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表, 苦笑一下，這到底是誰整誰？就為了子桑凜的一句要演出服，她熬了個通宵, 現在到好, 衣服是弄好了, 天也大亮了。

揉揉有些酸澀地頭, 她現在是真的明白了害人害己的意思了。就為了不平, 自己總是把子桑凜壓在下面，想要整他，她是一宿沒睡, 可身體已經在對她抱怨。頭疼難忍，她是沒看到子桑凜出丑, 自己卻些累挺了。

掃了一眼, 鋪了滿地的碎布和圖紙, 撐起身子，看著地上放著那件白衣, 終是滿意地笑了。這衣服，看起來真不錯啊。

昨天畫圖的時候，腦海里不斷浮現的就是游戲中的畫面。白衣飄飄，廣袖翩翩，背手昂頭, 周圍的一切, 都已不再重要。唯一奪目的, 就是那眼前的人。玩游戲許久, 第一次讓她覺得那完全統一模樣下來的3D畫面, 是那樣的吸引眼球。

子桑凜曾當過她的Model，尺寸方面, 她是再清楚不過。總得來說，這衣服，也算是適合子桑凜那身冰冷的氣質的。只是，絕對不會適合他參加演出。想到這，顧衣好似看到了子桑凜那寒下來，完全黑了的面容，笑了起來。

下午子桑凜來接她的時候，也沒開口問顧衣給她準備的什么樣的衣服。載著她就往X大去。顧衣是第一次來X大，即使兩校毗鄰，卻也不曾來過。下意識的，她排斥一切跟醫院有關的地方。

X大與B大沒什么太大的卻別，樹林小道，假山、人工湖，一個又一個的教學樓，寬敞的校園。X大今天的人是爆滿，直到步入了禮堂，顧衣才知道，原來今天是X大的校慶。單看會場的布置，就能發現校方是多么的重視。

禮堂跟B大的禮堂是沒法比，畢竟，B大是一個藝術學院，單是大大小小的禮堂，就有五處，而X大，只有這么一處。空間雖然是大，但卻看起來，單調地許多。

顧衣跟著子桑凜進入后臺，如果可以的話，她是真的不想來這的。后臺是個是非地啊，搶妝趕場的演員那是絡繹不絕，擁擠不說，也亂得不行。當然，做為設計師，她不想來這也不行，可今天，她沒什么非來不可的原因。

子桑凜帶著顧衣走進二樓的一個化妝間。20平方米的空間里，已坐了幾個人。一見他們進來后，好奇地望著顧衣。

“凜，這是誰？”精致地五官，細致的彩妝，讓這女子看起來美麗大方，只是那細長的眼睛中，閃爍著咄咄逼人的目光，怎么看，讓人怎么不舒服。

顧衣搖搖頭，顯然，這女人對子桑凜有意思，看自己的目光很是尖銳，好似要將她看透一般，即使如此，唇邊卻還露著虛偽地假笑。顧衣一下子，就倒了胃口。輕笑了一下，搖搖頭，找了一個空著的沙發，坐了下來。

子桑凜看了她一眼，沒回答她的問題。反而轉頭望向顧衣，“東西？”

從自己的大包中，拿出一個袋子，遞給了他，眼中是怎么也掩飾不去的幸災樂禍。子桑凜看著顧衣，心中也是了然，想必，這丫頭不知想了什么辦法讓自己難堪。卻也不在意，動手打開袋子，將衣服拿了出來。

白色真絲質地的衣服，泛著獨有的光彩，飄逸卻也下垂。子桑凜挑挑眉，斜睇了顧衣一眼。顧衣回望著他，擺明了挑釁。

“子桑凜，你該換衣服了！”身后，一個高個子的男子開口提醒道。子桑凜點點頭，從一邊的衣架上，拿起一件黑色的西裝，轉身向里面的小間走去。

顧衣眨眨眼，敢情這人有演出服啊，那還找她干嘛？存心耍她玩啊？她還傻傻地熬了個通宵給他做衣服。心里有些氣悶，卻也不能開口說什么。化妝間里，其余的三個人，也沒說話，均是用打量的眼神看著顧衣。顧衣早被子桑凜鬧得有些煩悶，回望了過去。

三女一男，就這么互看著，氣氛有些僵硬。許久，另一個女子率先打破僵局，微微一笑，伸出一只手，“你好，我是劉瑩。子桑凜的學姐。”顧衣看看劉瑩，對著那張笑臉生出了些許的好感。并不是說劉瑩對她表達了好意而覺得她好，卻是對那張不造作的笑，入了她的眼眶。

顧衣起身，回握了一下她的手，“你好。”

劉瑩笑笑，伸手指指身旁的兩人，“這是謝晨，我們學校有名的校草，很帥吧？”

顧衣隨著她，看了一眼謝晨。總得來說，這謝晨也算是個帥哥，卻是與子桑凜完全不同的類型，面上帶著溫文爾雅的笑，看起來斯文極了。一身白色的西裝，讓他整個人，看上去如同歐洲的王子一般，雍容華貴，卻也平易近人。顧衣點點頭，沖他一笑。

“這個是謝舞，謝晨的妹妹。”再指指一旁，目光審視的謝舞，微笑著介紹。顧衣看了謝舞一眼，還是那高傲的樣子，以及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她也沒興趣應付她，瞄了一眼，又坐了下來。

剛剛緩和了一些的氣氛，再次冷了下來，劉瑩卻還是笑意盈盈，也不知心里在想什么，“美女，怎么稱呼？哪所學校啊？看起來，很有藝術氣息啊。”

藝術這個東西，在外行人眼里，那是高貴有高雅地東西。卻壓根不存在于他們這些圈中人眼里。外人總說，“小姑娘一看就是搞藝術的，很有藝術氣質啊。”這話說得讓他們摸不著頭腦。氣質這東西，太虛幻，也不知是他們擁有慧眼，還是他們眼盲。是壓根看不出絲毫來。

顧衣笑笑，“B大，顧……”

還沒等顧衣的話說完，子桑凜已經開門出來，“看看！”口氣淡淡地，卻帶著些許的不悅。顧衣差異地回頭看他，卻發現，那黑色的西裝在他的身上，怎么看怎么別扭。肩太寬了不說，也肥大的嚇人，如同一個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孩童一樣。

顧衣皺皺眉，由于整天忙碌于衣服與Model中，見到這種情況，她是下意識的去查看。即使是別人的作品出了問題，她也看得很認真，不住地在腦袋里提醒著自己，以后該注意什么，哪些又是該學習的。

上前一步，拉了拉子桑凜的衣服，為他平平肩。“太大了……”話一出口，就郁悶了，敢情這些人演出前，不走臺？不彩排？不會這演出服都是今天才到的吧？想想，又覺得不可能。看謝舞他們幾人的衣服是極為合適的，為何偏偏他的，這么不合身？

想著，壞心的道，“不然，穿我的？”

子桑凜看她一眼，慢慢地道，“主持人。”

三個字，就足以說明一切了，顧衣帶來的衣服，壓根就不是給主持人穿得，那衣服要真穿上去，可不得笑死人了？

一旁的謝晨笑笑，“不錯啊，很好看！”口氣中，卻是充滿了揶揄，典型地幸災樂禍。

謝舞卻拉裙子趕忙跑過來，神情焦急，“這可怎么辦啊？二點就演出了，現在再去哪找件合適的西裝來啊，我說，這……”

劉瑩只是笑笑，挑挑眉，“自求多福。”

子桑凜卻也不在意，再對著鏡子看了看，“也行。”反正他對自己的衣著和外觀是毫不在意，要不是學校一再要求，他也不會來當這個半調子的主持。想著，淡定地坐了下來，拿起放在桌上的主持詞，看了起來。

一旁的謝舞卻急了，“不行啊！這怎么能看？我去找化妝師，看看能不能想辦法補救吧！”邊說著，邊向門口走去。

“不必。”子桑凜冷冷地開口，將謝舞的腳步拉住，她有些尷尬地看向子桑凜，卻發現，他連頭也沒抬，看都沒看她一眼，咬咬下唇，強顏歡笑，“凜，這是不行得，這么大的校慶，有任何的閃失，對誰都不好。你看，你……”

子桑凜抬頭看了她一眼，謝舞已說不下去了。那一眼中，有太多太多的意思，讓她的臉冷了下來。如同蔫了一般，拉著僵硬地腳步，走到一旁的沙發。

顧衣看看一旁的謝晨，發現他正滿臉興味，絲毫沒有開口的意思。不由好奇的想，這謝晨是謝舞的哥哥，妹妹被人這么沒面子的制住，也不開口說句話？這還是兄妹嗎？再看看子桑凜那閑情逸致的看著臺詞，絲毫沒有別的想法，好似要出丑的人不是他一般。無奈地嘆氣，怪就怪自己，心太軟啊。

照理說，她也不是一個心軟的人，為何，就是對他特別的在意呢？搖搖頭，想那么多，只是自尋煩惱罷了。自己想讓子桑凜出丑，沒想到這人絲毫的不在意，那要是讓他光彩照人呢？是不是，就會煩惱了？

“脫衣服！”顧衣伸手將子桑凜手中的稿詞拿掉，對上他的眼睛。

子桑凜看著她，眼中閃現了一抹得逞地神采，只是速度太快，容不得顧衣深思。慢慢地起身，將寬大的西裝外套脫掉，里面是白色的襯衣，號碼也如同西裝一般，肥大的嚇人，肩已經掉在了肩膀下面。

顧衣不耐地皺皺眉，“襯衣也脫了！難看死了，破壞審美！”說著，坐了下來，從自己的大包里拿出了隨身攜帶的工具包，里面剪子，皮尺，針線應有盡有。仔細地把西裝看了又看，快速地動起手來。

“呦，美女，你是學什么的？這么專業？”劉瑩一見顧衣的動作，不由好奇的問。

“服裝設計。”沒等顧衣開口，子桑凜已經幫她回答了。看到顧衣看他，又補上一句，“男裝。”

“真的？天，那很難吧？服裝設計啊，你這不就是設計師了嗎？”劉瑩一聽，不由來了興趣，“說真的，你們是不是要最先掌握流行的趨勢，整天對著圖紙和布料啊？一定很有意思吧？”

顧衣抬頭笑笑，“還……好……”眼尖地掃到謝舞白了她一眼，無聲地說了句，“顯擺。”不由冷哼一聲，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半小時后，衣服總算是改好了。拿起來讓子桑凜穿上，“襯衣？”

襯衣？顧衣白他一眼，“哪有那么多時間還給你改襯衣？把襯衣脫了，直接穿！快點！上次你幫了我，這次我幫你，咱們也算兩清了。”

“喔？”子桑凜莞爾一笑，快速地將襯衣脫掉，套上了西裝。西裝那肥出來的部分，已經被顧衣改去了，肩膀也合適了起來。就連領口，都做了處理。原本很正式的西服領，被顧衣改成了一個V字領，衣服只有一個口子，下擺被改成了分開式。

劉瑩看著再次穿上西裝的子桑凜，不由一塄，呆滯了一下，轉而眼睛閃亮地看著顧衣，“真厲害！”

謝晨也稱贊道，“酷哦！”

黑色的西裝，沒有多余的點綴。寬敞的V字領，將子桑凜里面那沒穿襯衣的大片肌膚露了出來，整個人看起來性感地邪魅。

看看時間，校慶晚會也要開始了。劉瑩等人已經前去候場，子桑凜帶著顧衣走到觀眾席。領她到貴賓席處坐了下來，“等我。”說完，就走了。

說起來，顧衣對晚會這種東西不敢興趣，實在是因為她參加地太多了，覺得晚會無非就是唱唱、跳跳、演演、笑笑，短暫地開場詞后，迎來了第一個節目。

顧衣身后坐得顯然是X大的學生，一見到四個主持人上場后，熱烈的掌聲，激烈的討論，無一不在制造著噪音。

“哇！那是劉瑩學姐嗎？好漂亮哦！”

“真沒看出來，原來劉瑩學姐還這么漂亮啊！”

“那個就是謝晨的妹妹啊？果然是美女，怪不得要請外援啊！”

“謝晨學長好帥，跟王子一樣。”

“子桑凜學長也很帥！那衣服，簡直幫極了！酷到極點！還有那露出的肌膚，天哪，太性感了！”

話題似乎總圍繞著帥哥美女而打轉，不過在聽到有人夸獎她的作品時，還是很自豪地笑了笑。節目一個接著一個進行著，看得顧衣是昏昏欲睡，心中將子桑凜埋怨了個遍，她到底是哪根筋不對，答應要來這的啊。說什么比賽，這不就是場晚會嗎？

“下面，請大家欣賞有子桑凜所帶來的節目。”

一聽到子桑凜的名字，顧衣打起了精神，原來，他不單是當主持人，還真的有節目啊。那也沒算耍自己，是真的需要演出服。心里也就不那么介懷了，只是很是好奇，他要表演的，到底是什么。

舞臺上的燈光暗了下來，在漆黑的一片中，一抹好聽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悅耳的古琴聲，一個挑弦后，是如同流水般的抒情。

漸漸地，舞臺上的燈光亮了起來。一個個如同行云流水般的古典美人，在那飄渺的空間里，快速地移動著，或是旋轉，或是起舞。暗色調的燈光打向舞者，背景處，一是輪明月，而那月下，坐著一個白衣男子，正靜靜地撥弄著秦璇琴弦。

顧衣地心一顫，如同被雷擊了一般，傻傻地看著。飄渺的白衣，廣袖翩翩，不知是哪里來的風，吹翻了他的衣角。那原本黑亮的短發，此時，已變成了一頭銀色的長發。空靈、唯美又華麗的不真實。

短短地一曲結束后，舞者下臺。一個追光打到了子桑凜的身上，不知何時，他已來到了舞臺中心，靜靜地站著，看著不知名的某處，卻又快速地轉眸，怔怔地看著顧衣，薄唇慢慢地蠕動，那清冷的男聲，回蕩在偌大的禮堂中：

你見，或者不見

我就在那里

不悲不喜

你念，或者不念

情就在那里

不來不去

你愛，或者不愛

愛就在那里

不增不減

你跟，或者不跟

我的手就在你的手里

不舍不棄

或者

讓我住進你的心里

默然相愛

寂靜 歡喜

冷清的鳳眸中，閃爍著，名為炙熱的光芒，好似，這話只是在對她說一般。倉央嘉措，六世□□，卻也是情圣。白衣飄飄，銀發飛舞，昂頭背手，那個瞬間，某個畫面，重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