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河之濱,無一絲風。***
只有震天的打斗嘶喊聲陣陣入耳。
魔界與仙界之隔,便是這一條天河,終日被云霧繚繞,深不見底。
上古神族曾有傳說,天河深處乃六界虛無之地,無論神魔仙鬼,倘若跌入河中,魂魄便將永墮虛空,萬劫不復。
故而,自第一任天帝玄庸登位以來,天河之濱從來都是重兵把守,如今魔界大舉進攻天界,如何安然渡過天河至關重要,想那無盡虛空里不知曾吞噬過多少妄圖越河而過的妖魔之魂。
寒云帶著雪果兒回到營帳時,正好撞上藍楚與孤風月在商議破敵之計,見尊上安然無恙歸來,懷里緊緊抱著那個小丫頭,不由得沖著寒云嗔笑道:“恭喜尊上,終于抱得美人歸!只是,如今天河戰(zhàn)事還需尊上定奪!可否先將這小丫頭交由青兒照看?”
寒云面帶笑意,瞥了一眼藍楚,便將懷里的雪果兒輕放到內室的床榻上,道:“便召青翼進來吧!”
藍楚聞,微微一笑拱手施禮出了營帳。
不到片刻,一身淡綠色衫裙裝扮的青翼已三步并作兩步的進了營帳,微微向寒云施禮后雙眼一掃,進入內室后望見躺在榻上緊閉雙眼的雪果兒時,早已眼眸泛紅,上前扶著她的素手,低泣道:“果兒!你可回來了!”見她一張嬌俏小臉白如冰雪,體內真氣渙散,似乎受了重創(chuàng),不由得面色一緊,側望了一眼寒云,“尊上,果兒怎么了?為何這樣虛弱?”
她不問還好,這一問,本來還面帶笑意的寒云頃刻間已色若寒冰,淡淡說道:“雪兒身子已無礙,這幾日你只需好生照看她便是!”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一直立在一側未曾出聲的孤風月,“如今天河之事,天君有何高見?”
孤風月身著淡紫色錦袍,烏松松綁與頸后,一副無所畏懼的懶散之態(tài),隨意抬手施了一禮:“尊上莫要苦惱!四神將皆為我座下,他們那點術法不足為懼,不出三日,風月定助尊上一舉攻破天河!只是……”
寒云與藍楚都仔細聽他說話,不想他卻欲又止起來,竟收起了方才那副輕松神,做無奈狀,不再語。
寒云自然曉得他心中所慮,只是如今已然箭在鉉上,哪里還能在此猶豫不決,便淡淡說了一句:“天君有話不妨直!”
“這……尊上!請恕風月無禮!”孤風月彎身拱手施禮。
藍楚素來性急,哪里由得他這樣吱吱唔唔,便劈頭來了一句:“孤風月!既知你無禮!那就將話說個清楚明白,不要這幅扭捏姿態(tài)!可是以為尊上沒有你便拿不下天界么?”
“藍將軍莫急!風月并無此意!只是,且不提仙界那些術法高深的老仙們,只是一人,你我聯(lián)手也未必有勝算!更何況,如今以我等靈力要過天河自然容易,只是這百萬大軍想要渡河卻著實讓風月頭疼!”孤風月面色一怔,沉聲回道。
藍楚此刻也已明了,孤風月所說之人正是忘憂上神墨離,只是一個墨離便可抵十萬天兵,更莫要說如何渡過天河便是當務之急。
寒云抬手一揮,半空中竟忽然顯出層層仙障包裹的九重天來,連帶著被七彩云霧彌漫的天河亦在其間,只是河中分明搭起了數(shù)道巨型雪橋,藍楚立時已明了魔尊之意,臉上堆著淺笑,道:“尊上高明,想必仙界不日便可收入囊中!”
一旁的孤風月卻是一副愁容,望著那虛境中的九重天出了神,想來不過幾日功夫,曾經威風八面的司命天君竟淪為魔尊的馬前卒了,不由心中一陣冷笑,瑤兒,只要你歡喜,我便是負了天界又如何?做了魔尊的馬前卒又有何妨?終究只要你歡喜,就已足夠了!
“請恕風月愚鈍,不知尊上所指?”孤風月收回神思,正色問道。
寒云尚未開口,藍楚已邪邪一笑,搶了話頭:“不過是小小天河,哪里難得住尊上!你可知我北冥盛產為何?”
孤風月側看著藍楚,滿面不解之意,道:“風月對北冥素無了解,還請藍將軍直!”
藍楚卻抬眼看了看寒云,并未語,待寒云點頭示意后,方才又道:“北冥乃六界至寒之地,自古只有兩物在此生長繁衍,其一便是萬丈冰崖下的畢晨果,再有就是以這畢晨果為食的雪域巨獸了。自我魔界被天界逼入北冥之后,早已將二者收為己用,這雪域巨獸體型甚為巨大,成年巨獸可達百丈,便是幼小時也有十丈左右大小,如今要渡天河便需這雪域巨獸為我大軍搭橋了!”
“既是如此,尊上攻破天界便指日可待了!”孤風月拱手朝寒云說道。
一旁的寒云冷冷一笑,道:“如今天河結界已破,大軍渡河之事便交由你二人去辦!現(xiàn)命藍楚為左先鋒,率無方、無良領五十萬兵馬從左路以一百巨獸搭橋渡河,孤風月為右先鋒,率鳳溪領四十萬兵馬從右路渡河。限你二人三日之內務必護我魔界百萬大軍順利渡過天河!至于你們擔心的那個人,自有我來應付!”
孤風月與藍楚各自領命出了營帳。
內室,青翼為雪果兒擦洗完畢后,便自退出了營帳。
寒云放輕腳步進了內室,床榻上的雪果兒依舊昏睡未醒。
他輕靠在榻側,眼眸中冰冷的緒一掃而空,此刻只是溫潤柔的伸手輕撫她白皙的小臉,低在她耳畔柔聲道:“雪兒,雪兒……我的雪兒!我曾以為,這一世再也不能相見,雪兒可知我此刻心里有多歡喜嗎?昆侖相守萬年,雖未曾行過夫妻之禮,在我心里雪兒誠然便是寒云永生永世的娘子。待我滅了昊天,踏平天界,定娶雪兒為妻。”側吻了吻她的面頰,“乖乖等我回來!”
寒云起身走出營帳時,并未回頭,卻不知他的這番話雪果兒早已聽得真真切切,只無奈體內真氣不聽使喚,如何也不能醒轉,心中只想留住寒云,無奈口不能,直急得淚水順延而下,濕了枕被卻無人知。
營帳外早已獸角齊鳴,戰(zhàn)鼓震天,一場滅世浩劫已然拉開帷幕。