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水里 也上陸地
陽光照射著我沒有意義
我在夢里 在你懷里
我在草里非常隱蔽
飄在水上 一切正常
咀嚼著泥 我很憂傷
趴在樹上 并不驚慌
很長很長時間才會死亡
才會死亡
我一步一步走向明天
我一夜一夜的睡眠
一句一句把話說完
永遠失去了昨天
總有一天都化作云煙
不可能再有人世間
瞪大的雙眼看看月亮
仍然高掛在云上
也飄在水上
飄 飄在水上
嗨……飄在水上
——謝天笑《冷血動物》
我爸媽去她家跟她爸媽談判確定最終的禮金數目,由于我和劉蓮湘已經“木已成舟”,于是男方反而變得主動,要不然按照習俗,現在的生活水平又比從前有較大的改善,女方不要個十萬八萬的在當地都抬不起頭,結果我家只給了兩萬八就擺平了,尾數是八,圖個吉利,再者,一般人家是不同意把“八”給出去的,民間說法叫把財氣“過”給了別人,真是好笑。
我們在她爸爸請算命先生看好的日子那天請假去辦理了結婚手續,手續完畢,登記處工作人員引導我們在“國徽”前做光榮的宣誓儀式,我心想咱么國家這么大,各級**日理萬機,咱們這點小事就別搞得這么隆重了,婉言相拒。
結婚設宴的日期被定在當年的大年初二,下一步是無法回避的房子問題,我打電話問媽媽家里能拿多少錢,這回她告訴我只剩下5萬,我說你上次不是說10萬的嘛,她不說話了,我說5萬就5萬吧,不行買一套地段偏僻的就是了。我沒有對劉蓮湘隱瞞什么,把實際情況一五一十告訴她,她一點也不失望,居然對我說:“實在不行我們就不買房子了,租房子也一樣,要不我們買輛車?”我說:“那怎么可以……”后面的話沒能說出來。
她能這么想讓我感到非常意外,心里有說不出的感動與難過,這么好的女孩打著燈籠上大街上找能找到幾個?也許她愿意相信有一顆真心就不擔心未來,可是誰又能保證這顆心永遠不變呢?不行,房子一定要買,我不能讓她跟我裸婚,貸款買房總比沒房子要好吧?也只能這樣了。
錢不夠,我又想到了借。
我給老家條件最好的上初中的時候拜過把子的劉瀟棟(他爸原來是我們老家的小鎮的副書記)打電話,他一口答應可以借5萬給我,我說好,等要用的時候我再打電話給你。
我給同樣是上初中的時候拜過把子的周進杰打電話,原來他幾百一千幫過我幾次,而且從不提還錢的事,很是慷慨,可是這次他說借千把塊錢差不多,再多就沒有了,我說那就算了吧,你也結婚有家庭了,借錢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不為難你,只是能開口多借些錢的也就你們這幾個人,劉運祥人家自己也才買了房子,開不了那口,行了,不多聊了,就這樣吧。
我給發小劉明輝打電話,一提借錢的事,他出乎我意外地居然跟我打起了哈哈,我有點不高興,心里想:不方便可以直說,何必呢?
我給大學同學好哥們兒王志昊打電話,他平日的仗義讓我比較有信心,電話通了,他說他考慮一下,再給我回話。次日,他打來電話,說了些避重就輕的話,然后建議我去我們老家的農村合作社試試看能不能貸點款,我說橫豎是要貸款的,在哪貸也是貸。
發小夏商周自己也快結婚的人,我沒法開口,況且我心里有數,錢的事他媽媽很謹小慎微,他從來都要聽他媽媽的意見。
初中時期拜過把子的兩位女同學是無法開口的,人家都結婚了。
我考慮再三想了又想,已經找不到能夠借錢的人了。
那一頭,媽媽告訴我,我的兩個姐姐拿不出錢,我說她們一點錢也沒有嗎?跟她們借又不是給!媽媽說沒辦法,她們不愿意。行吧,我知道了,那三舅舅和四舅舅呢?他們現在都很有錢,媽媽說三舅舅把原來跟我媽借的錢還回來了但是不能另外借錢給我家,四舅舅就算了,他有錢,但是他不是那種喜歡幫忙的人。媽媽又說,你姑媽那人你知道的,想都不要想,再說她自己女兒(就是幫我落實上大學的事情的表姐夫的老婆)現在也遇到了麻煩,不可能拿出錢來,你伯伯倒是想幫忙的,但是存款都放在你表姐那兒,拿不出來,不過,你不也不用太著急,你表哥(從小寄宿在我家過,我姑媽的兒子)答應借5萬給我們的。
不久后,我爸再打電話給我表哥,表哥的意思全變了,說沒有錢。我媽說,用不著問一定是你姑媽知道了。
借了一圈的錢,碰了一鼻子的灰,我的思想在這個時候開始發生史無前例的變化。救急不救窮,是啊!這話有道理,可是什么是親情呢?什么又是友誼?我有點懷疑。我顧影自憐地感慨,如果我哪天病倒躺在床上等著錢救命是不是也像今天買房子這樣沒有人愿意伸出援手呢?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不能怪他們,但是感到失望,從前被我看得很重的一些事情和人,此刻起我不想再去提及。
我的面目逐漸由笑容可掬變得面無表情,身體里流淌的血液逐漸由溫存變得冷漠,這個世界上對我來說重要的情感和人已經不多了,這被現在的我反而當做是一件好事。你覺得呢?
我和劉蓮湘去N城的郊區看房,這里的一個最大的在建小區服務怠慢,我心想房子在哪買不是買啊就走了。很多小區已經售罄,還有些對首付的比例要求很高,我們就算想買也買不起,那里當時交通很不方便,我們喊了一輛馬自達(三輪摩托車),看著報紙上提供的小區名字來到了一個規模較小的小區,這個小區將來沒有小學,其他配套設施也遙遙無期,但是首付只要20%,每平米均價也只有四千多元,我一想就是這兒了。小高層的房價每平米要便宜幾百甚至更多,樓層越低房價也更低,雖然不想買二層,但是出于我們手頭的錢很有限,同時要為日后貸款的月供能力考慮,我們選了地段和樓層不太好的一間房子,這里是小區東大門的出口,將來噪音不會小,而且樓下一層是商戶,如果將來入住的業主是做餐飲的很不好。不過,正如前面說的,選擇這里是無奈之舉。我們跟銷售人員說今天先交一萬定金,剩余首付的錢要跟家里聯系好了再交上,銷售人員裝模作樣說跟領導匯報一下,片刻出來跟我們說可以,于是我們交了定金。
我們坐著馬自達去回市區的公交站點,郊區的公交車時間隔得很長,等了半天來了一輛,乘客一窩蜂涌向車門,我們不愿意擠,站在后面等最后再上車,一個中年婦女在人群中甚是活躍,擠得比所有人都帶勁,我心想她要是老了我一定不會給她讓座。還不錯,人很多但總算上了車,到了站我們下車。“噯,噯,噯”有人不帶稱呼地這么喊著,我回頭一看是先前上車擠得特別帶勁的那個大媽,遂轉回臉沒理她,她走過來拍拍我的胳膊說:“噯,那個××地方怎么走啊?”我停下腳步想了想給她指了個相反的方向。
到了家,我馬上給媽媽打了電話說我們房子已經看好了趕緊把錢打過來,媽媽說盡快準備好給我。我又給劉蕭棟打了電話說了同樣的事情,他的態度有點不一樣了,不如第一次打電話時答應得那么干脆,掛了電話,我預感到可能情況有變,跟劉蓮湘說:“不好,劉瀟棟那邊可能還危險。”
“嗯,不過沒事,首付肯定是夠了。”她說。
“怎么會夠了?”
“我爸說了給我們5萬。”
“……”
我想多一筆錢以后還貸壓力就小一點,第二天上班間隙又給劉瀟棟打電話,這回他的態度基本明確了,委婉地告訴我可能不太方便,我說知道了,那你自己看吧,不要勉強。
媽媽和丈人的錢都匯過來了,劉瀟棟沒有打來電話。我們去售樓處交了首付,然后找駐點的銀行工作人員辦理貸款手續,我們單位的公積金是按最低標準交的,劉蓮湘的單位當時不交,照那么計算我的公積金只能貸9萬,剩余的都是商業貸款,我耍了個小聰明,隱瞞了我們單位是按最低標準繳納公積金的真相,想蒙混過關享受個人公積金最高貸款15萬的上限,銀行走流程的時候發現不對給我打了電話,我回去補辦手續的時候正趕上新的公積金貸款政策,最后只貸了6萬公積金貸款,真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同時感覺自己像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羊。
人就算有所依靠,還是靠自己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