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寧然那晚終于還是如愿接到了陸莞。
“不是說很忙的?”
“嗯, 你看我的這些東西?!彼钢敢欢训馁Y料文件,“所以你要補償我,畢竟我今晚要熬夜?!?
“何必這么麻煩。”顧寧然一如既往的口是心非。
陸莞蹙眉。
葉墨的確夠狠心, 道別的時候一句話, 都傷得她一顫。等到終于打開手機的時候, 最后一條依然是那句“我想你陪我?!惫铝懔愕奈鍌€字, 甚至沒有再發(fā)一條詢問的內(nèi)容, 即使距離那條已經(jīng)過去了好幾個鐘頭。
其實,葉墨過來也并非毫無理由。
葉墨打得就是那樣的主意,她去找陸莞, 當然不會奢望動搖關(guān)系,不過讓對方心里留下芥蒂, 只不過沒有想到陸莞會當真不在乎, 并且堵得她啞口無言。心思再過精妙又怎樣, 她錯算了對象。
陸莞轉(zhuǎn)頭看著別扭地有些可愛的顧寧然:“我改天補禮物給你?!?
“什么禮物?”
“生日禮物。”
“誰的生日?”
陸莞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笨蛋, 當然是你的生日,然后在顧寧然平靜地目光里,猛地一震。
有一點葉墨沒有猜錯,那就是他們之間的確還有不了解。
她為什么因為葉墨的一句話,就相信今天會是顧寧然的生日。簡直有些荒唐, 他們相識二十幾年, 她從來就沒有可以記得過顧寧然的一切, 血型、星座、喜好……她從來沒有刻意了解過, 所以每一件事情都覺得陌生, 每一件事情都覺得新奇。簡直就是從頭開始。
顧寧然在她的沉默里倒是得到了答案,有些想笑:“你以為今天是我生日?”
“我記錯了?!彼行┌脨赖赝徇^了頭。
這個懊惱得時間有些長, 一直到了回去取車的時候,陸莞依舊悶悶不樂。顧寧然自然是不會知道有葉墨的因素,不過多少還是看出了一些意思:“在自我反省嗎?”
姑娘無地自容地轉(zhuǎn)過了頭。
“好了?!彼χ讶死仡^抱住。
“你知道嗎,如果不是以為是你的生日,我可能就不會找你的。”
“我知道?!?
“那你為什么不主動找我?”
“我還不夠主動?”
陸莞最恨自己每次都會被他逼到內(nèi)傷。
“毛毛,我要給你的從來不是我的內(nèi)疚,所以你的內(nèi)疚我也不要。”顧寧然的手掌輕撫著她的背,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寂寥。
“我沒有?!彼行┰甑胤瘩g,抬頭正對上那雙含憂的眸子,一下子就說不出來了。
他微微一笑,低頭下來狠狠地咬了一下她的唇,疼得她一顫,他的手指卻隨后而至,指腹按壓上那個印跡:“我是一個挑剔的人?!?
所以,我只要你的愛。
也許是一個很好的征兆,兩人的相處,在默契度和親密度都漸入佳境。陸莞逐漸發(fā)現(xiàn)顧寧然對自己的黏膩情感,相較而言,她的空余時間反而不如顧寧然富足,連約會都成了一種奢望。顧寧然是不會允許這樣的局面產(chǎn)生的,所以他現(xiàn)在更多的時間會在大學城,接陸莞一起回去,反正她沒有車,他樂得做這個車夫,畢竟有和女友獨處的時光。
莫名奇妙生日的篇章揭過去之后,當真迎來了一個真正的生日Party——陸家小公子陸離也追上了陸莞的步伐,終于邁入了26歲大關(guān)。
由于公眾人物的形象,陸離的生日會分為了兩場,較為私人的一部分,參加的自然是他們這幫相近的發(fā)小,其間環(huán)游世界的尹舒逸、夏幼言小夫婦未能趕來,其余竟全數(shù)到齊。
當然,陸莞看到紀西羽時,明顯更為激動。
“呀!”她有意地胳膊肘捅了捅陸離,興致勃勃地調(diào)侃,“不要告訴我,私人聚會小助理也必須寸步不離???”
“她必須對我不離不棄?!标戨x一副霸道總裁的酷炫狂魅,回答得異常冷艷。
“我怎么看著像是你在一直死纏爛打呢。”陸莞鄙視,湊近一點,又有些正經(jīng)地發(fā)問,“她真的是紀家的小女兒?”
陸離挑挑眉,扭過頭去并不愿意回答。他知道的時候也是驚訝不已,跟著自己兩年的私人助理是紀氏娛樂的小千金,無論是誰都會迷糊一陣的吧。更讓他窩心的就是,他是真的發(fā)現(xiàn)紀西羽不會在乎那點違約金的牽絆,隨時都可以想走就走。
好吧,他窩心的是沒有把握留住她。
“說啊。”
陸莞更加八卦,陸離直接揚手奪過她手里的香檳:“別喝了,都已經(jīng)醉了,話這么多。待會丟了本公子的人,我一定詛咒你一輩子單身!”
絲毫沒有威懾力的話,陸莞抽了抽眉角,就被獨自留在了一旁,悠然地拿起一旁的餐盤,心下直搖頭,本來還想幫幫他呢,跑那么快可不要后悔啊。
小聚過半,早已看不到男主角的身影,她還在心心念念剛剛尚未完成的話題,一路尋到了室外,遙遠地就望到兩個人——連女主角也在哦。
陸莞先看到了一個窈窕的身影,少女被拉著手腕,掙扎不脫,眼里盡是倔然。
那是紀西羽。
陸離背對著陸莞這個方向,她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陸離,一點沒有平時的張揚傲氣,無論多么的不羈率性,他從來沒有現(xiàn)在這樣的近乎勉強地把紀西羽留在那里,完全不顧對方?jīng)Q絕的模樣。
似乎爭吵地厲害,陸莞站在不甚明亮的光線下,看得并不是很真切,卻還是決定不要上前。
隨后,陸離扣住了紀西羽的腰拉進懷里,低頭吻住了她的唇,動作雖然強硬,但是柔愛溫存。
陸莞心頭暗暗驚呼一聲,小心地退開,顧寧然就在這個時候?qū)淼摹?
“干什么?”低沉悅耳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恩?”
陸莞揚揚下巴,手指抵唇,他為這個動作想笑,抬眸望了一眼,眼色一變,手掌以極快的速度遮住了她的眉眼,護著她走開。
“你看見沒?”陸莞不停地撥著眼前微涼的手掌,依然記得聲音壓得很低。
顧寧然手掌滑下,食指刮蹭了一下秀氣的鼻子,慵懶的聲音責備中卻帶著寵溺:“胡鬧?!?
陸莞對著他咬耳朵:“可是他詛咒我一輩子單身?!?
“這樣啊?!鳖檶幦磺宓匦α诵?,“那是要弄死他?!?
“那是我弟弟。”
“那留給你弄死他?!?
“……好?!?
陸莞的半掛酒量大家都是知道的,紀西羽更是酒精過敏滴酒不沾,明顯惹人憐惜的兩個美人不能碰,英雄心豪邁的男伴便成了攻擊的重點目標。
慷慨激昂的主人公雖說成日留戀花天酒地,縱是千杯不醉的酒量,也敵不過輪番轟炸,幾巡過后,毫無疑問地……醉了。紅著眼睛好像一只拉布拉多犬,圍在西西身邊,求著寵|幸。
陸莞大仇得報,這才泛起姐姐的惻隱之心,陪著紀西羽把陸離帶進了車里,悉心交待陸大少的小心肝:“他現(xiàn)在誰都不要,只認你了,就你送他吧?!?
然后不等西西反應(yīng),就飛快地關(guān)上車門,吩咐司機開車,遠遠地聽到里面有些氣惱的聲音:“陸離你要死,一身酒氣……不許抱我!走開!”
她抿唇笑得開心,好弟弟,姐姐也只能幫你到這里了。
除了樂做紅娘,把陸離托付給西西完全還有另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家男朋友也已經(jīng)被放倒了,這個完全就是無妄之災(zāi)。
知道他們關(guān)系的人,大抵都見過兩人這幾年的劍拔弩張,冷不丁地關(guān)系緩和,圍觀好友簡直能好奇死。顧寧然清冷淡漠不近人情又怎樣,沒關(guān)系,他們還有陸莞,酒后吐真言,這是千古真理。
陸莞事先就被顧寧然和陸離輪番教育過,整個晚上要求她滴酒不沾,委屈得要死,這時候一個酒杯遞到眼前,正開心地準備接著,一只骨節(jié)分明的大手便半路劫過。
顧寧然微笑,一本正經(jīng)地胡說八道:“陸離剛剛把她交給我了,不能欺負?!?
她思索著那個現(xiàn)在眼里只有他家西西的忠犬,努力忍住沒有笑出聲。
顧寧然算是自制力過人的,但再有聰明才智,也是無處可用,在本就醉人的場景里,陸莞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平素冷靜的男友也被灌得招架不住,然后和她家弟弟一同被送到了休息室。
安頓好陸離,回去的時候,顧寧然懶懶地靠在沙發(fā)上,半濕的毛巾遮著眼睫,襯衣的扣子解開兩顆,露出精巧的鎖骨,很是漂亮。
陸莞輕輕拿開毛巾,替他擦掉滴落的水珠,顧寧然微微睜眼,眉目間都泛著紅,對著她清然一笑。
真性感啊……美色當頭,陸莞就這么被誘惑了。
“都回去了?”他的嗓子有些清啞,但是依然保持著最后一絲清醒。
“陸離和西西先走了,其他人還在外面?!?
“噓,我們也悄悄先走?!鳖檶幦浑y得淘氣,把手伸給她,“拉我一把?!?
他平日看起來再清瘦,總歸是個男人,陸莞拉得費力,直到他笑著自己站了起來,靠在她身邊,聲音膩人:“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