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鋼廠早在六七年前就已倒閉了,據(jù)說后來廠房被人買走了。李龍三通知林東帶著人去造鋼廠,林東心里就猜測當年買走造鋼廠地皮的人應該就是高紅軍。城北這幾年發(fā)展迅速,隨之而來的就是水漲船高的低價,造鋼廠那塊地處于城北中心地帶,地價更是翻了多倍,高紅軍即便是轉(zhuǎn)手賣出,也能大發(fā)一筆。
“老丈人還真有投資眼光。”
林東心中暗道,與高倩領(lǐng)了證之后,高紅軍便將他當做了自家人,以前許多不知道的事情也漸漸了解了,隨著對高家了解的加深,漸漸發(fā)現(xiàn)高家底蘊之深厚已經(jīng)超出了他的想象,恐怕自己再努力十年,也未必趕得上現(xiàn)在的高紅軍。
黎明時分,路上車輛稀少,一路疾馳,到城北只花了半個多小時。鉆進了一條小巷子,轉(zhuǎn)了幾個彎就來到了造鋼廠的門前。李龍三蹲在門口,嘴里叼著一根煙,見林東的車開了過來,推開了造鋼廠的大鐵門,揮手讓他們開車進去。
等兩輛車都進了廠區(qū),李龍三就從里面鎖了大門。
成思危停穩(wěn)了車,連推了幾下車門都沒能推開,太過緊張的緣故,讓他愈發(fā)的急躁,越是急躁,車門越是打不開。林東快步走了過去,從外面為他拉開了車門。成思危道了聲“謝謝”,雙臂抱著個鼓囊囊的牛皮紙袋,下周之后緊張的看著四周。
借著微弱的光線,林東看到了成思危發(fā)白的嘴唇,感覺得到他身體的顫抖,顯然是緊張之極,“成先生,別緊張,這里很安全,祖相庭找不到這里的。”
成思危抬頭看著林東,林東微笑的表情讓他鎮(zhèn)定了幾分,微微點了點頭。
李龍三走了過來,朝成思危看了一眼,一眼就看出了成思危是個警察,不禁眉頭一皺,轉(zhuǎn)臉對林東說道:“林東,你咋把條子帶來了?”
成思危看到李龍三兇神惡煞般的表情,臉上露出畏懼之色。
林東笑道:“三哥,這是我朋友,你別嚇著他。”
李龍三的目光在成思危的身上打量了幾眼,伸出手,哈哈笑道:“兄弟,你好啊。”
成思危硬著頭皮伸出手握住了李龍三的手,感覺就像是握著一塊黑鐵,堅硬的硌手,便知李龍三是個硬漢。
“跟我來吧。”李龍三在成思危的肩膀上拍了兩下,寬厚有力的大手落在成思危的肩上,讓他感到安全,驅(qū)散了他心里的畏懼感。
李龍三打著手電筒,走在前面帶路,邊走邊說:“林東,造鋼廠是五爺幾年前買下來的,一直空著,去年還有個老頭在這看門,后來老頭生病死了,廠區(qū)內(nèi)就很少有人了。把你朋友安排在看門的那老頭以前住的地方,可以嗎?”
林東朝成思危看去,征求他的意見。成思危點了點頭,他做了幾年警察,自然看得出這里是個安全的地方,雖然荒僻,不過卻絕對是個絕好的藏身之所。
“這地方挺好。”成思危說道,他只要熬過了這一陣子,等到祖相庭垮臺了,自然便可離開這里重獲新生。
李龍三回頭看了成思危一眼,臉色露出贊許的表情,這破舊的廠區(qū),一個人都沒有,沒有點膽量的人還真不敢住在這里。
穿過生產(chǎn)車間,就來到了后面的生活區(qū),幾棟五六十年代建造的筒子樓矗立在眼前,灰黑色的墻體和周圍死寂的環(huán)境十分應景。
李龍三指了指前面有燈光的一間房,“嘿,我剛才去了一下,不錯,這里還有電。”
往前走了不遠,就來到了一棟筒子樓的一層,以前看門的老頭住的地方。
李龍三推開了門,房間里亮著一盞白熾燈,太久沒有人住了,白熾燈的玻璃外殼上蒙了一層黑灰,里面的燈光不能完全透出來,所以房間里仍是很暗。李龍三找了塊布,把燈泡擦了擦,房間里頓時明亮了許多。
房里除了一張布滿了鐵銹的的鐵架子床就是一張四方桌,條件可謂簡陋之極。
“事出突然,我還沒來得及給這里準備點生活必需用品。”李龍三對林東道:“天亮之后我就去辦。”
“成先生,委屈你幾天。”林東笑道。
成思危微微一笑,“這里挺好,就是太安靜了。”話音未落,只聽唧唧喳喳一陣亂響,忽然一只碩鼠從床底下躥了出來,肥肥壯壯,足有四十公分,飛快的溜走了。
“嚯,好家伙,這里還有那么大的老鼠,改天來捉了送到鴻雁樓,絕對是一道好菜!”李龍三摸著下巴笑道。
聽他這么一說,林東和成思危皆是一笑。
“現(xiàn)在你不用擔心太安靜了。”林東朝成思危笑道。
成思危笑道:“幸好我不怕老鼠,我祖祖輩輩都是農(nóng)民,記得小時候家里有很多老鼠,膽子很大,晚上都從我的枕頭邊爬,那時我還親手捉過幾只。”
李龍三嘆道:“聽你這么說我就放心了,本來我還想要不要給你買幾包老鼠藥的,看來是不必了。”轉(zhuǎn)而對林東說道:“林東,你們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出去辦點事。”
“三哥,把我朋友的車給處理了。”林東向成思危要了鑰匙,把車鑰匙交給了李龍三。
李龍三看了林東一眼,便知這次的事情不小,點了點頭,“放心,保證不留痕跡。”
李龍三走后,成思危便將懷里的材料牛皮紙袋交給了林東,“林總,這是我搜集的祖相庭的罪證,里面的東西足夠他死十八次的了。”
“你是如何得知祖相庭懷疑你的?”林東問道。
成思危至今想起仍是覺得背后直冒冷汗,嘆道:“一定是我做事不小心,讓這只老狐貍嗅到了味道。我了解他,老狐貍心狠手辣,就算沒確鑿的證據(jù)證明我在搜集他的罪證,也不毫不猶豫的除掉我,幸好他安排除掉我的人當中有我在警校的師兄,暗中透漏了消息給我,否則我應該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那你用自己的手機打電話給我,會不會給祖相庭留下追蹤你的線索?”林東雖然對他們警察辦案的手段不太清楚,他也了解他們的一些手段,心里不禁有此擔憂,若是祖相庭動用刑偵技術(shù)追蹤,肯定可以查到他與成思危通過話,屆時麻煩必然上身。
成思危從口袋里掏出一只破舊的諾基亞黃屏手機,笑道:“林總不用擔心,我好歹也在下面一線部門做過兩年,怎么可能會犯這種低級錯誤。其實我一只有兩個號碼,一個號碼是祖相庭知道的,而另一個則是黑卡,除你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他查不到的。”
林東松了一口氣,“原來你當初見我之時就已經(jīng)想好了后路,厲害。”
成思危道:“都是環(huán)境所迫,就說老狐貍吧,他有幾個號碼,我至今也只知道一個。”
“等這件事情過去,我就安排你出國,到時候你就可以曉柔團聚了。”
林東微笑著說道,提及關(guān)曉柔,成思危的目光忽地變得溫柔起來,緩緩開口,“昨天我還跟她通了電話,她在那邊很開心。這幾年我跟著祖相庭做秘書,都快在權(quán)欲之中迷失了自己,幸好遇到了曉柔,若不然,遲早有一天,現(xiàn)在的祖相庭就是未來的我,我將漸漸變成自己曾經(jīng)痛恨的那種人。做人,不論何時,都不應該忘記最初的夢想,因為那才是最純真最美麗的!”
二人聊了一會兒,外面的天色漸漸亮了起來,陽光透過落滿灰塵的玻璃窗照進了屋里,稍稍驅(qū)散了房中的陰冷。沒過多久,李龍三就開車來到了筒子樓的前面,招呼二人出去搬東西。
林東和成思危走到外面,李龍三把后備箱打開,里面除了有衣服、被子、臉盆之類,還有許多食物。
“林東,你朋友那輛車我已經(jīng)處理了,我?guī)砹藟蛩雮€月吃喝的食物,條件簡陋,就將就些吧,只有泡面和罐頭。”
成思危道:“這已經(jīng)很好了,李大哥,當初我在刑偵隊的時候,為了抓個毒販,愣是在一個點蹲守了一個月,每天光是喝礦泉水吃餅干。”
“電熱水壺,還有這些大桶的飲用水,我都給你備齊了。”李龍三指著龐大的路虎車里堆得滿滿的桶裝水道。
林東不禁在心里佩服李龍三粗中有細,難怪能成為高紅軍的左膀右臂。三人將所有東西搬進了房里,李龍三又給成思危留下了兩萬塊現(xiàn)金。
“沒事最好別出去,這些錢是給你應付不時之需的。”
林東道:“成先生,剩下的你自己收拾吧,我們該走了。”
成思危握住李龍三的手,“萍水相逢,李大哥的恩情我無以為報,只能永記在心了。”
“江湖中人,俠義為先,不必言謝。”李龍三豪情萬丈的說道。
林東和李龍三動身離開,上了李龍三的車。
“三哥,你一定很想知道成思危是何許人也吧?”
李龍三笑了笑,“你不說我就不問,如果你想說,我也不會攔著你。”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