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芥再一次生病了,她自己也沒有想到自己今年竟然會進(jìn)了這麼多次醫(yī)院,整個人昏昏沉沉的,感覺自己渾身都在發(fā)燙,意識也變得混沌起來,頭疼的像是要炸開,想要開口喊叫,卻開口的力氣都沒有,只是躺在牀上,偶爾睜開眼睛,病房裡總是滿滿的人,奶奶、爸爸、媽媽、文御,還有金融,想開口說些什麼,發(fā)現(xiàn)喉嚨乾澀的難受,何美蕓端來水,草芥就著吸管喝了些。
“奶奶、爸爸、媽媽。”草芥一個個的喊道,發(fā)現(xiàn)自己有些力不從心。
“快躺下。”奶奶趕緊的扶住了她微微顫動的身體,草芥身上的力氣放下來,感覺就剛剛那略微的起身都讓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無奈的笑笑,臉上是一片慘白,很是駭人。
“媽媽,我。”草芥開口想要詢問自己的病情,不就是發(fā)個燒,至於嗎?這得燒到多少度了啊,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沒事兒的!別擔(dān)心,只是發(fā)燒,所以你纔會感覺到特別累。”文承站出來解釋,草芥稍稍放下心來,眼皮又瞌上了,睡了一天的力氣就此用盡,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著後,所有人都去了醫(yī)生的辦公室。
“你們是病人的父母吧?我冒昧問一下,你們兩人之中是否有患有白血病的患者?或者說孩子的爺爺奶奶有沒有過這類的病癥?”醫(yī)生的話無疑是讓大家跌進(jìn)了無邊的身深淵,大家都是你看著我我看著你,最後視線聚焦在何美蕓的身上。
“孩子的爸爸有,當(dāng)時就是因爲(wèi)這個病過世的,但是。但是這個是會遺傳的嗎?我們家孩子不會有的,是不是醫(yī)生?”何美蕓的情緒顯得有些激動,緊緊的抓著文承的手,手上是一片一片的掐痕,指甲印,深深的嵌入了皮膚,失去了感覺一般。
“對不起,你們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患者現(xiàn)在的狀況不是很好,她已經(jīng)開始昏迷乏力,高燒不退,是不是還有嘔吐?”醫(yī)生始終是冷冷清清的,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大概是這樣的生死見得太多,如果每一個患者都去傷感的話,他也是忙不過來的吧!
“你胡說!我們家草芥怎麼可能會有這種病!你胡說!你是個庸醫(yī)!我要帶孩子去別的醫(yī)院檢查!”何美蕓大喊大叫起來,處在一種暴怒的邊緣。
“美蕓,你先安靜一下,我們聽醫(yī)生說啊!”文承抱住了何美蕓的身體,她的頭髮散亂了,像是一個癲狂之人。
“醫(yī)生,我孫女到底怎麼樣?之前生病在懷仁醫(yī)院,醫(yī)生只說是血小板減少啊!”奶奶上前一步,詢問。
“患者的血小板確實偏低,她近段時間總是渾身乏力,伴有嘔吐,免疫力下降,你們難道都沒有發(fā)現(xiàn)嗎?這纔是遺傳性白血病的癥狀,血小板偏低並不會引起她這些癥狀。不過,你們也要放寬心,這個需要好好的治療,要往好的方面想。”
“這個是慢性的還是急性的?”文承慌慌忙忙的問。
“是急性。”在一家人期盼的目光中,醫(yī)生還是不得不說出來這個讓他們絕望的消息。
遺傳急性白血病,這是一個多可怕的病名,何美蕓曾經(jīng)不斷的瞞著草芥,以爲(wèi)只是一個意外,卻不曾料到這竟是遺傳,如果。如果自己早些發(fā)現(xiàn),早些帶她來治療,也許就不會到現(xiàn)在這一步了,看著醫(yī)生眼裡的慘淡的光,她似乎就看到了草芥離開了她的模樣。
“以後你們要多注意患者的情況,她可能時常會有嘔吐現(xiàn)在發(fā)生,多給患者吃一些補血的食物,可能常會有貧血出血的情況發(fā)生。”醫(yī)生交代著,屋內(nèi)站著的人皆是怔怔的,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yīng)來,何美蕓趴在文承的胸口,淡淡的呼吸,透露著她的生命跡象,已經(jīng)完全沒有了任何的力氣。
“謝謝醫(yī)生!”一夥人都從病房裡出來,心情都很是沉重,金融恍恍惚惚的在想,是不是應(yīng)該把這個消息告訴章?lián)P呢?也許他不該做那些事情,這樣草芥也會開心的長久一些,醫(yī)生的話像是一支支的利劍,胸口上滿滿當(dāng)當(dāng)密密麻麻的創(chuàng)口,悠悠的冒出鮮血,卻怎麼也及不上躺在牀上面色慘白的草芥來的讓人心疼。
“草芥!你怎麼就生病了!也沒有哪裡不舒服啊!我還在等你回學(xué)校呢!你都不知道,我一個人在教室裡多無聊,老班也很掛念你的,總是不斷的唸叨,常常在班上喊你的名字呢,喊完纔想起你根本不在。”草芥醒來的時候,便對上小俠紅透的雙眼,泫然欲泣的表情,看的讓人很是心疼,草芥扯扯嘴角,臉上是白色透明,看向抓住她手不放的小俠。
“小俠!我這不是天天都發(fā)著燒呢麼!好煩的,每天都吃紅棗啊什麼的,吃的我難受,好想吃辣椒的說,醫(yī)生說我貧血很嚴(yán)重啊!難怪之前說什麼血小板偏少,都不知道怎麼個事兒,結(jié)果就在醫(yī)院裡呆著了。告訴老班,我也很想她,等我把血養(yǎng)夠了
我就回去了!”草芥一連串說了很長的一段話,疲憊的靠在靠墊上,大口的喘著氣,從來沒聽說有人貧血住院的。
“哦,是嗎?”小俠詫異的看了看草芥,然後轉(zhuǎn)向身後的文御,文御笑笑,小俠頓時便是明白了,他們都在隱瞞著草芥的病情,看著躺在病牀的,透明的像是一張白紙的人兒,心裡說不出的難受,卻還要強顏歡笑的不表現(xiàn)出來。
“草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爸爸同意我和文御哥在一起了!”小俠掩去眼底的憂愁,說著這一大好消息,相信草芥知道一定會非常的開心的。
“真的嗎?太好了!”草芥激動的想要坐起來,卻沒有力氣的又倒回靠椅上,無奈的笑笑。
“恩,真的!所以你也要快些好!到時候我們四個還能一起出去玩!章?lián)P應(yīng)該也快回來了吧!”小俠天真的聯(lián)想到,躺在病牀上的草芥在聽到章?lián)P的名字時有一瞬間的恍惚,好像很久沒有想起這個人了一樣,彷彿已經(jīng)從自己的生命中告別了一樣,不知道他好不好。
“呵呵,你們可不能把我生病的事情告訴章?lián)P!要答應(yīng)我!一定不可以說!不然他又要瞎擔(dān)心,反正我也只是貧血而已,醫(yī)生都說了,只要多補血很快便可以出院了的。”草芥笑笑,囑咐他們一定不可以告訴章?lián)P,他最近一定很忙,不然怎麼可能不跟自己聯(lián)繫,也許自己病好後,他那邊的事情也處理好了,兩人就能愉快的相聚了,到時候一定要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要他給自己做魚。想到此,草芥揚起一個幸福的微笑來,文御和莫小俠對視一眼,眼底都閃過一縱即逝的哀傷。
“哥,我想喝水!”草芥癟癟嘴,享受著被無限關(guān)照的時光,卻不知道,她那樣撒嬌的樣子,讓人更覺得心疼,好像似乎一塊上好的玻璃,在天臺搖搖擺擺,隨時會掉下去,摔個粉碎,治療讓她格外的消瘦蒼白,精神卻比之前好上了一些,不至於說的兩句話便睡過去。
“好苦啊!”草芥喝下文御端過來的誰,皺著眉頭,大叫。
“苦?”文御看著草芥一臉難受的樣子,不由得好奇,倒出水來喝了一些,發(fā)現(xiàn)並沒有任何的異樣,猛然想起醫(yī)生曾經(jīng)說過,一系列的藥水進(jìn)入身體,味覺會漸漸的產(chǎn)生變化,因爲(wèi)藥水的作用,患者的嘴裡會常常有苦澀的味道。
“這水真苦,怎麼回事啊!”文御也裝作很是苦澀的樣子,皺了皺眉。
“去投訴他!”草芥輕輕的笑起來,卻牽動了手上的針管,一陣疼。
“快躺著,別折騰了。”文御放下水杯一陣緊張的過來,小俠已經(jīng)好好的扶著草芥躺下來了,鹽水瓶還在一點一點的滴著,從冰涼的細(xì)管,一直延伸到身體裡,整個手臂都是涼涼的,只能慶幸,現(xiàn)下還是秋季,不會覺得冷,要是換成冬天,怕是會冷的不行。
“餓不餓?媽媽給你煲了湯紅棗老雞湯!喝點嗎?”文御拿過保溫瓶來,一臉希冀的看著草芥。
“好啊!呵呵,小俠,你看看我,最近每一頓都離不開紅棗呢!”草芥笑笑,表示自己已經(jīng)吃紅棗吃膩了。
“哎呀!阿姨還不是爲(wèi)了你好,早點補血早點出院啊!”
“你都不知道,爸爸和媽媽誇張的守了我兩天,我都讓他們給嚇到了,不就是貧血引起什麼血小板減少吧!搞得我好像身患絕癥一樣!”草芥笑起來,想起剛住院那兩天,他們否守著自己,怎麼勸都勸不走。
“瞎說什麼呢!以後不準(zhǔn)開這種玩笑!”奶奶推門而入,正巧聽到了草芥的話,一陣不滿,瞪了瞪她,心裡像是梗了一根刺,扎扎的難受極了,對著草芥卻又是說不出來。
“奶奶好!”小俠站起身來打招呼。
“小俠啊!快坐吧坐吧!別客氣!”奶奶笑著跟她打了招呼,然後來到病牀前,看著虛弱的草芥。
“奶奶,你看,這是小俠給我?guī)淼墓鸹ǎ媸翘伊耍易類圩類酃鸹耍 辈萁婵粗鵂楊^插在花瓶裡的桂花,笑的滿室都像是在春天裡,病房裡的溫度也正合時宜。
“來,喝湯吧!”奶奶拿起文御盛好的湯,坐在窗前,喂著草芥。
“小俠,快看,我只是貧血,可是奶奶都好誇張哦……我明明可以自己喝的,這樣被奶奶一口一口的喂,還真是不習(xí)慣呀!”草芥吐了吐舌頭,一臉的誇張表情。
“還嫌我煩了啊!”奶奶作勢不悅的瞪了一眼她。
“哪裡哪裡,奶奶誤會我了,我是感動還來不及呢!奶奶親自餵我!”草芥嬌羞的解釋,臉上滿滿的全是笑意。
“還貧,喝吧!”
“嘔……”剛聞到味道,就忍不住心裡一陣反胃,卻是什麼都沒有吐出來,窗前的三人都是一陣緊張的神色,草芥嘔的雙眼泛紅,看著他們一個
個受驚嚇的模樣,反倒是忍不住笑起來。
“你們說,懷孕的時候是不是就是這個反應(yīng)?要是不清楚的人還以爲(wèi)我是懷孕了呢!”草芥開著小玩笑,兀自笑起來。
“胡說什麼呢!臭丫頭!”奶奶不滿的敲了敲她的小腦袋。
“呵呵,你還真是敢說,姑娘家家的,也不怕人家聽到了笑話你!”文御也是忍不住輕笑起來,因爲(wèi)這一個小小的玩笑。
“好嘛好嘛!人家不說了啦!就知道欺負(fù)我,我要告訴爸爸!”草芥撒嬌,後知後覺的發(fā)現(xiàn)自己自從生病後好像變得格外的愛撒嬌了,句句話裡都滿是嬌羞的感覺,因爲(wèi)被放在所有人的掌心,所以也變得驕縱起來了嗎?知道他們都是如此的寵愛自己,因爲(wèi)生病的緣故,反倒是更加的黏人了,好像比從前要貼心許多。
病房裡難得的滿溢歡樂的笑聲,站在門外看到這一切的何美蕓再一次眼淚決堤,整夜整夜的失眠,折磨的她無法入睡,醫(yī)生的話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割在她的心上,一下又一下,不停止,捂著嘴站在走道里,看到屋內(nèi)病牀上的女兒,臉上的笑容,這是唯一的一點安慰,所有人都在瞞著她的病情,老天啊!如果你真的要懲罰就懲罰我吧!把我?guī)ё甙桑Q草芥健康的身體!我願意下十八層地獄!何美蕓在心底一遍又一遍的呼喊,可是上帝在哪兒呢?
身體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聞著這熟悉的味道,身體軟了下來,全身的力氣都像是被抽乾,倒在文承的懷裡,依舊止不住眼淚的洶涌。
“好了好了,我們要振作,你這樣哭的眼睛紅腫腫的我們根本就沒有辦法進(jìn)去啊!草芥會看出端倪的,到時候追問起來我們怎麼回答她。”文承輕拍著何美蕓的背,安撫道。
“恩,我去下洗手間。”何美蕓往洗手間跑去,眼淚在飛速奔跑中劃下一道又一道的弧線。
過了很久,何美蕓才從洗手間裡出來,眼睛明顯的好了許多。文承迎上去,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兩人相攜往病房走去。
文御貼心的把草芥的手機帶到病房來了,看起來狀況還不錯的草芥,在看到那束桂花時的欣喜,他全都看在眼裡,愛上桂花起初好像是因爲(wèi)?zhàn)N紀(jì)文把!後來漸漸的被章?lián)P種的那棵桂花佔據(jù)了整個身心,桂花簡直就是章?lián)P不在時的替代,一直陪伴著她,窗外的那顆桂花樹,她也時常在精心的照料著,想起才種下時,有天下暴雨,她竟然還跑到他的房間來,擔(dān)憂的問:“哥,你說桂花樹會不會被大雨衝倒啊!要不要給它遮住一下!”
那個可愛天真的草芥,現(xiàn)在卻躺在牀上,只能看著一支支的桂花,從一開始的繁茂清香,一直到枯黃墜落,不知道那個時候她的心情又是怎樣的呢?
“哥,其實手機我用不到。”草芥笑笑,看著文御手中自己的手機,心裡在不斷的猜想,章?lián)P是否給她打過電話,是否發(fā)過信息,是否在不斷的尋找她,是否在找不到她而感到焦急不已。
“放在這裡,也方便我們聯(lián)繫你啊!有事可以給你打電話!”文御伸了伸手。
“你明知道我……”草芥本來想說,你明知道我昏睡的時候多,就算是手機響恐怕也聽不到的話,但看到大家的表情,又忍住沒有說,接過手機,想要摁亮,看看屏幕上是不是會有什麼她想要的信息,忍了忍,又沒有這麼做,也許自己會失望也不一定,輕輕的放在了牀頭櫃上。
“你那麼喜歡桂花,以後我每次都給你帶一束來吧!”文御笑笑,看著草芥說到。
“好的,謝謝哥!”草芥笑笑,躺在牀上。
“草芥。你。”金融站出來,一陣猶豫。
草芥好奇的看向他,沒有說話,只是詢問的眼神看他,她不想說話,覺得自己有些體力不支。
“你的畢業(yè)證!”金融從身後拿出來畢業(yè)證,看著那張鮮豔的證書,草芥有一瞬間恍惚,自己已經(jīng)在醫(yī)院裡呆了那麼久了嗎?竟然是不知不覺啊!
“好的!謝謝!”草芥接過,放在了牀頭櫃,蓋在了手機上。
“奶奶爸爸媽媽,你們快回去吧!我有些累了,想睡覺了呢!”草芥開口趕文承和何美蕓。
留下也是不知道說什麼好,反倒會讓草芥起疑心,文承拉著何美蕓亦步亦趨的走出病房,奶奶原本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終是沒有說,跟著他們一起出去了。此刻只有文御小俠還有金融三個人了,草芥看著他們,眼神在他們的身上不斷的遊走,想要看出點什麼來。
他們?nèi)苏驹谀茄e,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草芥這樣的眼神掃射是想要看出什麼來,三個人都在擔(dān)心著,會不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泄露了什麼消息,這樣的草芥是禁不起任何打擊的,醫(yī)生一遍一遍的囑託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