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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繼續隨著北路部隊往前行進。土黃色和青灰色的山峰、山壁一點點地往左右兩邊退去。眾人走出山路,重新走上大路。放眼望去,穹頂之下,盡是大片雪白色。那是被雪覆蓋住的大片農田。再往遠處看,那被山脈和農田包圍住的小鎮,正是木棉鎮。乍一看,木棉鎮的房子不像西北地區三行省其他大部分地區房子的一樣,以簡樸而沉重的青灰色或黑褐色為主,而是一種鮮艷的紅色,像紅花一般。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雪原上開出了一片不會凋謝的紅花呢。
葉恒遠十分好奇,不由自主地昂起頭,往遠方連續看了好幾眼。他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小城鎮或者村落,一時分不清那紅色到底是什么,握著馬韁的手連續抖了兩下,勒得身下的馬嘶嘶直叫。
“前面就是木棉鎮了,”白素心沒有回頭,淡淡地說,“木棉是一種生長在溫熱或炎熱氣候之下的橘紅色花朵,本不該生長在這西北地區。木棉鎮之所以叫木棉鎮,不是因為木棉這種植物本身,而是因為,這座小鎮在二百年前曾經出過一位強大的女靈師。她是一位修為達到七階的創造屬性醫療靈師,被當時的蒼靈國靈師界稱為濟世醫神。她的武靈是一柄八束木棉花枝編成的治療法杖,后人稱其為濟世法杖。她不僅溫柔美麗,更心地善良,經常在云游蒼靈國的西北地區和北方地區各行省時免費給人治病,治好了不少身患絕癥的人,還幫無數因戰爭而殘廢的士兵和平民恢復肢體。許多人愛戴她,崇敬她。她的家鄉,也就是這座小鎮,被當時的政府改名為濟世鎮,待她離世以后,又改為木棉鎮。”
“哇!”葉恒遠忍不住長大了嘴,“她就是學院歷史課上講過的那位濟世醫神?連殘破的肢體都能修復的濟世醫神?”
“沒錯,”白素心點頭,“這里就是她曾經的家鄉。她在世時,曾有許多人慕名前來拜訪她,也有很多人想要拜她為師,學習她獨創的醫術。直到今天,這座小鎮上還有一尊她的石像。只可惜,根據蒼靈國官方記載,她沒有留下后代,也沒有收過任何徒弟。她獨創的醫術也就沒能流傳下來。從她過世以后,木棉鎮就漸漸衰落了,變得跟普通的西北小鎮沒什么區別。保留下來的,只有那尊石像,以及那些被漆成或者染成木棉花顏色的房子。”
“她為什么不開宗立派呢?”葉恒遠問,“如果她組建一個門派,豈不是能造福很多平民百姓?”
“不是每一個人都希望建功立業的。”
說話的是冷寒。他再次突兀地插入到談話中,活像一塊突然出現在海船前方的礁石。斜前方的雷曦和李文信都忍不住回頭看了他一眼。
“有的人就是只想安安穩穩地過一生而已。”冷寒的語氣像是自言自語。他低著頭,完全沒有看任何人。好在他的聲音不大,除了自己的師父和其他幾位靈使以外,沒有人聽到。包括楊廳長在內的帶隊官員們都走在前面,被護衛靈師緊緊圍住,根本沒在意他。
“你說得對,小寒
,”白素心說,“我們的任務和使命,正是讓天下無數的普通人安安穩穩地生活。”
葉恒遠把頭往上一仰,望著灰蒙蒙的天空,假裝沒聽到冷寒說的這句話。無數雪片凌空而下,從他的發梢、鬢角、雙頰拂過。
不到一個小時后,北側部隊抵達木棉鎮的北部。眾人在楊廳長的指揮下按照原定的行動計劃分成不同的小組,分別換裝或者化妝,分批進入木棉鎮。圍捕靈芝這樣善于逃跑和隱蔽的邪惡靈師,就必須要比她還能隱蔽,必須不被她發現,也不能讓無辜的平民發覺。大群的靈師部隊同時進入木棉鎮這樣一個不算大的城鎮,必然會釋放出難以掩蓋的靈力波動或者氣息,至少會讓平民們發現異常。
楊廳長跟著最后一支靈師小隊進入木棉鎮。白素心和五位靈使沒有跟隨他們,而是先等在木棉鎮北郊的平原外。
“按照原定的計劃,西側部隊會在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后到達木棉鎮西北郊,并在通往木棉鎮西北郊的岔路上兵分兩路,從西郊和西北郊兩個方向進入木棉鎮。付國平和謝寶分別在兩支隊伍中間,由學院派來的學員們看押。等他們開始入城時,會發煙火信號給將軍。收到信號以后,就請將軍和各位靈使開始入城,分別到達各自的位置。”
“好的,楊廳長,”白素心點頭答應,“如果計劃有變,以緊急信號聯系。”
楊廳長跟在靈師小隊后面,騎馬上了大道,向木棉鎮的北門走去。從地理學的角度上來看,木棉鎮算是位于一個小盆地之中,通往它的三條路中都是下坡路,只有北郊的路勉強可算是大路——城鎮級別的大路,西北郊和西郊的路都是小路。
白素心和五位靈使沒有再找別的地方休息,就等在路上。每個人都只是穿著長袍,看上去就像是普通的旅行者一樣——除了他們臉上的面具以外。
“孩子們,”白素心說,“進木棉鎮之前,我們要先把現在戴的面具摘掉。你們現在的修為還不足以在完全不外放靈力波動的情況下隱身或者改變形貌,很容易被邪惡靈師察覺。待會把發給你們的那幾張皮制擬人面具戴上,這樣不會被懷疑。”
“白將軍,我們平時為什么不戴這種面具?”葉恒遠問。
“這種面具戴久了會很不舒服的,”白素心淡淡地笑笑,“對皮膚也不太好。但它能有效地隱蔽你的氣息。執行不同的任務,就要使用不同的裝備。”
不到兩分鐘,所有人都換好了自己的面具。
“噗——”
葉恒遠看了冷寒一眼,忍不住笑了出來。冷寒戴上的那張“人臉”看上去比他本人的臉還要白嫩得多,活像一塊鹵水豆腐。最重要的是,靠近兩個眼角的部位還各有兩顆很明顯的顆粒狀黑痣,跟麻將中的二餅非常類似。
“葉兄,你終于笑了啊?”冷寒的嘴角往上方抽了抽,算是在笑,“是因為你鼻子上那道灰不溜秋的痕跡嗎?”
“呃……”葉恒遠頓時愣
在原地,不知道是笑好還是不笑好。
薛夢怡低著頭,雙手捂著臉,像是要鉆到雪地里去。她戴上面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隨身帶的小鏡子看一眼。看完以后,她就有了一種想把自己藏起來的感覺。
“好啦,小夢,”雷曦抬手拍拍薛夢怡的肩膀,“咱們是去執行任務,又不是去選美,難看點就難看點吧,沒啥大不了。”
“大小姐終歸是大小姐。”李文信仰頭望向別處,不知道是在感嘆還是在嘲諷。
“果然還是一群孩子啊。”白素心忍不住樂了。
一顆橙紅色的信號彈從西南方升起,在空中炸開,釋放出一團鮮紅色的流光。這紅光不是很強,一般人在雪天很難看清。但對于大部分視力比較好的靈師來說,看清它還是不難的。
“好了,”白素心轉頭看了一眼,“時候到了。我們該行動了。雷曦,你先帶著小遠和夢怡走。小寒、阿信,你們倆跟著我走。”
與此同時,西側部隊剛好走到了通往木棉鎮西側和西北側的岔路口處。西側部隊中只有一部分人騎著馬,其他人都在步行。付國平和謝寶都在隊伍中間,由學員戰隊押送。他們兩人都沒有被綁住,身上也沒帶鐐銬,但全身的靈脈仍然被封印著,一點靈力都用不出來。
付國平垂頭喪氣地耷拉著腦袋,時不時地嘆一口氣。謝寶則很平靜,臉上面無表情,像是早已經看穿了一切。
王赫和樊俊峰分別站在付國平和謝寶的左右兩側,用自身靈力壓制住兩人的行動。兩人身上都套了一層中型的護身甲,防止這倆人突然弄出點什么意外。其他的男學員都跟在他倆后面,女學員們跟在男學員后面。其他所有學員也都在制服外面穿了一身護身甲,只不過他們穿的都是輕型護身甲。
“啊……”季成東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大呵欠,“真苦逼啊……剛升到高級學員,就要跑這么遠出來執行任務……好困啊……”
所有人全都假裝沒聽見他的話。騎在前面的袁國斌回頭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閉嘴。
“哎,你們說,小夢和恒遠、冷寒他們這幾天都去哪兒了?是不是去執行別的任務了?”季成東繼續自顧自地說,“要不然他們幾個怎么沒來啊?”
“你不說話能不能憋死?”樊俊峰有點不耐煩了,扭過頭瞪季成東一眼,兩顆黑眼珠瞪得像是要從眼眶里蹦出來一樣。
“我說俊峰,你今天怎么火氣這么大啊?”季成東仍然沒心沒肺,“是不是被犯人的氣場給影響了?要不我替替你?”
樊俊峰扭回腦袋,不理季成東。后排的好幾個女學員一起把腦袋轉向季成東的方向,向他翻白眼。
“報告長官!”釋放煙火信號的兩名士兵快步跑回到桑國正和安全廳的兩名指揮官面前,“信號已發出!楊廳長和將軍已收到!”
“很好!”桑國正左側的指揮官揮了一下手,“我們也該出發了!分批入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