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周山,人界與天界唯一的支柱,由上古的銜燭之龍所守候著。由於陽氣充盈,所以素月一直讓紫闋住在山上。不過每次素月回了魔界,紫闋便一個人溜下山散心,從而也認識了山神夏雨卿。
做了幾千年的山神,夏雨卿最大的願望就是趕緊找到能接班的人,自己好回神界享清福去。不周山本就因爲各種自然因素無人接近,唯一能陪自己說話的銜燭之龍最近幾十年一直在睡覺,能看到紫闋,夏雨卿很是興奮。
“紫闋。”估摸素月已經離開,夏雨卿笑著敲響了房門。“是我,夏雨卿。”沒得到迴應,夏雨卿覺得有點不安,強行打開了門。
房間是素月用法陣造出的幻境,夏雨卿是山神,每走一步都得小心,不然這個房間,包括房間中的東西都會消失。
終於來到內室,一眼便看到紫闋躺在牀上一動不動。夏雨卿搖了搖紫闋的身子,道:“紫闋,紫闋,醒醒!”
睜開眼睛,看到夏雨卿吃驚的表情,紫闋一臉迷茫,問道:“怎麼了?我臉上有什麼嗎?”
“你……你的眼睛……”
“眼睛?”紫闋下牀走到梳妝檯前,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嘴巴也不自覺地張開了一些。“這是……”
紫闋的右眼變成了黃色,微微放出光芒,但並不覺得疼痛。
夏雨卿掐指細算,皺緊了眉頭,問道:“你是不是去過鬼界了?”
見紫闋點頭,夏雨卿的臉色更是難看,口氣不覺有些激動地說道:“你知不知道,六界中鬼界至陰,是你絕對不能涉足的地方?素月怎麼會帶你去那種地方?”
“她也許並不知道。”紫闋不想聽夏雨卿說素月的壞話,急忙解釋。只不過口氣中帶著不確定。
夏雨卿看著紫闋,突然一把抱起她就往屋外走去。不理會紫闋的反抗,直到出了屋子才放她下來。一揚左手,一道白光直射中法陣中央,一陣刺眼的光芒之後,法陣消失了。
“夏雨卿!你在幹什麼?”紫闋氣得渾身顫抖,卻奈何對方不得。
“我要帶你去神界。你的眼睛已經被冥界陰氣侵蝕了,如果放任不管,你會消失的。”夏雨卿大喊。
紫闋呆立在那裡,一時不知該如何反應。如果自己消失,不知素月會不會難過。
深吸了一口氣,夏雨卿又道:“如果素月真的在乎你,那麼法陣一消失她一定會回來找你。可是現在……”
“夠了,你別再說了!”
“紫闋,跟我回神界,我一定會治好你。”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總不能直接說是想讓你替我當山神吧!夏雨卿笑了幾聲,說道:“我們是朋友啊!”
“朋友……”紫闋細細想著這個詞。猛地擡起頭,看著夏雨卿一臉緊張,堅決地說道:“我跟你去。”
“真的?”
“如果……如果我還想回來……”
“我再送你回來。”
等夏雨卿帶著紫闋剛剛離開,地上的法陣又現出了光芒,素月一襲白色錦衣,身後跟著一個紫衣公子,出現在法陣中央。一臉緊張,眉間有著明顯的怒氣。
“怎麼?玩具不見了?”紫衣公子笑的很邪,把玩著手中的摺扇問道。
“少幸災樂禍!你先回去,我去找紫闋。”
“那可不行。魔界七尊主例行聚會,你擅自離開其餘的魔尊已經不是很高興了。我可是說要把你帶回去纔跟來的,怎麼好叫你再在人界逗留。反正不過是個玩具,丟了再找新的就是。大不了我幫你找。”紫衣公子說的輕巧,未曾察覺到素月臉上已經寫滿了不悅。
“閉嘴!爲了紫闋,我已經浪費了兩千年。現在她想離開我,可沒那麼容易。”
“聽著倒是很有道理。”紫衣公子點了點頭,但口氣急轉,笑道:“但你現在必須跟我回去,等送走那五個老頭子以後,你才能再回人界。”說完也不管素月是否同意,拉過她便又消失在法陣中。
神界乃六界之首,陰陽紫闋雖是人界至寶,但到了這裡,也只能呆在仙門附近。夏雨卿一回神界便跑的不知所蹤,紫闋只好自己一個人四處閒逛。因爲右眼被腐蝕,所以沒人敢靠近自己,生怕一個不小心糟踐了自己的千年修行。
此時的仙草園中,夏雨卿正死皮賴臉的向百花仙子討藥。而百花仙子也擺明了不給,兩人相互鬥嘴,絲毫沒注意到紫闋走了進來。
“你們別吵了。”打斷兩人的對話,紫闋面無表情,淡淡地說道:“夏雨卿,帶我回人界吧!”
“爲什麼?”
“你就是陰陽紫闋?”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百花仙子望著夏雨卿瞪來的眼神,一腳將他踹到一邊。笑著拉過紫闋,說道:“原來你就是紫闋啊!那個糊塗山神要是早說看病的是個美人不就好了,害我費了這麼多脣舌。來來來,你想要什麼?姐姐這裡有紫地甘蘿,寒蟾露,還有絡靈瑤草,都是清神明目的仙藥,你要哪個隨便說。”
“不用了。你不是說私用仙草是死罪麼,我不想欠你人情。”
百花仙子脾氣立刻就上來了,單手一點便定住了紫闋,笑道:“我偏要給你治,你能奈我何?”說完隨手拔了一株紫色的藥草,揉成粒狀塞進了紫闋的嘴裡。“這是紫地甘蘿,在玄冰中凍結千年而不死的仙草,貴重得很。這個情你是欠定了,怎樣?”看著紫闋生氣的表情,百花仙子似乎很是享受。
夏雨卿突然擋在兩人中間,一臉媚笑,像極了閻烺。“仙子既然已經賜藥,小神改日定當回報。天色不早了,小神告辭了。”
“你可以走。回報嘛,便是把這個美人留下。”口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
看到百花仙子強勢的笑容,紫闋竟想起了素月。
畢竟有求於人,夏雨卿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猶豫再三,才道:“這件事我沒法同意,你自己問紫闋好了。”
百花仙子有看著紫闋,見紫闋分心,忙道:“不回答就是默認。你可以走了,沒事不用來了。”
夏雨卿被百花仙子推出百草園,心裡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卻又想不出來。尋思著過幾日再將紫闋帶走,也就不再去想剛纔的事。
確定夏雨卿已經離開,百花仙子解開法術,紫闋立刻全身失力,癱坐在地上。
百花仙子一揚手,地上便長出青藤,慢慢長成雙人長椅的形狀。正好將紫闋託了起來,這才笑著道:“抱歉,我忘了定身術效果太大。”
“你想怎樣?”
“唉!別說得這麼見外嘛!”百花仙子眼珠一轉,問道:“你現在覺得眼睛怎麼樣?”
可能是因爲百花仙子有些像素月,紫闋放鬆了警惕,回答道:“有點涼涼的。”
“嗯,看來已經開始起作用了。我還有事情沒做,你要是累就先休息吧!全是給那個糊塗山神拖累的,不然今天我就可以好好跟你聊聊人界的事了。”
“你跟夏雨卿是朋友麼?”
“朋友?跟他?”看到紫闋一臉迷茫,不知在想什麼,百花仙子突然反問道:“怎麼?難道你喜歡他?你在吃醋?”
“喜歡?那是什麼?我也沒吃醋啊!我不用吃五穀的。”紫闋不解的回答。素月從來沒提過這些東西,夏雨卿每次只跟她說些神界的故事,對於喜歡,紫闋雖有感覺,卻無法用言語表達出來。
百花仙子眨了眨眼,又問道:“那你們只是朋友?”
“他說是,只不過我不太明白。”
“不明白什麼?我可以給你解釋。”百花仙子乾脆坐到紫闋身邊,一幅知心姐姐的模樣。
“什麼是朋友?什麼叫喜歡?你說的那個醋好吃麼?”
“我可不可以先問你一個問題?”百花仙子突然覺得自己似乎有要崩潰的趨勢,“你真的是住在人界麼?”
“是啊。這跟我提的問題有關麼?”
“六界中惟有人界有情,你既生長在人界,怎麼會不明白這些東西?”
“素月沒告訴過我這些東西。”
“素月?”百花仙子腦海中顯現出一個冷豔的頭像,“魔界的那個素月?”見紫闋點頭,百花仙子開始後悔將她留在百草園了。
這要是讓素月知道,這滿園的仙草估計都保不住了,隔壁的百花園也得犧牲。到時上頭怪罪下來……不對,素月已經是魔尊,根本無法再回神界,何況人是夏雨卿帶來的,跟自己完全沒關係。
想清了這層,百花仙子又道:“素月既然沒教你,我教你也是一樣的。對了,你還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久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