緬甸老板打開切石機,又圍過來不少看熱鬧的人,這一刀可牽著在場不少人的心。
切石機發(fā)出尖銳刺耳的噪聲,刀片極速旋轉著,慢慢靠近了那塊原石,等碰到了原石表面,濺出一陣火星,刀片漸漸切入了石頭內部,聲音也變得沉悶起來。
這時,林東掉頭看了一眼匍匐在香案前的李老板,這切割石頭的噪音對他而言,既是天堂的鐘聲,也是地獄的鬼嚎,令他在神靈面前仍是難得心安,身軀仍是止不住的發(fā)抖。
原石被切成兩半,切口處卻蒙了一層油污,看不清切口處的顏色。
馮士元道:“刀片都是用煤油冷卻的,所以剛切開的時候,切口的地方會被蒙上油污,洗干凈就能看見里面是不是有翡翠了。”
林東一看,果然就在切石機的旁邊不遠處就放著一個大木桶,里面放了半桶水,看來就是洗石頭用的。
李老板聽到切石機的聲音聽了,從墊子上站了起來,雙掌合十,朝財神爺深深鞠了一躬。
洗石這個步驟會由買石人親自來做,李老板走到切石機前,將切為兩塊的石頭相繼放進了木桶里,他用手在切面的表面抹了幾下,再拿干凈的布擦一下,就見到了原石內部的顏色。
李老板舉起第一塊石頭,切面是灰白色中帶點綠色。
“哦,原來是塊花牌料。”
其他四名老板紛紛松了口氣,林東見他們模樣,想來這塊石頭應該不好,便問道:“馮哥,什么是‘花牌料’?”
馮士元答道:“就是綠色不均勻的毛料,比磚頭料好點,不過也不值錢。”
李老板的臉色瞬時變得煞白,這可是他傾家蕩產借來的錢賭來的,難道這次又走眼了?
“完了,家沒了……”
他仿佛已經看到了債主登門討債時的兇惡嘴臉,老婆和孩子躲在角落里瑟瑟發(fā)抖,低聲的哭泣,要不到錢的債主會把他毒打一頓,勒令他賣房還債。
“李老板,大的那一塊還沒看呢。”緬甸老板提醒他一句。
此刻,李老板已經沒了精氣神,木訥的點了點頭,轉身去水桶里洗另一塊石頭。另一半石頭在水里泡久了,上面的油污溶進了水里,切面處閃著綠瑩瑩的光亮。
李老板像是被打了雞血,頓時來了精神,瞪大眼睛,快速的在切面處抹了幾下,將石頭從水里撈了出來,用布一抹,切面處露出水靈剔透的翠綠。
“發(fā)達啦、發(fā)達啦……”
李老板聲嘶力竭的叫著,整個人完全興奮起來,親了一下手中的石頭,開心的亂蹦亂跳。
緬甸老板雙掌合十,微微彎彎腰,笑道:“李老板,恭喜你啦……”
其他四位老板的臉色則忽然變了,方才還是幸災樂禍的表情,此刻已經雙眼發(fā)紅了。
馮士元在林東耳邊道:“這塊石頭,至少能賣七位數(shù)。什么叫一刀窮一刀富,現(xiàn)在該明白了吧?”
林東點點頭,人言賭石如賭命,真的是一點不假,這一刀下去,立判生死啊,運氣好的,一夜暴富,運氣背的,傾家蕩產。
“馮哥,比起賭石來,咱玩的股票真是小兒科了。”
馮士元道:“股票才多大風險,太溫和了,沒意思,要玩就得玩這個。”
林東看馮士元狂熱的表情,真替他擔心。
“馮哥,悠著點,這可是傾家蕩產的事情。”林東忍不住提醒他一句。
李老板在短短幾分鐘內大悲轉為大喜,整個人看上去都有些癡了,抱著那塊蘊藏翡翠的石頭來到眾人面前,供大伙觀看。
“來,兄弟們都來看看,我老李這眼光,絕了……”
林東撇撇嘴,心想老李這家伙真是命好,如果賭失手了,這家伙估計就不活了,看他現(xiàn)在的得瑟樣,真他娘的欠揍。
老李把石頭放在案子上,切面朝上,碧綠的翡翠吸引著眾人的眼球。林東和馮士元圍在案子前,前面被人擋住了,暫時看不到。
“看過的就走開,別妨礙后面的兄弟。”老李吆喝道。
前面的人散開了,輪到林東和馮士元觀看了,馮士元摸著切面,贊嘆道:“真是塊好石頭啊!”
林東從未見過翡翠,認真看了起來,盯著切面望了十幾秒,瞳孔深處的藍芒竟然冒了出來,那一瞬,林東只覺那藍芒似乎張開了嘴巴,從翡翠中涌出一陣清涼之氣進入眼球,眼睛頓時無比的舒服,不僅如此,那藍芒也似乎餓了很久,終于吃了一頓飽餐,隱隱壯大了些。
“怎么回事?”
林東心中大為震驚,再次運氣目力盯著石頭的切面,卻怎么也找不回方才的感覺。
“喂喂喂,看完了沒?再看也不是你的,小子,走開啦,你沒那命。”姓李的老板見林東看了好久,不耐煩了,揮手趕人。
林東入了神,怔怔站在那里,一動也不動。馮士元拍拍他,將他拉到一邊,忙問道:“老弟,怎么了?”
林東回過神來,搖搖頭,“沒事,沒見過翡翠,多看了幾眼。”
馮士元雖覺得他神色古怪,卻也沒多懷疑,笑道:“不丟人,出來就是長見識的。”
這時,開始有珠寶商過來跟姓李的老板談價錢,想要收購他賭來的那塊石頭,林東運起耳力聽了聽,竟然一開價就是一百萬。
“好了,我們去別處看看。”馮士元帶著林東往別的攤子前走去,他今晚可不是光來看別人發(fā)財?shù)摹?
二人在一個人少的攤子前停了下來,這攤主也是個緬甸人,正抽著煙,面前的案子上放了十來塊石頭,都不大,最大的那塊看樣子也就三十斤左右的樣子。
“郭山,還記得我嗎?”
馮士元笑著和那緬甸老板打了招呼,這緬甸老板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皺著眉頭,忽然一拍腦袋,想了起來,“馮老板,咱們又見面了,緣分吶。”
“這是我朋友。”馮士元拍拍林東的肩膀,將他介紹給了這緬甸老板。
“郭老板你好,我叫林東。”林東伸出了手。
馮士元和這緬甸老板都笑了,林東不明所以,朝馮士元看了一眼。
“老弟,緬甸人有名無姓,‘郭’代表哥的意思,我叫他郭山,翻譯成漢語就是山哥。”
聽馮士元那么一說,林東才明白為什么他倆都笑了,原來是自己知識面太窄,出了個大糗。
“山哥,不好意思啊。”
這郭山倒是不介意,邀請林東和馮士元上前看看石頭,這個季節(jié)正值緬甸的雨季,他這次沒采到好石頭,只弄了這么幾塊小石頭,是以門前冷清,無人問津。看到一同來的同鄉(xiāng)都有石頭賣出,他這邊今天卻還未開張,郭山的心里也很著急。
馮士元拿起一塊石頭,指著表皮說道:“這是一層風化了的皮殼,這些原石表面都大差不離,考眼力的就是這皮殼。你來看看。”馮士元把石頭塞給林東。
林東自嘲道:“馮哥,我能看出什么門道?”
馮士元重新拿了塊石頭,笑道:“沒事,玩玩嘛。”
林東心想也是,來都來了,就要玩?zhèn)€盡心,管他懂不懂,不懂裝懂就是了。
過了一會兒,郭山攤子前的客人相繼走了,就剩林東和馮士元二人。他盯著手中的石頭看了一會兒,一點門道也看不出來,放下手中的石頭,又從案子上拿了一塊,如此換了四塊,直到第五塊,林東這才發(fā)覺了異樣。
手中的這塊石頭,林東盯著看了不下三十秒,眼中的藍芒總有躍躍欲試的感覺,卻總是遇到阻礙,三次突破無果之后,藍芒終于沉寂了下來。
“老弟,你怎么又流眼淚了?”
馮士元放下手頭,關切問道。
林東揉揉眼,“馮哥,沒事,老毛病了,我揉會兒就好。”
“馮老板,我這石頭可都是從烏龍河的礦上采來的,要不來一塊?”郭山搓著手,心想怎么著也得開個張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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