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東江的車隊準備好啓程了,丫鬟們卻沒找到三小姐。
徐煥納悶了:“這丫頭,先前什麼事都要親自過問,總擔心別人出問題,怎麼臨到頭反而自己掉鏈子了?”
徐思說:“我回去看看。”
她轉身回曲水閣,果不其然,在竹林旁找到了徐吟。
“阿吟!”
徐吟聽得聲音,回頭看過來:“姐姐?你怎麼在這?馬上就要動身了,可別耽誤了行程。”
徐思嗔道:“還說我,難道不是你耽誤了行程?”
徐吟怔了一下,轉頭看了看天色,問丫鬟:“什麼時辰了?”
一旁的夏至答道:“辰正了。”
徐吟“啊”了一聲,不好意思極了:“所以,你們是來找我的?”
“是呀!眼見要啓程,丫鬟們卻找不到人,我想著你有心事的時候,總喜歡一個人呆在這,纔來看看。”
徐吟道歉:“我忘了時辰,叫姐姐憂心了,這就走吧!”
說著,她率先舉步往外走。
“哎!”徐思想問兩句,可她完全不給機會,只好搖搖頭,跟在身後出了竹林。
姐妹倆回到前廳,面對父親關切的眼神,徐吟笑著回道:“忽然要離開,有些捨不得。”
徐煥不疑有它,點頭笑道:“難得啊,還以爲你迫不及待想出去玩呢!”
徐思也道:“可不是,先前收行李比誰都積極。”
父女三人說笑幾句,那邊來報,準備登車啓程了。
徐煥看著兩個如花似玉的女兒,心中生出不捨,納悶道:“爲父怎麼就同意你們倆一起出門的?”
兩個十幾歲的小姑娘,也沒個長輩帶著,路上出點事怎麼辦?自打三丫頭突然變得懂事,自己就對她特別有信心,真是莫名其妙。
徐吟安撫父親:“您別擔心,我們帶了那麼多護衛呢!出了南源,馬上就進東江地界,不會有事的。”
徐煥點點頭。這倒也是,南源與東江相連,這一路過去相對太平,真有個土匪惡霸,自家的護衛也不是吃素的。
另一邊,二老爺一家也過來送兒子。
大公子徐澤第一次出遠門,很是興奮,不管父母說什麼,滿口答應,至於有沒有聽進去,那就不知道了。
看到徐煥,他忙過來見禮:“大伯!”
徐澤今年十七,站在父親身邊,身量相差無幾。
看侄兒一副大人模樣,徐煥笑著點頭,溫言道:“阿澤,兩位妹妹就交給你了,一路多費心。”
徐澤大聲應是:“大伯放心,我一定照看好兩位妹妹。”
二老爺笑呵呵附和:“阿澤向來聽話,大哥不用擔心。”
兒子第一回出遠門,其實他心裡也擔心,但是大哥願意委以重任,他哪會不應?
說起來,徐家這一代只有這麼一個男丁了,他原也有過妄想,兄長會不會栽培兒子,叫他繼承家業。可這個兒子,性子隨了他,溫吞老實過了頭,久而久之,他也熄了念頭。
現下大哥肯給機會,他求之不得。哪怕不能繼承家業,叫兒子多見見世面,鍛煉出膽量來,有個好前程也不錯啊!
一番依依不捨,姐妹倆上了大車,徐澤也上了馬,最後跟親人告別,車隊啓程了。
坐在車上,徐吟回頭去看,刺史府漸漸遠去,和記憶裡的一幕相似又不同。
前世跟姐姐離開南源的時候,也是這樣的清晨,但沒有父親相送,也不是這般心情。
看著父親揮手,她露出微笑。
不一樣了,完全不一樣了。這次姐姐不是禮物,不用卑微地討好那些人。她是東江王府的貴客,對方只能誠心誠意地求娶。
命運不同了。
……
車輪滾動聲中,徐吟聽得姐姐問:“你有心事?”
她轉過頭,詫異地揚了揚眉:“沒有啊!姐姐爲什麼這麼問?”
徐思點了點她,嗔笑:“還想瞞我呢?你一向守時,都要出門了,怎麼會忘了時辰?到底什麼事,讓你如此念念不忘?”
徐吟無言以對。
她只是想起了燕凌回去時,向她討的承諾。
東江王的帖子一發過來,她就知道他的事兒辦不成了。父親一定會答應,讓姐姐去相看的。如此一來,昭國公會不會以爲,徐家要和東江結盟了?事涉盟約,昭國公定然對這門親事慎之又慎,不會輕易答應的。
但她不能反對。且不說拒絕東江王后果嚴重,她不想因爲自己,讓姐姐失去一樁可能的好姻緣。
上輩子,姐姐爲她付出太多了!
“是不是想起燕二公子了?”沒得到她的回答,徐思取笑。
姐姐雖然聰明,但對勢力紛爭並不敏銳,還沒意識到這件事吧?
徐吟笑了一下,語氣輕鬆地回道:“是又怎麼樣?”
徐思詫異:“你居然承認了?”
徐吟按著衣下的袖箭,心想,是不是有什麼要緊?反正這事多半不成了。
徐思渾然不知她在想什麼,笑瞇瞇地問:“阿吟,其實你很喜歡燕二公子吧?別害羞,這是一輩子的大事,你看先前,父親選了方翼,我問都沒問,以至於後來那樣……所以你老實回答,咱們弄得明明白白的。”
徐吟回道:“他的事,我都跟姐姐說過了!”
徐思可不滿意這個回答:“你先前沒說喜不喜歡他。現在沒別人了,快說!”
徐吟不想說,推託道:“他都回去了,以後還不知道能不能見面。姐姐眼見要去相親,不想自己的事,倒來問我。”
“我有什麼好想的?人都沒見到,哪像你,都有過承諾了。”
“怎麼沒得想?比如東江王世子是個什麼樣的人啊,生得好不好看,是不是姐姐中意的類型……哎呀!”
徐吟被姐姐揪住了臉頰:“虧我擔心你,嘴還這麼貧!”
她看著徐思微紅的臉龐,眨了眨眼:“姐姐這是害羞了嗎?”
徐思大叫:“你還說!”
姐妹倆的笑鬧聲傳出來,護送的親兵們也跟著心情愉快起來。
只有大公子徐澤,自覺身負重任,神情警惕地看著四周。
隨行的衛均看得有趣,笑瞇瞇勸道:“大公子,這還沒出南源呢,不會有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