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馬步掙扎戰
沒能堅持多久,從來都是疏於練功的謝姓少年開始動搖了,偷偷瞄了眼背對著他們的蘇懷欽。齜牙咧嘴地微微鬆懈了下腿上的力道,馬步什麼的,最是累人,他的腿已經開始發酸了。瞧瞧他身旁的林逸,臉都憋紅了,嘖嘖嘖,一看就知道是個從未練過的門外漢哦!
幾乎是在謝謹言偷懶地微微擡起身的同時,一顆細小的石子就打在了謝謹言的小腿上。突然遭受偷襲的謝謹言驚呼出聲,“唔,好疼!”
隨即不滿地站起身,趁機甩了甩手腳,活動了下身體,這才準備上前跟人理論。不得了,這是在用武力強制鎮壓反抗了啊,還有沒有天理了。
仗著是有理的一方,謝謹言很是理直氣壯,卻在接觸到蘇懷欽悠悠然看過來的冷冷的眼眸時,瞬間泄氣。憤憤然的謝謹言一邊鄙視自己,一邊灰溜溜地走回原地,甩甩手,伸伸腿,氣沉丹田,繼續蹲馬步!
反抗無效的謝謹言愁啊,現在是怎樣啊,他爲啥莫名害怕那姓蘇的啊,明明人家也沒怎麼威脅他吧?這樣下去還得了?他這一路都絕對是毫無反抗之心地被鎮壓到底啊!
想到這樣的後果,謝謹言狠狠心,再次試圖反抗,這次,換成語言攻擊,“哎,蘇懷欽,我是重傷患者哎,你這樣對待傷患,不會覺得很殘忍嗎?”於是,這是傳說中的裝可憐麼。
蘇懷欽頭也沒回,只淡淡地回道:“你受的是內傷,並且,已無大礙。現在給你加強的身體條件,你下盤太不穩,即使內力深厚,跟人過招照樣會吃大虧,因爲你無法運用你的內力。”
“呃……”謝謹言啞口無言,因爲對方說的是事實。可是,爲啥這姓蘇的對他的情況這麼瞭解啊?謝謹言眉頭一挑,對了,肯定是這人在他昏睡時給他把過脈了,可不就是什麼都瞭解了麼。
謝謹言不屑地撇撇嘴,忽視心底突然冒出的奇怪感覺。他怎麼可能會對這人有種隱約閃現的熟悉而又敬畏的感覺哦,他這次可是第一次獨自下山,在此之前,他可不記得有見過這麼個男人。就憑蘇懷欽的長相,見過他的人,想忘也不可能忘掉吧?又不是失憶。
“哎?”謝謹言的心底泛起疑惑,他剛剛好像有抓住什麼頭緒,好像……“哎呦,你幹嘛啊,腦袋是能隨便敲的麼!”氣得臉頰微鼓的謝謹言橫眉冷對蘇懷欽,明明白白地表現著自己的不滿與控訴。過分了啊,竟然朝著他的腦袋扔草結,雖然實在不怎麼疼,但這行爲就是不對噠!
“想這麼多幹嘛?昨天剛教過你什麼?這麼快就忘了?”蘇懷欽轉頭,看著謝謹言,認真地問道。
在對方專注的目光下,謝謹言不自然地撇開眼,小聲嘀咕著,“就知道讓我別想太多,別想太多,那你倒是別給我這麼多亂想的機會啊,說一半留一半的,我怎麼能不多想嘛!好奇心人都會有的麼!”
說完,謝謹言立刻發現不妥,以這男人的耳力,沒可能聽不見的嘛!被抓包了的感覺謝謹言不是第一次體會,但這種犯了錯卻死不承認時,被抓到父親大人面前,心虛地站好的感覺是怎麼一回事?喂喂喂,他現在的心理有問題啊,怎麼總是將這姓蘇的跟父親大人聯繫起來啊!
清了清喉嚨,擺脫不了心虛之感的謝謹言皺了皺眉鼻頭,開始解釋,“咳咳,呃……我好奇心重嘛,不知不覺就會想很多麼。”想了想,謝謹言一指撓了撓臉頰,開始轉移話題,“呃,我腿好酸了,真的不能休息哦?只休息一會兒也不行哦?”
那樣的小聲抱怨自然沒能逃過蘇懷欽的耳朵,但不等他說出教訓的話,就聽到如此類似撒嬌的示弱討好,蘇懷欽心頭一顫,面上的笑容止不住綻放。卻因不能給少年留下他蘇懷欽很好討好的印象,而只能輕輕嗓子,即使收斂面上的笑容。小言的性子就是這樣,太會順桿往上爬了,即使蘇懷欽的心已經因剛纔那段話變得軟得不可思議,他也得忍著。
現在的謝謹言不會知道,他那一番言不由衷的示弱說辭,卻是輕易能讓蘇懷欽的心中生出股滿足感來。蘇懷欽喜歡眼前已然長大的小言還像小時候一樣地跟他撒嬌,那會讓他覺得,他們之間,從來沒有距離。
謝謹言看著蘇懷欽突然間變得略略糾結的俊臉,清秀臉龐也不自覺跟著糾結起來。
“嗷嗷,這男人肯定在腹誹他剛剛的說辭太過稚氣!”以己度人的謝謹言在心中猜測著,越想越覺得就是這樣沒錯。他父親就總是教訓他,說他太過孩子氣,總也長不大的感覺。哼哼,明明是他們自己總是讓他遇事不要想太多,結果,又教訓他說他幼稚。這蘇懷欽肯定也是跟他父親一樣的想法。
謝謹言苦大仇深地嘆口氣:哎,也不知道到底是誰幼稚,他父親有時候做的事,連他這麼個所謂的“幼稚”的人都看不過去了,真難爲他爹爹整天對著父親樂呵呵的,再好的兄弟也不過如此吧!
“行了,別皺臉了,難看。休息一刻鐘,吃點東西。”又沉默了一會兒後,覺得差不多了的蘇懷欽開口道,然後對著一旁雙腿已經開始打顫的少年說,“林逸也跟著休息一會兒。”
聞言,謝謹言片刻不停地一個跳起,誇張地奔到負責食物的張衛那裡,一坐下就立即開吃,像是生怕蘇懷欽反悔似的。
謝謹言早就餓了,要知道,他可是一大清早的就被抓來練功的,還飯都沒給吃一口真的很惡劣哦。謝謹言邊迅速吃著食物,邊瞄了瞄依舊紋絲不動的蘇懷欽以及聽到蘇懷欽的話,就立刻癱倒在地,隨即就喘起氣來的林逸。再抽了抽身邊默默準備著各種吃食,自己卻一口都沒吃的張衛,本質上還挺善良的謝姓少年心裡不是滋味了,手上、嘴裡的動作自然就慢了下來。
好吧,謝謹言承認,他真的是個很有良心的大好少年啊,吃白食,並且還是肚子吃白食這種事,他做起來還是有些心理壓力的嘛!
拍拍屁股站起身,謝謹言不怎麼情願地拿著食物走到蘇懷欽面前,手一伸,將熱騰騰的食物送到他面前,“喏,吃唄。不餓啊?”
直到確定蘇懷欽有接過食物好好吃,謝謹言才點點頭,又送了些食物給只顧按捏著痠疼的雙腿,沒想著吃飯的林逸,最後,回到張衛那兒,這才安心地吃了起來。而一直默默在謝謹言身旁準備著食物的張衛,也開始吃飯了。
謝謹言擡頭掃視一眼吃得挺香的幾人,面上露出死死得意的微笑。看吧,他還是很聰明的哦,只有蘇懷欽開始動嘴了,其他兩人才會跟著吃的,否則,再怎麼勸他們都是沒用的。就跟在家裡時,只有他父親先動筷子了,爹爹纔會跟著吃飯,然後才允許他和弟弟吃飯。誰是一家之主,一目瞭然啊1
自認做了件很不錯的事情的謝謹言吃得更歡,沒一會兒,小肚子就有著微鼓了,謝謹言這纔想起,他現在吃得越飽,待會兒接受訓練的時間會不會更長哦?那他可不就是虧了嗎?皺皺眉頭,謝謹言無奈了,吃都已經吃進肚子裡了,難道現在還能吐出來不成?
不想繼續練功了的謝謹言開始磨磨蹭蹭了,老半天才送一口進嘴裡,嚼啊嚼的,嚼半天才肯吞下去,看得人直替他喊捉急,吃不下就別吃嘛!這樣瞎折騰幹嘛!
蘇懷欽見了,一怔,想明白了謝謹言的意圖後,好笑地搖搖頭,都這麼大的人了,怎麼還是這麼孩子氣啊,這是能捱過去的事兒嗎?
招招手,招來面上掛著不情願,腳下動作卻很是迅速的少年。謝謹言幾乎是在蘇懷欽一招手的同時,就拋棄了手中的飯碗,那啥,他其實已經挺撐的了,只是在硬拖時間而已。但再撐下去,可就得出問題了啊,現在好了,這男人妥協了,那他自然不用再堅持了。
有了轉機,謝謹言自然是撒開腳丫子奔了過去,沒去想,爲什麼他能僅憑一個招手的動作,就能斷定,蘇懷欽是妥協了。這種自然而然到甚至不用去多想就能理解的默契,真的是兩個仍處於陌生階段的人能夠擁有的嗎?
不想一下子太過勉強謝謹言的蘇懷欽的確是在妥協,將人叫到身前,拉進懷裡,蘇懷欽幫著謝謹言揉著肚子消食。不輕不重的力道恰到好處,謝謹言不自禁地靠在蘇懷欽懷裡瞇起了眼,之前的那點被不情願還沒來得及冒頭,便已被這輕柔的動作揉碎,消散在微風裡。
有那麼一瞬,謝謹言想起,似乎,曾經,他也受到過這樣周到的照顧,並非來源於他的爹爹和父親,而是來自一個……
“噠噠噠”的馬蹄聲傳來,打斷了謝謹言的思緒,擡眼一看,不遠處的小道上,一輛裝飾得頗爲華貴的馬車不緊不慢地駛來。馬車兩旁跟隨著數十名精煉的侍衛,而馬車前,一位身著黃色錦服的冷峻男子騎馬獨行,神情間帶著戒備,時刻注意著周圍的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