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你爲什麼叫顧衣啊？”九歲的少年鳳眼中，滿是好奇。
顧衣一呆，微微一笑，“因爲當時家裡出了些問題，後來知道懷了我，生活也就有了新的希望，從低迷期走了出來。媽媽說，女兒真是貼心的小棉襖，所以就取了個衣字。”
“啊？那我呢？我呢？”少年興奮地問道。
顧衣一點止言的鼻子，“傻瓜，止言，你還不明白嗎？”
少年搖搖頭，滿是期盼地看著她。
顧衣摸摸他的頭，故作老成，“止言。有所言，有所止。是讓你時刻明白做人的道理，明白嗎？”
“嗯！我明白啦！”少年欣喜地點點頭，“姐，我一定能做到的！”自信慢慢的大笑著。
那一年，少年在讀書。“哎，姐，你看看，你看看這詩……”
懶散地坐在院子中曬太陽的顧衣，稍稍起身，接過了書。
“綠竹含新粉，紅蓮落故衣。”少年起身，揹著手，搖頭晃腦的道。
顧衣看著他那樣子，忍不住笑了起來，“哈哈，小子，裝得還挺像。”
少年衝到她面前，“姐，怎麼樣？我有沒有詩人的氣質啊？我就說，我要是回到古代，絕對是一個名垂千古的大文人！”
“好好……大文人，大文人！”顧衣抱著肚子，笑個不停，“大文人，你現在還是先把書看好吧……”
少年點點頭，雙手一合，微微頃身，“是，謹尊顧大小姐的命令……”
顧衣拍了他一下，白他一眼，“還沒玩夠啊？”
“不是啊，姐，你看這樣多好玩啊！”說著，壓低了嗓子，“顧兄……”
腦海中的景象慢慢散去，顧衣擦了擦臉，哽咽了嗓子。看著屏幕，早沒了遊戲的心思，關上電腦，收拾起桌上的圖紙。
“哎？這才幾點就要走啊？”若然抽空看了顧衣一眼，不解的問，“這麼就去？”
“嗯，最近有個比賽。今天找我談細節。”顧衣點點頭，邊說著邊走了出去，“若然，別玩過頭，你也該練舞了！”
若然揮揮手，“知道了……”
埋首於圖紙間，筆下寫寫畫畫，又上著顏色。腦海中總是浮現下午的那個畫面，畫了幾張後，顧衣拿起來仔細地看了看，滿意地放下。今天導師說讓她再構思幾張，都拿給她看後，在著手去做。學服裝設計就是這點不好，不只是畫圖稿，還要自己去動手去製作。
仔細地思考了下，決定明天抽空去一趟布料市場。有些設計，雖然筆下能夠做出效果，可如果料子不合適，還是不行的。
揉揉額頭，看了看時間。已經過了十點，而若然還沒回來。手下一收拾，打開了電腦。登陸了郵箱，仔細地看了看歌名，下載了伴奏，輕聲哼了幾遍，起身將門窗關緊，點開CE界面，開始了又一次的錄音。
這首歌，是男女對唱。曲調很悠揚，很古風。顧衣很喜歡，只可惜，她只能錄自己的部分，至於另一邊是誰唱，她就不得而知了。聽了聽自己剛纔唱得，感覺還不錯，直接將小樣發了過去。
她不會做什麼後期處理，只是單純的唱與錄。電腦裡，還開著剛纔的音樂，顧衣隨著音樂，輕輕地哼唱。
“爲你再拾紅妝，收起行囊，掩飾一身光芒……”
什麼樣的愛情，會讓一個女人將自己所有的柔情收起，只爲陪伴那個男人？她從來不認爲自己會擁有這樣的愛情，再加上，止言過早的逝去，那刻骨的痛，讓她只想逃離情感。如果愛會讓人受傷，她寧願不曾愛過。如果情會讓人心痛，她情願從不懂得。
腦海中，再次浮現起一雙鳳眸，清澈見底的眸子，淡淡地凝視，讓她心慌不安。閉了閉眼睛，努力的搖搖頭，想將那雙眼睛搖走。
下午稍早的時候，她從老師那邊出來，先去了趟圖書館，將上個月所借的書還了去。出門的時候，碰到了他。
很熟悉，又很陌生的感覺。
一身白色的休閒裝，不管走在哪裡，都無法讓人忽視。身邊帶著冰冷的氣場，讓人想要靠近，卻又止步。顧衣停下了自己的腳步，眼睛不由自主的被這個身影吸引住了，身材的比例堪稱完美。
由於職業病使然，腦海裡不受控制勾勒衣服的雛形。這麼長的腿，如果是一條低腰緊身牛仔褲，上面配一件黑色卡腰襯衫，應該會更出彩。寬闊的肩會更加有安全感，應該還會有魅惑的感覺吧。
想著，眼前勾勒出了全部的畫面。隨著視線上移，薄發被打碎於頸項處，額前被劉海擋住了額頭，高聳的鼻樑，薄薄的脣，棱角分明的臉頰，以及那雙眼角上揚的鳳眸。
顧衣身子一僵，看著那人，那雙眼睛，那樣熟悉，是夢裡所見到的？還是屬於止言的？兩雙眼睛重疊在一起，兩個身影重合了，一瞬間，她看得不甚真切。不知道自己看到的到底真實，還是影像。
世間真的有這麼相似的兩個人嗎？如此熟悉的眼睛，是上天所帶來的奇蹟？還是給予她的懲罰？
那人似乎察覺到了，頭一轉，對上了顧衣。顧衣呆呆地看著他的眼睛，清澈的眼眸中清晰地應著她的身形。她在他的眼裡，他在她的面前。面前的人影，身後行走的人羣，喧譁的場景，一切都不重要了。
冷清的鳳眸一轉，臉色有瞬間的改變，又回覆如常。兩人相隔三尺，顧衣就這樣看著他，身子開始不住的顫抖，緩緩地擡起腳步，向前一點一點的移動。“子桑凜！”背後傳來一聲大喊，男子聽著聲音，回頭望了過去。顧衣轉瞬醒悟過來，快速地轉身，跑開了。
搖搖頭，顧衣將思緒拉回。子桑凜，這個名字，她是有印象的。應該是若然口中送她回來的那個人吧？子桑凜……
這麼說來，她不是在做夢，見到的止言，是他了？這兩人真的很象，卻又不象。相似的，只是那雙眼睛罷了，顧衣，你醒醒，醒醒！止言已經不在了，你所見到的，只是一個一樣有著鳳眸的男人了……
止言並沒有回來，沒有……
夢，該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