒有一樣的特征跟這團爛泥一樣。
她微怔之下,開口說:“如果我做不到呢?”
張崇弛笑得很燦爛說:“放心!我不會給你出一個根本無法做到的難題!如果你做不到的話,就該由我出手,如果我做到了,不知乾族長有什么表示?”
“如果真是如此!我乾闥婆族認敗服輸,馬上交出族長令!”乾薰天一口答允下來,又不放心似地說:“太子殿下,請注意你的用詞,必須是將木桶中的東西轉化為香料,而不是用其他東西消除掉腥臭,再調入其他香料的那種所謂轉臭為香法!”
“那是當然!”張崇弛拍著胸脯說:“我們什么時候開始!”
乾薰天身子微側說:“既然是正式挑戰,我蘭麝居四大供奉當在場監督,請太子殿子到中央香苑,容我通知各位族人一起觀戰。在正式開賽后,請太子殿下將那桶原料交給我,我會在三個小時內給你一個能或不能的答復!如何?或者太子殿下還要邀請其他證人?”
“沒問題!”張崇弛一口應了下來,拉著焦贛就為里走:“我的證人有國師一個就夠了!”
中央香苑是乾闥婆族的圣地,里面有最齊全的香料和調香、測試設備。在張崇弛落座后,乾薰天的動作也很快,不到二十分鐘,該來的人都來了!張崇弛當著大家的面,點上一柱半人高的計時香,然后將那桶爛泥,連桶當泥交給乾薰天。
乾薰天并沒有動整桶爛泥,而是小心翼翼地用晶棒沾了一點爛泥注入一盆清水中,經過初步稀釋后,分裝了整整一百份試管。然后將那桶爛泥用了一個魔法陣給完全封存起來,大家只覺得口鼻一爽。比起整桶爛泥,經過稀釋的那一丁點兒腥臭還接受到了。
本來,化臭為香最簡單的方法就是稀釋,但一來張崇弛不會出這么簡單的方法,二來稀釋也是有講究的,用不同的液體稀釋的效果完全不同,在沒弄清這團爛泥的性質之前,盲目稀釋并不是好辦法。
試管、滴管、試劑、溶劑,乾薰天一旦面對儀器,就渾然忘卻了身外的一切。雙手如最高明的演奏家彈奏絕世名曲時在琴鍵上的舞動,每一個動作都已美化為一道弧線,無數的弧線在空中交織出美麗的圖案。
調試!失敗!調試!失敗!對于完全沉浸在自己工作中的乾薰天來說,時間是過得如此容易,似乎就在一瞬間,那根計時香已燒到盡頭。她頹然地放下手中的試管,長嘆說:“我對這份材料測試了五千項內容,可以斷定這的確是一份沒見過的材料。對它進行了近八千次的調試,卻沒有一次能讓它化臭為香,還請太子殿下指點!”
就連張崇弛也驚訝于乾薰天的本領,三個小時能干這么多活,數都數不過來,更不要說還要記得哪些干過,那些沒干過,下一步該如何計算。難怪別人說,挑戰八族乾薰天的難度最大,要不是自己運氣一向無比高明,說不定早敗得不知北了!
他站起身來說:“其實這也不能怪乾族長,你只不過偶爾忘了一件事!”
“什么?”乾薰天的眼中露出求知的渴望。
“時間!”
“時間?不錯,一些香料的確需要時間來催化,但從沒聽說過時間可以轉臭為香!”乾薰天對著張崇弛跪了下來:“請太子殿下示范!”
不露兩手,諒你也不會將族長令給我!張崇弛不再說廢話,直接出手:“土墻,起!”一個很低級的地系魔法,“大海水!凝!”一個中級的水系魔法,共同在中央香苑的中心廣場上圍出一個半人深、百來平米的大池子。
然后打開封存那桶爛泥的魔法陣,挑出一塊拳頭大小的爛泥,用三昧真火在略略一烤,快有點發干時,馬上丟入池中。接著,張崇弛身子一翻,站在了水池邊上,“風生!”又是一個低級風系魔法,使池水不動浪花翻動,帶動著那塊爛泥轉動。
“風生水起,日月交錯!轉!”張崇弛雙手忙個不停,象征著光暗能量和四系元素的晶石在水池外圍的土墻上鑲出一個魔法陣。眉心尚未成形的一線圣光射出,托著一圓一彎兩塊光系銀獸的魔核,在水池上方飛騰轉動。
“時空飛逝陣!”識貨的焦贛不由低贊一聲:“以一己之力,布下時空飛逝陣,推動陣中之物瞬息百,近萬年來,師弟是第一個。”
不理他的感嘆,乾闥婆族人更注意的是那在海水中起伏的爛泥居然慢慢地變為金黃之色,一種清靈而溫雅,既含麝香氣息,又微帶壤香、海藻香、木香和苔香,有著一種特別的甜氣和說不出的奇異味道的香氣在空中徐徐漾了開來!
“天哪!龍涎香!”
“龍涎香?”“龍涎香!”“龍涎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